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前几个月去海南游玩时,在当地朋友的建议下,买了一顶很有特色的帽子:东坡帽。

这顶帽子原是苏轼当年为种地老百姓发明的,但哪怕是如今戴在头上,也并不觉得土气。高高的帽顶,笠沿处围着了一圈几寸长的布条,阳光再大也刺不到眼了。据说,在北宋时期这帽子一度流传至京城,文人墨客追捧得不行。

后来,笔者又继续在海南待了几天,见识了苏轼当年发明过的很多服饰。若非导游一再强调“当年苏轼真的做过这些事”,我还真难想象一个文坛大哥竟会如此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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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旅游结束后,笔者便把苏轼当年在海南时的一些作品找了出来,不得不说:已过花甲之年的苏轼,真是越老越可爱了。比如本期要跟大家分享的这首《减字木兰花》,就有趣得很:

《减字木兰花·以大琉璃杯劝王仲翁》
海南奇宝。铸出团团如栲栳。曾到昆仑。乞得山头玉女盆。
绛州王老。百岁痴顽推不倒。海口如门。一派黄流已电奔。

这首词写于公元1100年,虽然世人皆说,苏轼这一次是被贬至“天涯海角”,再难翻身了。但他自己倒是过得不错的,平时吃吃海鲜,还时不时去乡间采风,结交了一大群朋友。这些朋友里既有普通百姓,也有文人墨客,当然也包括一些地方小官。

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名叫王仲翁的老头。此人是当地的一个小官,比苏轼年长,但身体却极好,其最牛之处就在于:很能喝,酒量极好。这首词,就是为这老头所写,算是以美酒来祝福对方长寿。

仔细品读这首诗,会发现此时的苏轼真的是幽默得很。

词的上片,描写的是他们一起喝酒时用的酒器。在词人眼里,这酒器已是海南奇宝。它被浇铸得像栲栳一样又圆又大,而且相传它还曾被送到昆仑,就像仙物一样珍贵。在这上片里,词人用了几个夸张的词,将这次饮酒写得颇为浪漫。

词的下片,则是写着王仲翁饮酒时的样子。王老先生虽年迈,却身体强壮,推都推不倒。他喝起酒来一张口,一大杯黄酒就如电奔般轻易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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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轼以往的词作相比,这首词有3个极鲜明的特点:

首先,写得很接地气,似信手拈来,读来令人会心一笑。其次,没讲什么人生哲理,也没有谈朝中政事,甚至连美景都没写,仅仅是刻画了一个爱喝酒的老头。再次,语言上也没有强调什么词的意境之类,很白话。

这样的作品,与苏轼其他经典相比,显然是不惹人注意的。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这就是一首挺没名堂、没意义、没啥存在价值的作品。

对于这种观点,人民大学教授朱靖华先生的点评,很有意思。他指出苏轼这首词并不是糊涂混世,而是具有更高层次的清醒。很显然,朱教授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反驳一些人认为苏轼晚年混世的观点。

对于古典文学作品的品读,现代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一定要在古人的作品里找出一些高大上的哲理、思考、创作背景来。

比如品读杜甫的作品,一定要找出他的家国情怀来,似乎只有找到了,才算真正理解了这首诗。但事实上,杜甫也写过一些单纯写景、抒情小诗,没有任何其它寓意,只是心情不错便写了,比如他在成都写的《江畔独步寻花》。

比如品读辛弃疾和陆游的作品,很多人也一样习惯了在其中去找家国情怀。就连辛弃疾给妻子写的祝寿词,都一定要去问一句:他是不是因无法上阵杀敌,而向妻子诉苦。甚至,陆游为自家猫写的几首趣诗,也被赋于忧国忧民的意味。

对此,笔者是不敢苟同的。每一个词人的作品,总体上来看确实会有一个主色调,但他们也都是一个有多面性的普通人。杜甫和陆游也会有为生活开心的时候,辛弃疾也会有写恩爱情词时。

而苏轼写的这首《减字木兰花》,正如朱教授所言,谁说就一定是因被贬不得志,而借酒消愁、怀才不遇呢?人家就不能有即兴有感而发的时候吗?

事实上,这种即兴之作,恰恰能体现苏轼晚年的真实生活状态。往往只有内心清明、活得通透的文人,才能写出不加任何雕琢的作品。因此,笔者认为朱教授说苏轼有着更高层次的清醒,确实是有道理的。对此事,大家怎么看?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