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穷其一生,苦心孤诣却留不下一篇像样的作品。

有的人一生只写两首七古,却在诗体最为璀璨的年代,孤篇横绝全唐。

这首诗被闻一多盛赞为“诗中的诗,顶峰中的顶峰”,被后世之人传颂千年,这首诗就是《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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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选入小学课本里的教材,笔者就不在此处多费篇章复制全文,也不多费口舌再次重申这首诗的绝妙。

今天,我们只单纯的聊一聊这首《春江花月夜》究竟讲了谁的故事。

关于此诗的抒情主人公,学术界有四种主流说法。

一种说法认为,诗歌的主人公不限于一人,而是游子思妇和诗人三类。

在这种说法中,故事的主体是:诗人春夜怀幽,独行于江岸,望着天上孤月继而感慨人生江月之无穷,不知多少游子思妇彼时彼刻正遭受着留情别愁。

第二种说法则是认为诗中的抒情主体仅有诗人与思妇。

不同于第一种说法,他们强调诗中“可怜楼上月徘徊”一连十六句,写的都是思妇的相思之情,而游子仅仅是思妇企盼归来的对象,不能归为主体一类。

这种说法由清代格调说创始人沈德潜提出。

第三种说法中的主角是诗中“谁家今夜扁舟子”中的“扁舟子”一角,而上一种说法中提出的思妇之言则皆是“扁舟子”幻想思念自己的说辞。

最后一种说法是将诗人单列出来,把一切所思所想归为诗人的“反复拨弄,写己客思,转入闺情。”

这一种说法被闻一多先生所推崇,其于《宫体诗的自赎》一篇中也阐释了这种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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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纷纭的观点究竟孰对孰错,我们还要从多角度考究。

首先,我们可以排除诗的主人公中存在思妇一角。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一句是思妇观点得以站得住脚的滥觞。

然而,细品之下,我们不难发现张若虚于此处用了"应照"二字。

这也就意味着,此处思妇的举动及其抒情都是虚化的,所有的遥想都是停留在抒情主人公意念之中的。

这种手法在古诗词中十分常见。

例如我们熟知的李煜《虞美人》: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再到徐陵的《关山月》:思妇高楼上,当窗应未眠。

这里的“应”表示的都是推测和猜想之意,所有的情思都处于虚化的状态,那么作为这个虚化抒情的主人公,思妇首先被排除在外。

其次,诗歌的主人公亦非作者张若虚。

虽说这张若虚凭此单篇冠绝古今,然而关于他的生平资料可谓少之又少。

根据相关文献,我们仅能够知道,张若虚籍贯扬州,其人曾任兖州兵曹,其他关于他的履历仕途,游历交往我们一概不知。

那么这首诗是写于何处呢?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此句,我们不难看出,写的是长江下游景象,具体是下游何处,说法很多。

有的学者认为是在千年古镇瓜州,有的认为是在扬子江畔,还有的推测镇江北固山或焦山才是这首诗的发源地。

种种分歧虽没争出个对错,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基点——诗歌诞生于扬州一带。

那么,张若虚既已身处家乡又何须借景抒情,寄托乡思呢。

这样看来,诗人为主体的说法亦有难圆之处。

两段下来,四种说法已去其三。

那么诗的主人公究竟是何方神圣,此时答案已经十分接近。

细细品读全诗,我们对诗中主人公会产生一个模糊的印象。

此人于花好月圆之夜来到江边,欣赏着沁人心脾的江边美景,本有几分喜悦陶醉,但随着明月渐生,孤月当空,一种孤独悲凉油然而生。

他不禁追问“天上明月何时现,人间谁人先见月?”这孤单的一轮明月日复一日的升起,等待的又是何人?

他想到了自己与妻子于青浦分别之景,想象着妻子独依楼阁思念自己。

自己是谁?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草芥,不过是落入大海中的一片孤零零的树叶。

他想起昨夜独自游走闲谭时落下的春花,怅然若失,又是一年春尽时,家在何方?“碣石潇湘无限路”,自己的归期又在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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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深沉多情的游子,是一位踽踽独行的异乡人。

随着月亮的生到升再到悬,最后落下,他的情感也从陶醉到孤独再到思念,最终剪不断理还乱...

至此,这首诗最合理的主人公出现了。

他就是那个或因仕宦或因功名来到扬州的“扁舟子”。

他在唐代的某个夜晚触景生情,借物怀思。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采取了全知叙事的手法,不露声色的描写了一个“扁舟子”的普通春夜。

而正是通过这一个“扁舟子”引发的无线遐思,我们不难看到包含张若虚在内千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的普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