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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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乳肥臀》是莫言献给天下母亲的一本书,在这本书的创作中,莫言撷取了母亲,以及高密东北乡诸多母亲的经历作为素材。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最让莫言感到遗憾和难过的是,母亲永远无法分享他的光荣了。在他的成长历程中,母亲不仅是带他认识世界的第一人,更用一言一行带给他生命的教育,对于母亲的教诲,莫言终生难忘。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饥饿,几乎是所有人共同的惨痛记忆,莫言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
那时,家中穷困万分,吃了上顿没下顿,莫言经常要自己去挖野菜,脑子里盘旋的唯一念头就是吃。
一个中秋节的中午,家里难得地包了一顿饺子,每人只有一小碗。就在这时,一个乞讨的老人来到家门口,莫言端起半碗红薯干递过去,老人愤愤不平地说:“我是一个老人,你们吃饺子,却让我吃红薯干,你们的心是怎么长的?”
同样被饥饿折磨着的莫言气急败坏地说:“我们一年也吃不了几次饺子,一人一小碗,连半饱都不够!给你红薯干就不错了,你要就要,不要就滚!”
母亲立刻站起身训斥了莫言,然后端起她那半碗饺子,倒进老人碗里。这是莫言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从母亲身上,他学到了善良。
因为穷,母亲只能想方设法解决一家人的吃饭问题。有一次,莫言跟着母亲去集体地里捡麦穗,看守麦田的人来了,大家纷纷逃跑。
莫言的母亲是小脚,跑不快,很快就被捉住,那个身材高大的看守人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嘴角流着血,摇晃着身体跌倒在地。看守人没收了他们捡到的麦穗,吹着口哨扬长而去,母亲脸上绝望的神情让莫言终生难忘。
多年后,莫言在集市上遇到当年那个看守麦田的人,此时,他已白发苍苍。莫言冲上去想找他报仇,母亲拉住他,平静地说:“儿子,那个打我的人,与这个老人,并不是一个人。”
这是一段痛苦的经历,莫言从中学到的,却是宽容。
虽然日子艰难,但母亲是乐观坚强的,从不在困难和不幸面前落泪。然而有一次,母亲却为莫言流泪了。
那天,莫言跟着母亲去集市卖白菜,一位老人过来买白菜时,莫言有意无意地多算了一毛钱,算完钱他便去了学校,放学回家时,他看到母亲泪流满面。
然而,母亲并没有责骂他,只是轻轻地说:“儿子,你让娘丢了脸。”
这件事,让莫言无比惭愧和悔恨,也是这件事,让他懂得,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真诚。
莫言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瘦弱不堪,加之样貌不如人意,经常受到别人的嘲笑,学校里,有几个性格霸蛮的同学甚至动手欺负他,莫言为此回家痛哭,母亲安慰他说:“儿子,你不丑。你不缺鼻子不缺眼,四肢健全,丑在哪里?而且,只要你心存善良,多做好事,即便是丑,也能变美。”
那之后,只要想起母亲的话,莫言心中便会平和坦然。
1976年,背着四本《中国通史简编》,莫言走出了高密东北乡。那四本书,是母亲卖掉结婚时的首饰为他购买的。
虽然不识字,但母亲对读书识字非常敬重,只要是和读书有关的要求,她都一定想办法满足。正是她的顽强、坚韧激励着莫言,让莫言终于从一个用嘴巴讲故事的孩子成长为今天的作家莫言。
获得诺贝尔奖后,莫言在演讲中深情回顾了这些往事,是母亲给了他不可磨灭的精神力量,让他懂得对生命珍惜和尊重。
而这些,正是文学的灵魂。也是母亲让他坚信:真理和正义一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