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分类其实只有两种,纯牛奶和非纯牛奶,做人也是一样,要么做一个纯粹的人,要么不是。”——Joan Hinton(琼·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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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辛顿

“琼·辛顿”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很难联想到什么伟大的发明或者惊人的事业。不过事实却截然相反,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广岛和长崎炸裂的蘑菇云离不开她,我们每天餐桌上的牛奶离不开她,甚至中国曾经如火如荼的革命事业也有她汗水的挥洒。

作为一个美国物理学家,世界物理学泰斗杨振宁的同门师姐,琼·辛顿放弃了美国优渥的生活和神秘科学的召唤,用尽毕生的精力只做了一件事情——放牛。

琼·辛顿和杨振宁

信仰

“科学的唯一目的,在于减轻人类生存的艰辛。”这是德国著名戏剧家和诗人布莱希特的名言,也是琼·辛顿曾经的信仰。

琼·辛顿出生于上个世纪20年代的美国芝加哥,父亲是一名喜欢发明的律师,母亲是佛蒙特州一所独立进步学校的教育家和创始人。她自幼时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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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辛顿幼年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琼·辛顿对于物理的天分也就日益显现。不仅在芝加哥大学核子物理研究所攻读研究生,还在1944年获得了威斯康星大学物理学的博士学位。

当时的欧洲,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处在二战的阴影之下。为了可以遏制法西斯暴行,早日结束战争,美国陆军总部在1942年开展了著名的“曼哈顿计划”,集结了除纳粹的国外整个西方最优秀的核物理学家。

作为物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琼·辛顿成为这个计划中为数不多的女科学家之一,参与了世界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工作。

在她当时的认知里,这颗原子将会代表正义消灭罪恶和战争,重新为世界人民谋来和平与幸福。

然而,当广岛和长崎上空飘起巨大的蘑菇云,无数无辜的平民和他们的家园一起成为焦土,她对于自己坚定了十几年的信念第一次有了动摇。

“这不是蘑菇云,这是日本人的骨头和肉!”当她身旁的同事一脸沉痛地说出她不敢面对的事实,琼·辛顿本就动摇的信仰开始渐渐崩塌。

在她的眼里,科学,物理学,原子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人类生存的压力和痛苦,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和谐和美好。

可在日本境内爆炸的原子弹,却将她的信仰和追求炸得粉碎,原来她所从事所钟爱的事业,不仅会为人类带来福报,还会让整个地球受伤,这完全违背了她选择物理,选择参与原子弹研制的初衷。

在精神和思想的折磨之下,她的人生开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期。

不过上天终究是眷顾这个聪明又善良的女孩,在她无助彷徨时,他的哥哥韩丁(原名威廉·辛顿,对中国抱有友好态度的外国友人)和在中国生活的男友阳早(原名欧文·恩格斯特)给她带去了光亮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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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辛顿哥哥

他们对于中国这个神秘又古老的东方国度赞不绝口,称赞中国共产党伟大的革命事业和精神,将它描绘成一个充满无限希望和生命力的地方。

“这是一个梦想的破灭和另一个信仰的开始!”深思熟虑之下,她不顾父母家人的反对,留下这句话之后就毅然离开了美国。

也许,她最初到中国只是为了寻找新的信仰,为了追随自己的爱情,并没有想在中国生根发芽,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去就是一辈子,无怨无悔,激情满满地一辈子。

琼·辛顿青年时期

寒春

当琼·辛顿从相隔近万里的美国来到延安的时候已经是1948年,抗日战争胜利,中国正在逐渐走向统一。

而她,也顺利与自己日思夜想的,誓要成为“解放全人类的世界公民”的男友阳早再次相拥,终于不用在书信的两端煎熬。

延安窑洞前的琼·辛顿

不过,相比于美国的柔软大床和西餐红酒,延安的物质简直匮乏的要命。住的是低矮昏暗的窑洞,吃的是各种杂粮青菜,白花花的牛奶和香气四溢的肉菜只能用来偶尔解馋,就连日常的娱乐活动也只是大家一起聊天排练节目。

如果是一般的人,大概再美好的爱情和再浓烈的信仰也无法留住这个孤独的身体和异乡的灵魂,但她是谁,是曾经的天才少女,是愿意为了整个人类事业献身的女科学家,这些对于她来说是苦,也是甜。

在来到延安不久之后,她就和相恋多年的阳早举行了婚礼,没有家乡亲友的欢呼祝福,没有牧师教父虔诚的婚礼祷告,更没有圣洁的婚纱和象征永恒的钻戒。有的只是陕北人民热情朴实的笑脸,一大锅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和一首首欢乐喜庆的歌谣。

寒春阳早夫妇

琼·辛顿,不,此刻应该称她为寒春,一个交织在酷冷与温暖之中,充满希望与力量的中文名字,她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可那又怎样呢?相比于今日为了彩礼婚房分道扬镳的情侣,寒春与阳早无疑是甜蜜与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爱情经过了物质的检验,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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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牛界袁隆平”

婚后的他们,更加成熟也更加思考人生。对于他们来说,来到中国不是避难,不是度假,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而现阶段,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培育出最优质的奶牛,让每个中国人都能喝上新鲜有营养的牛奶,像毛主席说的那样“强健其体魄,野蛮其精神”。

不过培育奶牛,不是研究原子弹,也不是写论文,在理论研究的同时,他们需要的更是大规模,长久性的实践。这也就注定了,他们深入一线,日日与牛为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寒春和阳早这对夫妇都辗转于陕北,内蒙等地,向当地的牧户农民请教经验,寻找优质品种,丝毫没有一个大科学家的样子。

有人曾经问过寒春,为什么宁愿留在乡下放牛,也不愿意重新回到她曾经最爱的物理学研究,对此,她说了一句话,让人深受触动:“共产主义不需要核武器,但中国人都需要喝上牛奶。”

给她力量去抗争去拼搏的,从来都不是科学,不是名利,而是善良与责任。在祖国,在人类为了结束战争而研制原子弹的时候,她响应号召,献出自己一身本领。

如今,生活在中国的土地上,吃着中国人民培育出的粮食,呼吸着中国的空气,她也应该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寒春一家人

1952年,寒春和阳早带着1000头奶牛来到西安的一处农场,开始一场为期十一年的养牛产奶之旅。

他们将自己还算丰厚的收入都捐献给了农场和国家建设,自己居住的地方则简单清贫,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甚至有一次为了省钱,寒春还拖着严重的病体不肯住院,直到在家无法控制病情发展,才被强制去医院住了几天。

这样的毅力,这样的精神,在今天寻到的概率可能已经微乎其微,这不禁让我们反思,为什么物质生活越来越好,精神世界却越来越荒芜空虚。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们夫妇不懈的努力之下,这些被他们“疼爱”多年的奶牛终于不负众望,将中国的年产奶量由原来的7吨不到,变为了9吨甚至是13吨,翻了近一倍。

今天超市里,农场里随处可见的牛奶,如果没有寒春阳早夫妇,也许价格会更高,数量会更少,想要随心品尝各种牛奶制品也许会成为奢望。将她誉为“奶牛界袁隆平”,牛奶领域的拓荒人也算是实至名归。

大爱无疆

2004年,已经退休的寒春在北京市公安局领到了“中国绿卡”——外国人永久居留证,这也是中国自建国以来第一位拿到中国绿卡的美国人,寒春再次开创了一个历史先河。

而此时的她已经是83岁高龄的老太太,褪去了年轻时的明艳活泼,脸上满是时光的印记,可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尤其是这种人美心更美的美人,她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和而强大的磁场,依旧让人心生仰慕。

拿到绿卡的寒春

面对这样一位,用尽一生心血都在为中国国家建设做贡献的可亲可敬的老人,中国的政府和人民也拿出了最高的敬意和荣誉,来回报他们一家的辛勤付出。

  • 2003年1月,中国农机院授予阳早,寒春“个人贡献奖”(及金牛奖);
  • 2006年,寒春获得中国农机院成立50周年“特殊功勋奖”;
  • 2009年,阳早和寒春夫妇入选CCTV感动中国“2009感动中国候选人物”

一项项的荣誉背后,是来自中国人民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敬重,任何时代,任何国家和地区,都需要这样的无私无畏的人。不论他们所做出的物质贡献,单单在精神领域,就已经激励了无数的热血儿女,为国家和民族的发展贡献出一切。

2003年12月,寒春的丈夫阳早离世。

2010年6月8日凌晨,89岁的寒春离世。

留不住的总是时光,白发苍苍的他们终还是要在天上会面。

在寒春逝世后,多位知名人士均致电寒春的家人,向他们表达自己的哀思和慰问之情。而他的同门师弟,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也在中国香港送上自己的沉痛哀悼。

不过正如当代诗人臧克家悼念鲁迅时所说的:“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这对夫妇的生命虽然终止了,但他们的留下的精神和信念却永远不会凋零落败。相反,它们还会随着世界和时代的变化被赋予新的色彩,永远地传承下去。

从1948的延安到2010的北京,62个春秋岁月,两万多个日夜守候,寒春将中国当做自己的故乡,将中国人民当作自己的亲人,用朴实也最真挚的方式做着自己的努力和贡献,为我们今天和谐美好的生活环境注入无穷动力。

这是信仰,也是担当,是我们如今一代最缺乏也需要的时代力量。作为长在红旗之下的儿女,我们不应该只有敬意和感恩,还要有努力前进,不断追赶的意识,这才是寒春,寒春这一类人,一代人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财富。

上善若水,大爱无疆,愿我们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都能充满如此温柔却坚毅的力量,也愿我们每个人,每段生命都能因爱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