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者:青儿

整理:江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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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去世了,我妈悲痛欲绝。一整天不吃不喝,呆呆的,嘴里不停地喃喃着:爸,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管?你走了,我喊谁爸呀?临下葬时,我妈哭得拉都拉不起来,其情其景甚是悲苦。我妈真会演戏,世界欠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姥爷自从在家里摔倒后就常年卧床,最后几年的生活毫无质量可言。疾病缠身,大小便失禁,他的活动范围局限在一间小小的卧室里。

姥爷想出去晒晒太阳,还得央求我妈。遇上天气晴朗的时候,她便和我爸把姥爷抬到轮椅上,推着他出去转一圈,看看外面的世界;若是天气不好,她多半装聋作哑,对姥爷不闻不问。

姥爷喜欢吃梅菜扣肉,我妈却难得做一回。她明明是嫌做这道菜太麻烦,却说姥爷是糖尿病,不宜吃太多肉。

姥爷想吃香蕉,我妈虽然买来了,一次却只给他吃半根,害得姥爷在屋里大骂她是不孝女!

姥爷身体硬朗时,一直自己住。有一天下大雨,他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就再也没能站起来。为了方便照顾,我妈把他接到了家里。刚开始我妈对姥爷还不错,端屎端尿,擦洗身体,照顾得无微不至,人人说到她都会竖起大拇指。

姥爷怕我妈太过劳累,打算请个保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我妈不同意:我又不上班,闲着也没事,再说了,外人哪有自己女儿照顾得周到?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还是我来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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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然而久病床前无孝子,后来我妈渐渐不耐烦了,偶尔还会对姥爷恶语相向。有一次我放假回家,一走进姥爷的卧室,难闻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我急忙给他换了纸尿裤,又在屋里洒了花露水。姥爷慈祥地望着我,满足地笑着说:还是青儿孝顺啊!

我妈是独生女,我很小的时候姥姥就不在了。曾经有个奶奶对姥爷特别好,姥爷也想和她搭伙过日子,我妈却坚决反对,她说人家看上姥爷的钱了。姥爷是工人,退休工资高,至于那个奶奶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我妈和我爸以前在同一个厂里上班,厂里效益不好,最后破产了,他俩双双下岗。我爸去朋友的公司当了仓库保管员,工资不多;我妈出去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后来干脆不找了。姥爷看我们可怜,经常接济我们。

我家和姥爷家离得近,小时候我问我妈要钱,她总是说找姥爷要去。姥爷对我有求必应,还总是给我买好吃的。姥爷把一颗心都给我们,我妈却这样对他,他怎能不伤心?

姥爷常年躺在床上,心情不好,常常发脾气。他总骂我妈不孝顺,工资卡她拿着,想吃点水果什么的都不给买。

如今姥爷去世了,我妈再也不用侍候病人了。可惜她也不能花姥爷的退休金了,只怕她是为此而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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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月说

首先,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青儿作为年轻人,在看问题上也有失偏颇。青儿妈在照顾姥爷时也许有不周之处,但也绝不会象她以为的那样不孝。否则卧病的姥爷也许三五个月就去世了,很难拖几年;

其次,青儿妈在吃的方面控制姥爷,也有其不得已之处。姥爷有糖尿病,吃饭要限量,尤其是水果等含糖的东西。他躺着不活动,吃肉不好消化,让他少吃也有道理;

再次,常年照顾卧床病人不但是体力活,精神压力也很大。要给病人翻身擦洗,要给他洗衣做饭,人的耐心会慢慢消磨光的。即使是至亲之人,也有失控的时候,偶尔的发泄也是正常的;

最后,就算青儿妈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不该因此恨妈妈,毕竟是她生养了自己。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愿青儿早日放弃对妈妈的怨恨,找回正常的母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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