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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最大的新闻,来自一桩陈年旧案。

案件包含抢劫、绑架、杀人等一系列罪状。

但案件层层侦破后,最终站在被告席上的人,是一位安静的女性。

她叫劳荣枝。

一个背负七条人命,又在落网后,身处法庭而面不改色的人。

从犯案到逃亡,整整25年的时间里,劳荣枝曾一次次引起社会轰动。

以她为原型的故事,更是在悬疑剧《红蜘蛛》中出现,成为一代人的童年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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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终于落网的她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在一审判决中获得死刑。

但无论是她当庭提出上诉的行径,还是网络上随之引发的一系列争议,都标志着这个故事还没有画上句点。

而在这场庭审之外,有一个世界,早已在时间的侵蚀下分崩离析。

误入歧途

时间倒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个名唤劳荣枝的女孩生活在江西九江的一个普通家庭里。

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劳荣枝自小在宠爱中长大。

劳荣枝也争气,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自然而然在家乡做了一名小学老师。

日子本该如此平淡安稳,但接下来的一场相遇,却打破了生活里的平静。

1995年,21岁的劳荣枝和大自己十岁的法子英相识。

少不更事的她,迅速被这个叛逆不羁的“街头混混”吸引,并在对方的洗脑下,辞去了学校里安稳的工作,不顾家人反对,和法子英一同离乡去外面“赚大钱”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个远走的决定,会彻底扭转自己的一生。

1996年6月,二人在南昌定居。

离家许久的劳荣枝无法再找到从前那般体面的工作,只好进入夜总会,成为一名陪侍小姐。

生活自此只剩黑夜中的灯红酒绿,劳荣枝的人生,也像是随之遁入黑暗。

她开始大把赚钱,又和法子英一起肆意挥霍。

在薪资水平普遍只有三位数的九十年代,他们每月的生活费支出,竟可以达到两三万元。

如此巨大的支出,显然已不是靠夜总会里的逢场作戏便能填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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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金钱的欲望迅速吞噬了劳荣枝的理智,她开始听从法子英的谋划,在工作场所中物色“猎物”。

流连于声色场所的熊某,就这样落入他们的陷阱中。

7月28日,在劳荣枝的诱骗下,熊某来到了她的住所,猝不及防遇上同在家里的法子英。

面对二人的捆绑和威逼,熊某交出了自己身上的财物和钥匙,又不得已说出了家庭住址。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破财免灾”。

失去利用价值的熊某,当场便被法子英杀害,家中的妻女,也在二人循着地址找上门后殒命,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

一夜之间,熊某一家三口惨遭灭门,其中熊某死于非命的孩子,甚至不到三岁。

这桩案件在当时便震惊全国,南昌市公安局即刻立案侦查并对劳荣枝展开通缉。

而此时的劳荣枝和法子英,却早已带上财物逃亡。

其后经历大多相似。

二人几经辗转,频繁出没于各个城市,待钱财散尽后便故技重施——由劳荣枝做陪侍小姐物色人选,再由法子英抢夺钱财并杀害。

在温州和常州相继作案后,死于他们手下的受害者已增加到五人。

1999年6月,二人到达了同行的最后一站,安徽合肥。

在这里,劳荣枝找上的,是当地富商殷某。

被劳荣枝骗到家里后,殷某被藏匿在屋里的法子英擒获并关进铁笼。

此时的他并未表现出惊慌,而是反问法子英,“你难道真能杀了我吗?”

对身上背负数条人命的法子英来说,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

为了向这位见过世面的大老板证明,自己真的会杀人,他在街上随意找到一位木匠,以做木工为由,将其骗到家里,在殷某面前杀死并分尸。

最终,这次抢劫以殷某和木匠一起殒命作结。

而无辜被骗来的木匠,也成为劳荣枝和法子英亡命生涯中唯一一个不是因为钱财而死的人。

其后,法子英在前往殷某家中索要钱财的过程中被包围而来的警方抓获。

身负七条人命的他,在同年12月被处以死刑。

一段延续了三年的连环杀人案就此告一段落,因他们的恶劣行径而惶然的群众,似乎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但此时,属于另外一些人的故事,却刚刚开始。

飞来横祸

在劳荣枝和法子英疯狂夺财害命的那几年,安徽的某小村庄里有一个名叫朱大红的女人。

她原本拥有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家庭——

丈夫陆中明靠木工手艺谋生,足以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家里有三个孩子,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慢慢长大。

很长时间里,朱大红都以为生活可以一直这样安宁地度过。

但生活的变故突如其来,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陆中明出外干活,却再也没回来。

一个多月后,经过四处打听,朱大红终于得知丈夫的下落。

只是这次的消息,却是十足的噩耗。

原来在失踪的第一天,陆中明便已遇害。

夺走他生命的,正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鸳鸯”,劳荣枝和法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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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为了证明自己会杀人,木匠陆中明便死在了法子英的刀下。

这是朱大红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的事实。

丧夫之痛令她绝望,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养家重担。

丈夫的尸体还停在火葬场,停尸房每天要收取100元的费用;三个孩子最小的只有两岁,最大的也不过七岁,成长中还有数不清的地方需要花钱。

朱大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感到绝望,却又别无他法。

所幸,有律师在得知她的境况后,愿意为她免费提供法律援助,并减免丧葬相关的费用。

摆在她面前的难题,就只剩赚钱养家。

在城里的一家宾馆做保洁员,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这样的日子,成了朱大红此后20年的日常。

为了赚钱,她早出晚归,卖力地做好每一天的工作,但即便如此,拿到的薪水仍只够一家人艰难度日。

四口人住在每月租金只有180元的土房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一切生活行为,都只能用“将就”来形容。

破旧的房子给不了一家人安全感,更无法阻挡风雨。

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家里的房子突然坍塌,变成废墟的住所,连最后的一片港湾也没能给他们留下。

无奈,朱大红只好带着孩子们暂时借住在亲戚家,又借钱给家里盖上了砖房。

“孩子们已经没有父亲了,不能让他们再失去母亲。”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咬紧牙关为孩子们撑起一个家,始终不敢让自己有放弃的想法。

三个孩子虽然年幼,却早已在生活中明白,母亲抚养自己的不易。

在朱大红外出工作时,他们便自己照顾自己,用小小的身躯打理家中的农活,无论多么贫苦,也不曾向母亲抱怨。

家里买不起新衣服,他们就去捡别人剩下的穿,最苦的时候,孩子们的鞋子上都露着大洞。

艰苦的生活中,学费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在陆中明去世后不久,三个孩子便都辍学在家。

即便如此,仍躲不过天灾。

一年秋收时,买不起收割机的他们,只能用镰刀一把一把将稻子割下。

好不容易捱到收割结束,天上偏又落起大雨。

生怕稻谷被淋湿的朱大红,只得四处求人,希望能借用拖拉机将其拉回家里。

但祈求并没有得到回应,万般无奈下,她跪在邻居家门口,任凭雨水和泪水糊住双眼,也要保住庄稼,为孩子们守住这一年的收成

这一切,孩子们都看在眼里。

他们期盼自己快快长大,可以为母亲分担家务,也可以让她不再那么辛苦。

昔日父亲在世时的安稳日子已然像是一场梦,此时他们的生活早已遁入尘埃,和外面世界里的光鲜狠狠割裂开来。

这也让他们更无法想象,自己承受人间疾苦时,造成这个家支离破碎的真凶之一劳荣枝,正在另一个城市,过着与他们截然相反的体面生活。

劳荣枝在法子英被抓获后,便改名换姓流窜于各个城市。

这些年她去过很多地方,也体验过不少职业。

一如普通人一般,融入到城市里,过着正常而体面的生活,感受着生活带来的乐趣。

她找到了爱自己的新男友,在家里养了两条狗,一边享受宠物带来的欢乐,一边沉浸在优雅的艺术氛围中。

弹钢琴、做手绘、学小提琴……

若非了解她的过往,人们很难想象,这个温婉的女人就是警方追查了20年的连环杀手。

如此,便更加讽刺。

在朱大红雨中下跪,只想谋一条生路时,不知另一边的劳荣枝,是会带着歉意追忆从前,还是倚窗听雨,遥想一段钢琴曲呢?

善恶到头

劳荣枝再次出现在热搜上,是今年的9月9日,她的案子,终于要等来一审宣判。

朱大红在前一晚通宵上了夜班,下班后还是马不停蹄地赶赴法院,想要看看这桩毁掉她一生的命案,会换来怎样的一场结局。

审判长宣布死刑,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但劳荣枝的发言,却依然让人如鲠在喉。

“你可以说我不优秀,但是不能说我不善良。”

“我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我们无从得知,这一刻的她是否真的觉得,在证据闭环后,自己仍能摆脱罪责。

但在这段发言被发布到网上之后,一些言论的出现,才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年轻时长相清丽,有人开始感叹,好看的人就该得到宽容。

因为逃亡20年未被发现,还一路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体面做人,有人觉得她是个“奇才”,应当另眼相看。

更有甚者,干脆称她为“侠女”,将这个制造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视作“劫富济贫”的大侠。

不可否认,回顾劳荣枝的前半生,她说得上是个有思想也有能力的人。

在她被捕后,昔日一起在酒吧工作的女孩曾在采访中,描述起生活里的她:

会认真学习舞蹈和乐器,也时常劝导她们,要学一份技能,找一份有保障的工作,不要总想着依靠男人。

当时生活圈里的人,都觉得她在认真生活,根本想不到这个女人身上,背负着何等惊悚的命案。

加之在法子英落网后,独自逃亡的劳荣枝再也没有做过违法的事,人们在后来回想起那段时光,亦觉得她早已有了悔意。

逃亡期间,劳荣枝在厦门一家酒吧的工作照

但一个后悔了的杀人犯,就可以得到原谅吗?

这样的问题,显然根本不应该存在。

就算找出再多的理由,来重新看待劳荣枝这个人,她的所作所为,都不可能被忽视。

为了图一时之快,七个家庭的生活被完全摧毁,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却逍遥法外20年。

这永远都是她身上最大的污点。

而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替受害者家属选择原谅。

在法庭上,劳荣枝始终极力否认自己的杀人行径。

从她口中所说出的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皆变成利刃,刺进受害者家属的心里。

庭审过程中,朱大红忍不住痛哭质问,“你的心是肉长的吗?”

同样坐在旁听席的,第一位受害人熊某的弟弟,也在中途愤而离场:

“我们不要她赔偿,就要她枪毙。道歉没用,这是3条人命啊,其中还有个两岁半的小孩。”

此时距离劳荣枝第一次作案已过去二十余年,局外人或许早已忘记当年杀人案给大家带来的恐慌。

而在家属的心里,这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忘不掉,也不敢忘。

而在法庭正中,接受审判的劳荣枝,却只是凝视着审判长,平缓地说出一句话:

“我不希望你们妖魔化我,我曾经也是那个可怜的,妈妈的女儿。”

“我在逃亡中,我只想要有一个屋顶,我只想要一个床,一个被子,我要求不高。”

劳荣枝太知道怎样的话语能够动摇人心。

若没有在25年前接连夺走七条人命,凭借自身的资质,劳荣枝或许真的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但人生没有如果,受害者也再无机会复活。

当一切败露后,她终于记起自己是被妈妈捧在掌心上的女儿,本该有正常的生活。

但她忘记了,被自己设局杀掉的人,也曾是一个个家庭中,被深爱着的人。

她说自己在逃亡时还年轻,对未来还有许多向往。

但那些惨遭杀害的人,全都比此时的她要年轻许多。

如今她还在法庭上极力狡辩,甚至当庭对宣判结果表示不服,继续上诉。

可那些被劳荣枝和法子英摧毁了的无辜的人们呢?

受害者与世长辞二十几年,他们的家人在二十年后才等来了对劳荣枝的审判。

如此,你还要觉得她可怜吗?

二十多年前,劳荣枝用无辜的人命为她的欲望买了单。

那二十多年后,劳荣枝就该用人命为她的罪行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