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民革南京市委前往“广东山庄”考察,在考察的过程中,他们惊讶地发现了“民国一代名碟”鲍君甫的坟冢,鲍君甫是谁?他就是杨登瀛,是中统头子徐恩曾手下的得力干将,他曾是蒋介石任命的中统特务在上海的最高负责人,但他又随时听周恩来、陈赓的调遣,他为了营救中共负责人,不遗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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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逃往台湾后,杨登瀛去哪里呢?其实早在建国之初,杨登瀛就被我公安局抓获了,随之还引出一段感人的故事。

在国民党败退台湾前,在大陆遗留下大量的特务,让他们潜伏下来,窃取政府情报,必要时进行破坏活动,企图颠覆新兴的政权。为了守护得来不易的局面,在毛主席的授意下,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镇反运动”,这场运动也被称为建国后第一次清算特务的运动。

在人民政府和公安人员的合力打击下,一大批特务纷纷落网,其中,在上海、南京等地的特务落网数量最多,特别是南京地区,这里曾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国民党败退到台湾时,在南京留下了大量的特务,用于搜集情报、搞策反、搞破坏社会治安等工作。

1951年,南京市公安局联合政府有关人员开展特务登记工作向社会发布公告表示特务们如果能够主动自首,就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特务从犯只要主动汇报自己为国民党干过的事情,协助公安局进行镇压反革命运动,可立功受奖,功过相抵。

此项政策一出,第一天就有上千人,来到公安局主动交代自己为民国政府所做的事,在仅仅几天时间内,南京地区就有4000多人进行登记和投案自首,这项政策的颁布,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南京市公安局的缉侦压力,同时,也极大程度降低南京遭受迫害的风险。

尽管这个政策很宽大,但还有特务心存侥幸,拒不自首,有一天,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举报人声称在南京城西小巷子里,有一个摆茶水摊的老人是国民党特务。得到这一消息后,公安局紧急派人前往该地缉拿老人,然而,当干警们来到老人的茶水摊时,这名老人看到公安来临之后,十分淡定地说:“你们是要缉拿我吗?”

公安们有些诧异,他们还没说什么,眼前的老人就意识到什么。看到公安们不说话,老人利落地伸出手说道:“把我拷起来吧,我的确是为国民党中统做过事!”

老人被公安们带到公安局后,经过询问调查,老人名叫鲍君甫,也叫杨登瀛,曾经是国民党南京反省院院长,是国民党中统中的大特务。

抓到这只大鱼,让公安们有些难以置信,在这段时间里,全国的确抓获了数量非常多的特务,但像鲍君甫这样的高级别特务还是很少见的。

由于鲍君甫当过国民党感化院、反省院的副院长,他并没有主动到公安机关登记自己的特务身份,因此,南京市公安局就认定其不肯主动交代自己错误,不属于投案自首,就直接把他移交法院受理。南京法院开庭审理此案件,法官认为,鲍君甫长期从事破坏党组织工作,具有高级特务身份,应该处以重刑。

然而正当法官准备敲定他的罪名之时,鲍君甫忽然说道:“在大革命时期,我曾为共产党做过许多贡献,你们不能就这样杀了我!”鲍君甫此话一出,现场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一个念头:“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要脸,为了自保什么话都敢说!”。

看到大家一脸不相信的目光,鲍君甫继续说:我在1926年,由陈养山介绍进入了共产党(有待证实),后来在国民党内部担任职务,被委任为中央党部组织部调查科驻沪办事处主任。

当时我得到这个任命后,我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陈赓同志,陈赓命令我继续在国民党内担任职务,并及时汇报国民党发布的任何重要行动命令,我曾多次挽救党内的同志们,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后来党内叛徒顾顺章告密,国民党政府就逮捕了我,我无奈入狱,而出狱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和中央失去了联系,没有办法,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才沦落到南京街头摆茶水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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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君甫的一番话让现场的同志们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他说的这些事情,不管是历史时间还是地点、事件上都能对得上。法院和公安局干部们一时间没了主意,为了慎重起见,他们觉得应该把这事要汇报给陈赓,由陈赓同志来决定这件事。

法院把鲍君甫关押入狱,并发出信函寄往了云南。然而,由于那时国内交通不发达,信息传递也不够及时,南京方面还认为陈赓在云南任职,其实,此时的陈赓同志早已不在云南任职了,被中央另有重用。于是,这封信函就如石沉大海一样,久久未能回复,三个多月过去了,南京公安局和法院方面硬是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看到这么久都没有回信,南京法院干部们觉得,就不应该寄出这封函;陈赓同志是中央高级干部,一天事务繁忙,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如果这件事真是鲍君甫杜撰的,那可真的是耽误陈赓的时间。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封发往云南的信函,被云南省政府转发给了中央,中央又转发到了朝鲜战场,因为此时的陈赓是志愿军副司令员,正在朝鲜战场指挥作战。

这封信辗转到朝鲜战场,抵达陈赓指挥所时,他正嚼着窝窝头看地图,警卫员把信递给他时,他还以为中央有什么紧急安排,丢掉窝窝头,搓搓手,赶紧打开信阅读。

打开信后,陈赓有些哭笑不得,这封函原来是一封“求证”函,鲍君甫被逮捕了,如今没人证明他为革命做过贡献,很可能被判重刑。陈赓看完后,思索了一会,立马拿起笔就写了回信,把鲍君甫为党做的贡献都写了下来,为他证明。

(1952年,时任司法部副部长的陈养山得知杨登瀛的情况后,也亲自给南京公安局局长写信,证明了此事,鲍君甫在大革命后期,对我党帮助很大,挽救我党多名负责同志……)

而时隔几个月,南京法院终于接到了陈赓同志的回信,也证实了这个大特务头子竟然还是一名红色特工,还为共产党做过不少贡献。

我们来详细了解一下鲍君甫,他原名叫杨登瀛,是广东香山人,早年曾远赴日本留学十年多时间。后来,他学成归来后,因为精通日语,上海一家洋行就聘请他当高级职员。

杨登瀛此人善于交际,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在上海工作的几年时间里,他认识不少上海名流和日本商人,有着丰富的人脉资源。

1924年,孙中山先生改组国民党,秉承同样的救国信念,杨登瀛辞去工作,来到广州跟随孙中山先生闹革命。他相信三民主义可以拯救这个黑暗的社会,甚至他愿意为革命奉献出自己生命,也就在这一年他加入了国民党。

在此期间,他也结识了一位改变他一生的人;1925年的一个冬天,因为机缘巧合,他结识了中共党员陈养山,初次见面,经过一番交谈后,杨登瀛对陈养山的修养、谈吐、学识十分钦佩,陈养山身上那股对革命的信心也感染着杨登瀛。

杨登瀛当然知道陈养山是共产党员,不过,两人分属不同党派,他从不问陈养山的行踪,反而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给陈养山提供便利。

不久,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在当时的社会情况下,国民党明显吃香一些,出于做朋友的考虑,杨登瀛也曾经劝过陈养山加入国民党,但陈养山却依旧不为所动,并坚定的对杨登瀛说:“我们虽然党派不同,但我们的信念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中国能够兴盛起来。但同时,我也忠诚于我党。”

此话一说,杨登瀛明白,劝说陈养山加入国民党是不可能了,但对于陈养山的选择,杨登瀛有些不理解,为何陈养山要执着于共产党,现在明显是国民党强呀!

杨登瀛的性格有点争强好胜,他劝说失败后,十分纳闷,为何陈养山如此信任共产主义,共产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解开这个疑惑,他就提出想借一些共产主义书籍阅读一下。

陈养山知道后,就把自己珍藏红色书籍赠予他阅读。往后几日,杨登瀛天天阅读这些红色书籍,他誓要见识一下这些红色书籍到底有什么独特魅力。

随着杨登瀛对书本内容的逐渐深入,他发现书籍里阐述的许多理论,和自己理想中所追求的革命是一致的,渐渐地,他开始沉迷于阅读和研究这些新理论,他的变化也越来越大,甚至连他都发现,自己已经被共产主义的理论所征服。

某一日,两人聚会,杨登瀛试探性询问:“我能否加入共产党?”陈养山听完后有些诧异,不过随即说:“可以啊!但是你愿意帮共产党做事吗?”杨登瀛回答:“我愿意。”陈养山看他的态度不像是开玩笑,就下定决心介绍他入党。

1926年,杨登瀛在陈养山的介绍下,正式加入了共产党(有的资料记载不一),自此之后,杨登瀛拥有了两个党籍。1927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事变”,大肆抓捕共产党人,杨登瀛得知此事后十分愤怒,他认为蒋介石这是在背叛革命,背叛孙中山先生的遗愿,他多次公开指责蒋介石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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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登瀛的举动被蒋介石嫡系知道,他们以包庇共产党人的罪名,把杨登瀛关入监狱,原本是打算给他严惩,好在蔡元培等国民党要员为他说话,并保释他,最终杨登瀛才得以逃过一劫。

国民党陈立夫被蒋介石重用,而陈立夫和杨登瀛的关系很好,正好陈立夫受命组建党务调查科,他就把杨登瀛调到了上海任特派员。(因为杨登瀛在上海有着深厚的人际资源,调他到上海有利于调查工作开展)。

陈立夫对他非常重视,亲自到上海把蒋介石签署的委任状,郑重其事地授予给杨登瀛,委任状上写着“特派杨登瀛在沪协助办理重要案件并处理之,此令”。

由此可见,杨登瀛的权力之大,是当时中统在上海的最高负责人。(后来,陈赓在谈起这段历史时说,中统在上海的特务机关实际上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的。)

杨登瀛接到任命后,有些犹豫,他明白如果接受了这个任命,自己就彻底和共产党走向了对立面。思来想去,杨登瀛还是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陈养山,希望他能够向中共汇报一下自己要不要接受这个任命。

陈养山立即向周恩来汇报了此事,周恩来觉得这是一个打入国民党内部情报网的机会,于是,就让时任特科情报科长陈赓出面和杨登瀛谈话。两人见面时,陈赓非常诚恳地告诉杨登瀛,他知道杨登瀛的处境和为人,支持杨登瀛在国民党内部干调查科工作,希望他能够利用更多的社会关系,为我党传递情报。

同时陈赓也表示,为了不让杨登瀛为难,我党可以向杨登瀛提供党内文件(已经在内部公开的资料)以掩护他。于是,这就有了陈赓和杨登瀛之间的故事,杨登瀛在国民党军统内部任职是陈赓同意的。

成为上海特派员的杨登瀛经常给陈赓送情报,每当国民党要搞重要行动时,他总会第一时间把情况汇报给陈赓。 后来,顾顺章叛变,给军统提供了许多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地下党名单,杨登瀛也在名单之上,因而他被特务逮捕。

不过,被逮捕后,杨登瀛誓死否认自己和共产党有关系,并一口咬定是顾顺章诬陷的,特务们看他嘴硬,就对他严刑拷打,但不管使用什么酷刑,杨登瀛就是一口咬定是顾顺章诬陷的,后来,特务没办法,只能把他扔到牢房里。

在杨登瀛好友们的保释下,杨登瀛才得以出狱。不过,出狱后的杨登瀛和共产党失去了联系,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先保全自己,后来,杨登瀛化名鲍君甫,在南京摆了一个茶水摊,平时卖点茶水、香烟来维持生计。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镇反运动”中,杨登瀛被逮捕时,他觉得十分委屈,自己没有向党请求什么,但党却质疑自己。好在陈赓同志姗姗来迟的证明信,让杨登瀛恢复了名誉,最终,南京人民法院做出判决,判处他管制一年,并当场予以释放。

其实杨登瀛是一个非常低调的特工,他在我党地下工作做出了相当多的贡献,我们来看看,他们都做了哪些贡献呢?

1929年,澎湃、杨殷、颜昌颐等人在上海秘密开会时,敌人像预知一样登楼捕人,澎湃一行人不幸被捕,中央由此断定:内部一定出来叛徒。

陈赓找到杨登瀛,杨登瀛经过“打探”后,得知时白鑫叛变了,杨登瀛又查到了白鑫的住址,中共才得以铲除这个叛徒,避免了更大的损失。白鑫事件之后,中央对杨登瀛更加重视了,先后派连德生和张红惠(化名安娥,后来成为田汉夫人)与他单线联系。

除此之外,杨登瀛又发现了戴冰叛徒,中央及时清除。1929年11月,任弼时不幸被捕,又是杨登瀛做的工作,向巡捕房说“任弼时”是自己的手下,劝说成功后,不到一个月任弼时就被放了。

1931年,关向应不幸被巡捕房逮捕,有一箱文件被搜去了,其中有不少机密文件,杨登瀛得知消息后,随后告知中共特科,陈赓想了个办法,让地下党刘鼎扮成律师,趁机换出文件;巡捕房失去“罪证”后,杨登瀛又聘请律师保释关向应。

杨登瀛除了救助许多中共早期领导人外,中央将钱壮飞安插到中统内部,杨登瀛也做了许多工作。顾顺章“被捕后”,陈赓找到杨登瀛让他转移,但杨登瀛拒绝了,随后也被捕了,直到1932年,张道藩通过暗中活动才将杨登瀛救了出来。

在狱中杨登瀛仍通过各种旧关系对陈赓进行照顾,陈赓感动地说“以后共产党要得天下,到那时候,我们绝不会忘记你!”

陈赓果然遵守了承诺,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在陈赓的证明下,杨登瀛被挽救了,被释放后,还是如往常一样继续开着自己的茶水摊,努力维持自己的生计。

1956年3月,南京方面专门送杨登瀛去北京,在那里见到了陈赓、陈养山、安娥等人,陈赓看到杨登瀛的生活状况后,就想办法给他办“救济”,在陈赓和有关方面的帮助下,南京市公安局给杨登瀛每月发放100元生活补助。

杨登瀛的子女不少,先后育有2子4女,但他们都是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并以父亲为荣;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不久,“十年特殊时期”到来了,他被斗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周恩来保护了他。

1969年杨登瀛去世,享年76岁,在弥留之际,他再三对子女强调“我不是特务,更不是叛徒……至于我是什么人,周恩来是知道我的……”

其实周恩来是了解杨登瀛的,1976年,周恩来在弥留之际,将罗青长叫到身边有话对他说,周总理的声音很低,但发音还算清楚,罗青长将耳朵紧贴着周恩来,边听边点头,眼泪不断地流下来……据说周恩来提到了几个鲜为人知的名字,除了“在台湾的两个张先生”外,还有一个人就是杨登瀛。

由于周恩来正处于弥留之际,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对于他所说的话,大家有时也一知半解,不敢有太大的把握,大家经过事后分析,周恩来提到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杨登瀛,但很多资料还是认为,周恩来最后和罗青长说的内容,至今成谜。

周恩来作为我党秘密战线的最高领导者,在弥留之际对罗青长提及杨登瀛,这是对杨登瀛最大的肯定,肯定他对我党做过的贡献,人民不会忘记他的。

笔者认为,杨登瀛是“镇反”中发现的极为特殊的人物,他是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高级特工”、“白皮红心”,还是“两面人”,以现有的资料,我们无从可知,正如周恩来所说的,对于那些在党最危急时期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