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劳荣枝案在江西南昌迎来一审宣判。南昌中院依法判决被告人劳荣枝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绑架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南都记者获取的该案一审判决书显示,劳荣枝被判民事赔偿受害者陆中明家属4.8万余元,劳荣枝落网前银行卡余3.35万元,在2020年被依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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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南都此前报道,1996年至1999年间,被告人劳荣枝与法子英(已另案判决)系情侣关系。1996年至1999年间,二人共谋并分工,在南昌、合肥等地共同实施抢劫、绑架、故意杀人4起。案发后,劳荣枝使用“雪莉”等化名潜逃,2019年11月28日,其被公安人员抓获归案。

2020年12月21日,该案在南昌中院一审开庭。南都记者从该案一审判决书获悉,根据多名证人证言,“在逃亡厦门后,劳荣枝以打工、与男性发生性关系后索要财物、求包养或由男性提供财物供养的方式生活,日常消费较高,存在依赖男人生活的思想。”判决书显示,第一次的庭审中,被告人劳荣枝对上述证据无异议。

该案受害者之一、合肥木匠陆中明的妻子朱女士,此前通过代理律师提起了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合计135万元。

9月9日,时隔八个月,南昌中院再次开庭,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

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劳荣枝伙同他人故意非法剥夺被害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暴力、威胁手段抢劫被害人财物,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被害人,其行为已构成绑架罪。劳荣枝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应当按照其所参与的全部犯罪处罚。劳荣枝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常州绑架的事实,系坦白。劳荣枝故意杀人致五人死亡;抢劫致一人死亡,抢劫数额巨大,并具有入户抢劫情节;绑架致一人死亡,勒索赎金7万余元,犯罪情节特别恶劣,手段特别残忍,主观恶性极深,人身危险性和社会危害性极大,后果和罪行极其严重,应依法惩处。虽有坦白情节,但不足以从轻处罚。劳荣枝犯数罪,应依法予以并罚。遂作出上述判决。

一审宣判后,被告人劳荣枝当庭提出上诉。

南都记者获取的该案一审判决书显示,法院判决被告人劳荣枝民事赔偿受害者陆中明的家属4.8万余元,其落网前银行卡3.35万元,在2020年被公安机关被依法冻结。

对于法院判决,朱大红的代理律师告诉南都记者,“她劳荣枝也没有什么可执行的财产”,其当事人朱大红虽然无奈,但决定接受这一结果,不再上诉。

“她(朱大红)目前还在做保洁工作。”刘静洁说,考虑到当事人的实际处境,其在宣判后向法院提交了朱大红申请司法救助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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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劳荣枝:没人看出我是坐台女 都说是知性美

九江家乡同事:相貌出众的女教师

“别人不可能看出我是坐台女,我走到哪里别人都说我是知性美。”劳荣枝在庭审中,用细软的声音,说出一些“雷人”的话。她在逃亡期间拍摄的生活照中,她衣着精致,妆容考究,会展示自己喜欢画画和音乐等爱好。被抓捕后,她仍会对着镜头微笑,视频中,已经45岁的劳荣枝容颜仍旧出众。有人给这个涉及4起7条人命案件的女人贴上一个个标签,“蛇蝎美人”“女魔头”……

劳荣枝出生于1974年,生长在一个工人家庭,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好,18岁毕业于九江师范学校幼师专业。劳荣枝的校友兼同事小綦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曾表示,当年劳荣枝就读的幼师专业是九江师范学校的重点专业。只有面容姣好、性格温柔、有亲和力的学生才能被选入幼师班。劳荣枝因为长相漂亮,身材好,被选入1989届唯一的幼师班。

劳荣枝毕业后被分到九江石油分公司子弟学校,成为了一位教师,但她入职时学校已经开始不景气,她教小学语文,一个月能拿到两三百元的工资。

在认识法子英之前,同事和校友的印象中,劳荣枝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教师,有人以为她离开学校是去沿海城市经商了,直到多年后,他们得知劳荣枝成为数起命案嫌疑人才感慨,“当时,谁能把她和凶残的杀人凶手联系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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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庭审现场

夜总会证人:喜欢有钱且出手大方的人

按照劳荣枝的说法,她当初跟法子英一起离开九江,是因为“法子英骗我外面钱好赚,我就办理了停薪留职。”法子英当时带了6000元钱,带她去了深圳,这些钱,他们1个月就花完了。之后她想去找工作,但是法子英不让,法子英诱骗她去坐台,以满足两人的生活。

1996年起,两人流窜多地绑架、抢劫他人,涉7人命案,直至法子英在合肥作案期间被捕,于1999年12月28日被枪决。劳荣枝则潜逃了20年,长期隐姓埋名、使用虚假身份,还多次整容,期间有从事销售,曾在福建厦门的酒吧,靠卖酒水获得提成,后帮男友在商场卖名牌手表期间被发现抓获。

据媒体在厦门走访报道,劳荣枝曾在在厦门当地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卖酒,自称Sherry,很会打扮,看起来只有30多岁,说话温温柔柔的,非常妩媚,会化比较浓的妆。酒吧员工大都是95后和00后,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的真实名字。劳荣枝业绩很好,很受酒吧客人欢迎,月收入能上万元。

劳荣枝在庭审时也曾表示,逃亡期间,因为没有身份证,她曾长期寄居在以往交往的男友家中。她称自己曾帮炸鲜奶的店主创造每月6万元至8万元的业绩,也曾拿着1800元的底薪在酒店做很辛苦的工作。她还称逃亡的20年来,除了炒股、辨别方向不对,从来没有做过错事。

有钱、出手大方的男人通常能吸引劳荣枝的注意。在江西南昌案中,劳荣枝在某夜总会坐台时认识被害人熊某,据当时同在夜总会的证人证实,劳荣枝得知熊某很有钱后,“她主动找熊某聊天,眼光比较高,喜欢有钱且出手大方的人”。劳荣枝并不避讳,曾详细供述与法子英合谋,以坐台物色有钱人实施抢劫等犯罪事实。

庭审表现:多次强调自己柔弱善良

“所以我尽量善待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你可以说我不优秀,但是不能说我不善良。”劳荣枝在首次开庭时提到自己30多岁时被检查出患有宫颈癌,与死神擦肩而过,康复后她觉得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曾想做义工,但是没有身份证。

“我骨子里不屑于做这些绑架、杀人、抢劫的事,我瞧不起那些用不正当手段的人。”劳荣枝多次强调自己未曾参与杀人,还辩解自己是个很厌恶犯罪的人,犯罪都是受法子英胁迫的。她潜逃期间,也一直想帮助人,多做“正能量”的事,远离负能量,从来不说谎。劳荣枝为了证实她的善良,在庭审时甚至说:“相由心生,让我摘下口罩,大家可以看我的面相。”

劳荣枝在庭审中提到自己被法子英胁迫时,几度哭泣哽咽。“我当时只有21岁,逃离不了法子英的魔掌,我的腿全部都被打青了。” 劳荣枝称自己长期遭受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折磨,导致多次堕胎,所做之事是为了保命,“非常害怕……不可以和他分手,如果分手的话他会去报复我的家人。” 不过,在2020年12月两天的庭审中,她的表达一向平稳清晰。

法警将案件的现场勘验图片等证据出示给劳荣枝指认时,劳荣枝看到一些照片时会将头扭到一边,小声尖叫表示很吓人。她称,法子英在杀害“小木匠”陆中明时,她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到陆中明的惨叫,也会被吓得尖叫。

在劳荣枝二哥劳声桥眼中,小妹喜欢小孩有爱心,劳荣枝在认识法子英之前涉世未深,法子英已婚,长相可以算得上丑陋,劳荣枝是在法子英欺骗、胁迫下才坐台、诈骗的。

劳荣枝称潜逃期间,得知法子英杀人,她非常害怕,没有自首的勇气。她向死者家属道歉并表示愿意积极赔偿,但她落网时只有3万元左右的存款,她以前曾通过众筹捐款给有需要的人,如果有机会希望通过众筹方式给受害人家属进行赔偿。

检察机关:其主观恶意极深

南昌市检察院认为,劳荣枝在庭审中的言论有多处与询问笔录中不一致。在江西南昌案中,劳荣枝的讯问笔录中,曾四次提到“不如一把火烧了这个家”“我没有考虑到后果,我只是想消灭掉指纹”等话语。她曾供述,为了保险起见,她让法子英剪断了熊某和其对门邻居家的电话线。劳荣枝在庭审时辩称自己平时喜欢关注新闻,纵火的说法是在接受讯问时借鉴杭州保姆案编的。

检方指控,在安徽合肥案中,劳荣枝将被害人殷某诱骗至租住处,法子英持刀威胁殷某,劳荣枝则用绳子将殷某手脚捆绑。当日中午,为存放尸体,劳荣枝购买了一台旧冰柜放于租住处客厅。随后,劳荣枝看守殷某,法子英外出将正在找活干的木匠陆中明骗至租住处并残忍杀害,展示给殷某,后将陆中明的尸体放入冰柜。劳荣枝同法子英一起将冰柜推至次卧。劳荣枝还在殷某让妻子拿钱的字条上添加“少一分钱我就没命了”、“他的同伙一定会让我死得比刚才那个人还快”等内容。

劳荣枝辩称自己不记得买冰柜的事实,并称法子英杀害陆中明时,她和殷某在卧室,并不知情,但检察机关出示的相关证人证言对买冰柜情节均有证实。经现场勘查,劳荣枝所在卧室与陆中明被杀害的厨房距离仅3.1米。

检方还指出,劳荣枝的多项辩解不成立,她一边说法子英逼她做饭洗衣服,一边又说法子英会给她洗衣做饭;一边说自己不用靠抢劫能工作和生活,一边与法子英共同生活三年共同犯罪;一边称自己和法子英心照不宣,一边又说不知道法子英杀人;一边说自己同情弱者,不会捆绑女性,一边又在温州案中说只关心法子英不担心其他两人;一边在作案时积极销毁指纹证据,一边又说自己是被胁迫不屑于犯罪;一边说自己从来不会说谎,一边在四起案件中和逃亡生活中欺骗他人。

检方认为,劳荣枝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没有抵御诱惑,希望通过捷径获得大量财富,劳荣枝伙同法子英实施多起犯罪,致人死亡,后果极其严重、主观恶意极深、社会危害性极大,应予以严惩。

被害人法援律师:她有非凡的表演才能

合肥案被害人“小木匠”陆中明妻子朱大红表示,劳荣枝案首次开庭时,她见到劳荣枝非常气愤,认为劳荣枝心思极深,劳荣枝在庭上示弱卖惨狡辩是在博同情,“不承认她做的事情,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当时十分生气,‘小木匠’是无辜的。”朱大红曾当庭怒问劳荣枝:“你们的良心是肉长的吗?”

朱大红委托的法援律师刘静洁指出,劳荣枝伙同法子英犯罪导致陆中明死亡,法子英伏法后陆中明的家属未获得一分赔偿。陆中明去世后意味着家中的顶梁柱也倒了,陆家一度陷入绝境。

刘静洁认为,劳荣枝有强大的意识和非凡的表演才能,以表现柔弱欺骗所有人,劳荣枝在法庭里声泪俱下说自己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当她养着狗,学钢琴、画画时,未曾想到在贫困中挣扎的朱大红及其家人,“劳荣枝说她这些年过得很苦,我想说,你的苦能和朱大红比吗,朱大红是肉体精神双重煎熬,劳荣枝身负7条人命,你忏悔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