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看到什么“北大毕业生送外卖”、“复旦硕士养猪”、“交大出来卖卤味”的新闻热搜,话题区讨论激烈,众人无不惊叹反思感慨。

你问我怎么看?当然是跟大家一样在手机上看。

说实话我很佩服这些送个外卖养个猪都能拉拉杂杂想这么多的,更让我佩服的是很多人说了那么多居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观点。

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没有自己找过工作,高中毕业直接进军校,军校毕业直接到了陆军边防部队,从此过上了one grenade a day,keeps enemy away的幸福小日子。

手榴弹和步枪对于陆军军人的身心健康,尤其是心理健康十分的有帮助,当你知道手里的武器可靠耐用的时候,晚上睡觉都会更香。尤其是你前面不到1公里就有一个印度人的哨所,那个哨所楼顶有一挺12.7毫米机枪,上面插着一条实弹弹带,拽着机枪右边的拉机柄拉一下,就可以突突突的往我们这边泼洒子弹了。所以我们像对待自己老婆一样对待自己的步枪,爱她,包容她,尊重她,用零号枪油保养她,不离不弃,直到阵亡将我们分开。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印度人的枪口底下当一个排长。这个工作是国家给发的,并且我没有选择,不能辞职,不能跳槽,擅离岗位会被抓去枪毙。这份工作不能说太差,也不能说太好,怎么说呢,养家糊口吧。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事儿不算什么,我那时候脑子比较简单,印度人要是打过来了我就抱着步枪扑到坑道里,找个缺口朝着一切从南边来的会动的东西开火就是了。人一旦沉浸在具体事务上面就会轻松很多,比如说注意枪机有没有空仓挂机,注意敌人有没有包抄你,注意打一会儿换一个地方,注意提醒机枪手打一会儿换一个地方,注意弹药消耗,注意撤退路线还在不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多了,比起这些需要操心的事情,工资待遇、工作地点、职业前途乃至于死亡本身就不算什么事情了。

另外一个跟我一块儿来的排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学历当然没有北大那么好,但是也挺不错的,来自于“军中清华”,勉强算是跟这哥们一个档次吧。没过几天他就陷入了某种焦虑中间,开始心神不宁,继而开始发呆。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听见宿舍里喀塔喀塔响,刚开始我以为是耗子,后来爬起来到处找,原来是从他床上发出来的声音。

他抱着步枪在哆嗦,背带环撞得机匣盖响,子弹已经上了膛,保险都没关。我刚开始以为他想自杀,他又说不是的,他只是盼着印度人赶紧赶紧打过来,这样打完了他好去干点别的什么事情,这个期盼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巫术的迷信——他迷信把子弹推上膛睡觉,印度人就会快点打过来。

我把枪拿走了,退了子弹,把实弹匣收了起来。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一轮明月正当空,把哨所周围一圈雪山照得明晃晃的,天上星星非常的稀疏,天幕显得很干净。印度人的哨所像一头黝黑的怪兽就趴在对面不远的地方,因为天空很明亮,显得地面附近尤其的黑,正是发动一场突袭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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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俩来一场坑道攻防演练吧,快一个月没搞了,跟连长说一声今晚来一次。

他说好。

他又说会不会被骂?

我说就我俩去,不带实兵,我俩模拟一下就行了。我当蓝军,你假装带着你自己的排蹲坑道里。他说好,我俩跑去跟连长说了下就蹿出去了,我摸到边境线那里开始向他的阵地发起了一共十次冲锋,十次都把枪口怼他脑袋上。最后一次的时候他明显发怒了,一把拽住我枪口扔地上,跟我打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家伙力气挺大的,最终我拧着他胳膊把膝盖顶在他背心里,都还在挣扎。

最终他没力气了,我感觉他胳膊终于不再扭动,放开了他,颤抖着手给我们俩一人一支烟。他不抽烟,但是还是点燃抽了起来。我说你主要的问题就是想太多,你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所以你过不好现在

他说怎么可能不想呢?

我说你多想想现在吧,把现在过好了再说。不行你跟连长说一声,去炊事班呆几天吧,他们忙。

后来他就去炊事班干活去了,很快就大雪封山,所有人都闲得蛋疼,只有炊事班整天忙活。他干劲很足,洗菜切菜,想办法让弟兄们吃得尽量丰富一点。每天“两眼一挣、忙到熄灯”,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人就好了许多,开始跟谁都有说有笑的。

再后来开了春,印度人并没有打过来,他却走了,他被团里调去当宣传干事去了。我说他就你这个德性你还去搞宣传教育别人呢,他说去你妈的,我说遇到事情不要急,先干好手头的事情,他说嗯,然后就顺着小道下山去了。

所以说人呐,最大的毛病就是干得太少,想得太多。

END

作者简介:龙牙是一名身在西藏戍边数十年的军人,保卫着祖国的同时,他热爱文学和写作,对时政问题、社会新闻有着独到的见解。如果你也对边防生活、时政问题感兴趣,如果你想深入了解现代化农业,欢迎关注公众号“龙牙的一座山“、小号“黄科长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