最近网上有两位网友关于卤煮展开了一场骂战,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场关于卤煮的骂战竟然上升到了奴隶制、黑奴、裹脚等种族歧视和旧社会的封建陋习的“高度”。

吃卤煮=支持裹脚+黑人奴隶制?

爱吃卤煮的人表示很慌啊!

这是怎么回事,意思吃一碗卤煮还成了一种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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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网友A在网上发表了关于北京卤煮的评价:卤煮是穷人的食物、不值钱、现在卖的特贵、以后卤煮会消失、是一种悲哀……

就这么一条对卤煮会消失表示悲哀的帖子,引起了很多人在下面跟帖:

网友B说:任何事物都有生存规律,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就会消亡。就好比奴隶制消失、裹脚消失,难道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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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好,一说还扯出了奴隶制、黑奴、裹脚等种族歧视和封建陋习,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网友议论纷纷。

难道现在吃碗卤煮还没有道德违法犯罪不成?

其实这个网友A就是感叹一下卤煮如果消失自己会觉得是一种悲哀,可是有人不这么认为,那些把卤煮和黑奴、裹脚等歧视陋习联系起来的网友认为,卤煮消亡是正常的事,是自然规律发展到一定阶段必有的结果。

甚至还有人认为如果喜欢的小吃和社会主流违背,自己却还希望那个小吃存在,就和鼓励裹脚没什么区别,社会就应该淘汰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网友A也是不甘示弱,表示违背主流就是错?裹脚黑奴坑人害人,吃碗卤煮害谁了?没人逼你吃卤煮,照网友B的意思现在还去吃卤煮的人都是在无声支持裹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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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现在北京人对卤煮店的评价确实不是很高,甚至还有很多负面的贬低性的评价:以前的价格实惠,现在生活好了价格却齁贵,专坑外地人,贵就算了,做的味儿也不对,北京人也跟着遭罪。

不过话说回来,喜欢吃卤煮是违背主流吗?北京人吃卤煮的不少,虽然谁也不可能天天吃,但时不常会吃一回,因为有段时间不吃肯定会想。

卤煮是北京人打小就吃的一种吃食,不能简单的用填饱肚子的食品来诠释它,这其中有回忆有情怀。您不能拿一个地方小吃,让全国人民都热爱了,才算主流吧!作为北京人我们也不求卤煮成为主流,只要能让我们吃上地道的卤煮就行。

卤煮火烧的历史

卤煮真的是平民小吃吗?错来,卤煮是从皇家御膳房到民间厨房的吃食,也算“皇亲国戚”。

外地的朋友听到卤煮这俩字,肯定想不到它会是个什么样的吃食。卤煮,卤一下再煮一下的串串?其实不是的。

北京的很多小吃都和卤煮似的,叫出来的名字和吃食里所含原材料完全不搭边,让人看了不明所以。

那么,卤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吃食呢?

说起卤煮的渊源,就不得不提起苏造肉了。在古代流传下来的一本食谱《食在宫廷》中对苏造肉就早有记载: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乾隆皇帝到南方巡视时,曾下榻于扬州陈元龙的家里。陈府上有一个厨师叫张东官,烹制的菜肴深受乾隆皇帝喜爱,于是乾隆起驾返京的时候便把张东官带进了宫中,使其成为了御膳房的厨师。

张东官深知乾隆喜欢食用口味厚重的膳食,于是就用五花肉加丁香、甘草、砂仁、桂皮、蔻仁、肉桂等九味香料烹制出了一道肉菜御膳。

因张东官是苏州人,所以便把这道肉菜取名为“苏造肉”。

后来这道菜传到了民间,因为苏造肉专为皇帝烹制,选用的是上好的五花肉,一般百姓哪能吃得起。

清末光绪年间,一个卖苏造肉的商贩陈兆恩,为了老百姓也能吃上这口儿,便用猪下水代替五花肉,为了百姓能吃饱,还顺带在锅里煮上了火烧,谁也没想到,这一苏造肉做法改良,竟创出了卤煮火烧“小肠陈”的字号。

卤煮火烧的讲究做法

您别看卤煮火烧虽是平民食品,但是做法却极为讲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甚至做好一锅卤煮火烧的。

卤煮火烧中的火烧不能发面的,得是死面火烧,特别的筋道。烙这种死面火烧也是门手艺,不然在滚开的锅里要不是被煮烂了,要不就是里头的芯儿有白茬不入味儿。

卤煮所用的原料也很讲究,过去用的都是新鲜的肠子,不会用到冷冻成冰坨子的肠子,最好的卤煮是把新鲜猪肠子用清水反复清洗,外面洗干净再把肠子里面翻出来洗干净,这样洗干净才不会破坏猪肠的味道。过去从卤煮店备料的地方听过,总会闻到一股清洗猪大肠的味道。

总有哥们儿说,这肠子洗得太干净就没那个味了,要脏点才好。其实不然,无论什么时候,这进嘴的东西都得收拾干净了,只不过以前为多点油水能填饱肚子解馋,所以洗肠子的时候会把肠子里的油留下来,味道也因此会浓一些。现在人口味变得清淡了,店家洗肠子的时候会洗去一部分肠油,吃起来肠子的脏腥味儿不浓了。

这卤煮的汤底会使用多种中药熬制,而且,配方的比例会根据季节变化也有所不同。卤煮火烧的锅是滚开的,酱红色的老汤里边翻滚着肥肠、肺头等猪的下水和白肉、豆腐。锅边一溜是码放整齐的是死面火烧,火烧被浓滚的红汤泡成酱色,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过去卤煮店的师傅都是把手直接伸入锅中,从滚开的汤中快速的捞出火烧,然后“横三刀、竖三刀”将火烧切成方形的小块儿,从锅中再捞出其他食材,炸豆腐切三角、小肠切段儿、肺头切块儿,最后再切两片五花肉搁在浮头儿。据说是因为先有苏造肉后有卤煮火烧,这叫“不能忘本”。最后浇上一勺老汤,撒上腐乳、蒜汁,这才是一碗原汁原味的卤煮从头到尾的极为讲究的卤煮火烧。正宗卤煮火烧是不放香菜的。

整个过程师傅不用勺子,筷子等器具,直接用手和滚汤接触,手被熏烫的发白,这也算门功夫。而现在的卤煮师傅们一般都用夹子夹取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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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选材、清洗、加工、煮炖、刀工切法到进入食客口中,各个环节有各个环节的讲究,真正的卤煮就该这么细细做,细细品!

过去那会儿,卤煮店的店面都不大,也就放五六张小方桌,没有后厨,条件简陋,但每到饭口,小小的卤煮店里人满为患,排着长长的队,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锅或者饭盒,这是买回去在家里吃。

来吃卤煮的免不了有老街旧邻的,大家不光是为了吃,也是为了能在这儿连吃带侃。

在饭点儿,能坐桌儿算您走运的。等不着桌的要么蹲台阶,要么随便找半个砖头就坐下了,有的甚至都不坐直接端着碗站着吃。

那会儿半条胡同儿都是吃卤煮的人,但现在很难看到这场面了。

回想过去,一个人进店点俩火烧,单要一份菜底儿,再来二两二锅头。在角落里找个不大的容身之地,人声嘈杂,我乐得自在,嗞喽一口小酒,吧嗒一口小菜,身子从里到外火辣辣热乎乎的,这才是人生,舒坦!

现如今变了味儿的卤煮

卤煮、炒肝、豆汁儿,可算得上是北京的老三样了,但是随着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些小吃,有的嫌口味怪吃不惯,有的嫌环境不好,也有人觉得生活好了就不想再吃那些“贫民小吃”……

但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好卤煮这一口的,在旧社会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自然也无法有什么精美的小吃。所以对早年间的北京人而言,卤煮已经是很难得的肉食了,能吃一口就不错了。卤煮也逐渐成为了北京人的一种饮食习惯和特色。

现如今老北京的传统小吃文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卤煮店生意大不如从前,口味儿也不如以前正宗,老北京人自然一下就能品出来,吃过一次感觉味儿不地道之后就不愿再去。

不过,现在的卤煮吃起来确实没有了以前记忆中的那个味道,细细想来,大概可能有这样的原因:

食材不地道。您甭说猪肠子了,猪肉都是吃不如以前香了,过去是用粮食喂的年猪,现在都是速成的。再有现在卤煮用的基本上都是加工好的成品肠子,而过去是从肉联厂买生鲜猪肠子,然后清洗加工煮熟,然后再大锅里不断的炖,这是从头到尾原汁原味的卤煮。

此外火烧做的也不讲究,现在很多店火烧放在锅里会煮的软烂,吃下口满嘴粘腻没了劲道。卤煮和火烧本是绝配,可是失去灵魂的火烧,让卤煮也失去了极致的味蕾体验,美食美食,不美怎么能食?

卤煮店少有地道本地人经营。

吃卤煮的北京人多,但做卤煮的北京人却少之又少。工作环境脏乱嘈杂,管理店面费心费力,随便干点什么也比洗大肠做卤煮体面。外地人瞅准空挡,打着老北京卤煮的名号经营,做卤煮师傅根本没有师承,也许吃了两碗卤煮后,觉得做卤煮太简单了,然后照葫芦画瓢当起了做卤煮的大师傅,根本就不知道这卤煮里面的门道儿。而一些老字号的后人,后辈不愿继承家传的手艺,也没有前辈的耐心,对食物的研究不再像老一辈人那样细致讲究。甭说将卤煮手艺发扬光大了,传承下去都不容易。

现在卤煮店的客户定位大都是游客,做法不讲究。由于流失了大量的老北京食客,很多店为了生存下去,就只能把目标对准外地人,专宰从外地来尝鲜的食客,本着做一次性买卖的原则大肆提价。来吃卤煮的游客匆匆忙忙,吃一回就走,店家也潦草应付,不细细下功夫做。

因此,也就有了文章开头网友A的感慨,卤煮以前是穷人的食物,现在有了点钱了,价格也贵了,照样吃不起,做的味道也越来越敷衍,不由得深深担忧自己喜欢的的小吃卤煮真的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亡。

但是,将卤煮和黑奴、裹脚等种族歧视封建陋习等词汇联系在一起确实不妥。有爱吃卤煮的人自然也就有不爱吃的人,爱卤煮的人自然不愿让其消亡。

卤煮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亡吗?

不喜欢、不被外人接受的东西就一定会消亡吗?其实不然。不喜欢但也可以求同存异,拿自己的口味、标准去评判别人,是偏见,也是认知的局限。

不论卤煮还是豆汁儿,都有本地的文化与土壤。“爷就好这一口儿,龙虾鲍鱼也不如这一口来的舒服!”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仅有北京人的饮食习惯在里面,还有北京人对北京小吃的文化认同,是融入基因里的饮食文化根脉。

天下之事,什么都不如一句“爷喜欢”来的豪横,别人的看法无需在意,同时自己也要减少偏见,去尝试,接受,包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虽说事物此消彼长是自然规律,但是如果有始终如一的讲究做法,令人念念不忘的诱人口味,再加之忠诚热爱的食客,卤煮,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会消亡的。

您现在会经常去吃卤煮吗?您觉得卤煮以后会消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