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吴忠市秦渠乡人,参战时20刚过。

1985年12月30日,他随连队来到云南边境进行临战训练。孙国是二营机枪连五班长,全班训练怎么样,打仗行不行,全落在孙国肩上。

说来也巧,训练正紧张时,孙国接连收到家中两封电报:“父冠心病复发,速回。”电报到了孙国的手中,他悄悄地放在了裤兜,对送电报的连部通信员说:“这封电报只有你我知道,如果走漏了风声,我找你。家里的事等打完仗起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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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孙国对老人岂能没有感情?当时他也想了很多,父亲病重,做儿子的应该尽孝和照料,况且自己服役期满,请假也符合规定,上级是会体谅的。但打仗在即,自己又怎么好离开?

当时,上级命令孙国所在连队更换武器装备,将重机枪换成了高射机枪,训练要求更高。班里7名战士,素质不同,各方面都有待提高。孙国结合全班战士的身体素质,制定了一个体能训练计划,每天带着战士跑两个10公里,有的跑不动,孙国就拉着跑。由于不适应南方气候,加上他除了正常训练,还要帮其他战友补课补训,孙国累病了,却一天也不愿停下来。

3个月过去,他们这个班各个课目都练得很过硬,成了全连的“先训示范班”。

临战训练结束,部队拉到了前线,他那种“壮志未酬誓不休”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谁料,在分配任务时,孙国他们的排没有配属主攻连。

听到这一消息,孙国刚端起的饭碗放下了。“不行,找连长,我们班最有条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他找到连长何新华:“我说连长,我们班保你放心,就叫我们上吧。”

“还没最后定啊,研究研究再说。”

“还研究什么,你干脆答应我就行了,不然我们的先训班白当了,窝火。”

“小伙子有什么窝火的,早晚让你们上就是了。我再考虑考虑吧。”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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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含糊其辞的回答,孙国哪能放心?不把任务夺到,他是不会甘心的。回到班里,他发动全班联名,给连长一连写3次申请。连长有点感动了,但还是没有明确答复。

这下孙国急了,眼看上前线的日期越来越近,再拖下去,恐怕要泡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背包一扛,找到了连部:“连长,咱们今天把话说明白了,你不答应,我就住在连部,不回班了。在这里跟你打官司,你要说我们班比谁差,就在连队摆擂台,比比看!”

连长心里有数,要在全连比赛,孙国肯定更有话说了,他只好说:“好吧,我先答应你,不过,还得等支委会研究正式确定。”

孙国他们班,终于配属到了主攻连。当时全班7个战士,有5个亲属各种因素来队探望,听说孙国的班要上最前沿,战士徐志彪的父母拉着孙国的手说:“我把儿子交给你了,他今年才19岁,你多照顾,一定要叫他争气。”

小徐父母的话,代表了亲人们的心愿,也可以说国之重托,这时,孙国才真正体会到一个班长的重任。

孙国他们班上去了,先不说打仗多么危险,就说前线吃的那份苦,没打过仗的人听了都头皮发麻。

战争,总能催生许多新发明。吃的、用的都有。还有人说,在前线打的是“裸体仗”,前线战士过的是原始生活。孙国刚上山那阵子,因路线不熟,道路复杂,每次上去都是手脚并用。如果说是走路,倒不如说是爬行更确切。战士们风趣地说:“战争使我们重温了老祖先的生活方式。”

这种行走方式习惯了,接下来就是水的问题,刷牙、喝水,每天都要定人定量,衣服全靠老天爷洗,遇到大雨,对战士们来说是一种特殊享受,既能洗衣服,又能用脸盆接些水来备用几天,战士们有一种说法:“暴雨好比巧媳妇,爱咱为咱洗衣服。”

然而,平时绝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穿印着一层层汗渍的军装,头晚上把毛巾放在石头上,潮上一夜,第二天早上用来擦把脸就等于洗脸了。有时战士们热得不行,只好用胸部贴在猫耳洞壁上凉一凉,潮一潮。除了下雨,战士们把“洗澡”这个词已经忘了。

孙国他们还发明了“老面汤”,煮面的汤,舍不得倒掉,大家也舍不得喝,面捞起来,汤下次再用。由于多次使用,面汤成了糨糊糨,这就是“老面汤”。孙国给班里战士作过解释:“我们家乡有一个卖熟肉的老师傅,一锅肉汤用了几年,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倒掉,他说老汤煮的肉有味道,很受消费者的欢迎。所以我们的老面汤煮出的面,也就特别有营养。等仗打完了,我们家开个饭馆就用这种办法,肯定生意兴隆!那时给饭馆取个名字叫‘老山风味面馆’。”全班人听了捧腹大笑。

1986年7月下旬,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泼向老山战区,洪水在亚热带丛林的草丛、沟壑山川中积聚,奔腾咆哮,夹带巨大的泥土砂石,扑向前沿阵地的工事、猫耳洞。孙国带着全班,把武器弹药抱了出来,粮食、衣服被冲走了。整整3天断粮,全班穿着裤头,在没膝的泥水中站了3天,挨饿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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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退了,修复工事,战士们吃的那份苦就更多了。从山下扛土,每人七八十斤还得小跑,为的是抢时间。不少战士累昏了,醒来又接着背。当时大家有一句话:“宁可修工事累死,也不能让越军的炮弹炸死。”暴雨过后天气炎热,开始穿着裤头干活,后来孙国由于长期流汗,不洗澡,裆部霉烂感染,下半身溃疡流脓,奇疼刺痒,难以忍受,最后连裤头都不能穿,穿上就磨得流血。只有穿含药物的纸裤头,后来干脆只围一条纱巾,反正都是男同胞,也就习惯了。

工事修好了,孙国累得昏倒几次,医生诊断,这叫“综合疲劳症”。体重减少了20斤,还落了个关节炎。一个身壮如牛的小伙子,变得面黄肌瘦,从山上下来过中秋,几个同乡见了面,竟一下没认出来。

战争是残酷的,能锻炼军人的勇敢和胆量,更能锻炼军人的谋略和机智。孙国就创造了以巧取胜的好战例。

1986年6月13日夜,阵地上死一般寂静,劳累了一天的战士,都在猫耳洞中睡着了,孙国只身趴在哨所值班。突然的寂静使他机警起来,不太对劲呀!历来都是越南兵冷枪冷炮骚扰,今晚特别静,有些反常,要特别警惕。蚊子、虫子、旱蚂蟥,对这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实人”不停地轮番进攻,从头到脚叮了个遍,痒疼难忍。前线的蚊子特别大,特别厉害,身上一旦被叮,立即肿起一个大疙瘩,好久退不下去。但蚊子征服不了有高度警惕性的战士,孙国眼耳并用,咬着牙一动不动。

11点25分,突然,前方的罐头盒响了,接着报警信号升空。越南兵摸到孙国的警戒区——罐头阵。罐头阵是孙国的一个发明。刚上阵地不久,越军特工经常骚扰,地形复杂,杂草、树丛成了越军偷袭的有利条件。他们凭着地形熟悉,经常摸到我们阵地前沿。有时,我军战士只要发现越军,越军就已经到了眼前,常常搞得措手不及。

为这事,孙国思索了几天,又接连召开了几次全班的“诸葛会”,研究如何对付越南兵的偷袭。用了10天时间,研究出了专门对付越南兵偷袭的罐头阵。即在哨位前方放上铁皮空罐头盒,再把这些罐头盒与报警信号连起来。这种办法既简单又奏效,越军一踏进去,不但罐头盒会发出响声,而且报警信号弹也会升空。

“有情况,越军摸上来了!”孙国暗暗告诫自己,立即警觉起来,他仔细观察,果然有好几个人影在不远处晃动,而且兵分两路向阵地摸来。

孙国特别沉着,他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一边向上级汇报情况,一边叫醒全班,继续潜伏。越南兵走走停停,试探着向我阵地摸来,30米、20米,15米……“打!”孙国向全班发出了命令,他首先把手榴弹甩向了正面摸来的越军。班里的战士个个都是小老虎,一听说有情况,手心早发痒了,班长的命令刚下,机枪就叫开了,一齐射向越南兵。

突然的打击,使越南兵乱了阵脚,抱头乱窜,慌不择路,“轰”“轰”,又闯入孙国设的“地雷阵”。这时,残存的越军更为惊慌,会同侧翼上来的另一股越军,又转头向左侧小山包上蹿去。孙国一见,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越南兵这下算闯进了阎王殿!”

左侧的小山包,高于我军阵地30米,如果越军占据了这个位置,显然对我军不利。那么孙国为什么还高兴呢?其中自有道理:孙国是个有计谋的小伙子,上了阵地,他就把自己担任的长700米,宽15米的防御阵地研究了一遍。发现左侧山包高于我阵地,容易对我构成威胁,一旦越军从正面上来,遭到我打击,必然要占据左侧山包对我的反扑。他们决定在这个小山包上,替越军设置一个到阎王那里去的“报到处”。

孙国把想法告诉了连长曹衍贯和左邻班长王更雷,3人设计了一个“太阳阵”,用炸弹、炸药、地雷,拉开间隔,层层包围了小山包,接上雷管,引出电线,用干电池遥控引爆,这种装置是越南兵万万没想到的,这就是孙国高兴的原因。

越南兵窜上了小山包,自以为得计,穷凶极恶地准备居高临下反扑。还没来得及行动时,孙国他们已经引爆了炸药,“太阳阵”立即炸开了花,一时间,炸得越军哭爹叫娘,血肉横飞,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战斗结束,他们天亮后到小山包上一看,毙敌5名,重伤3名,还留下一滩滩污血和拖尸的印记。“太阳阵”以巧制敌,成为前线的传奇,也成了老山防御作战的一个典型战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