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们大家好，我是小西。
日落跌进昭昭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万物归寂。
01
“许家小娘子，又来这儿偷闲呐？”
不用看我都知道，这带着京腔，吊儿郎当坐我身边的是谁。
“余念安同学，今儿不上课？”我偏头看她。
只见她摇着蒲扇，坐在马扎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大爷聊着天，扯着家长里短。
“哎呀，小娘子，今儿考试，我考完就提前过来了。”余念安边说边摸了摸鼻子。
我心下了然，既是她乐得陪我，我也不好意思拆穿她。
“下次可不能了。”我笑着点了下她额头，“咳，咳咳。”晚秋天气干冷，我喉咙不适，咳了几声。
余念安皱了皱眉，从背包里拿出了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谢…谢谢…”我敏锐地注意到她手指有一个豁口，刚想触摸，梦…便碎了。
余念安，那是我仅存岁月里唯一的景色，像雨前的月光，我捞也捞不住的月光。
02
关于余念安，打我记事起，她便已经在了。
她叫念安，我叫岁念。她说，合在一起，便是“岁岁念安安”。
我笑她胡扯，“谁念着你了。”
两人打打闹闹，嬉嬉笑笑，从总角到二八，从红砖房到小复式，从分住两家到同居一室。
十年，我们从未离开过彼此。
十年间，我们无所不谈，从桃李春风到凉阴蝉鸣，从黄昏到四季，从六月盛景到小麦哲伦星云。
只一点遗憾，我仅读完了义务教育，而她却仍在追光，连同我的那份，她白天是别人的学生，晚上便成为了专属于我的教书先生。
于是，在某天晚上，我和那姗姗来迟的心动撞了个满怀。
「朝朝暮暮，尔尔辞晚，所求皆所愿，碎碎念安安。」
“碎碎念安安...岁岁念安安...”
我呢喃着，满心欢喜，好像从此，我和她之间便有了斩也斩不断的缘。
在她毕业那天，我第一次站上台将歌送给了她，将隐晦爱意，宣扬在高明满座里。
03
关于喜欢她这件事，我想这只与我有关，我将绵绵爱意全都隐藏在心里，这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坚持。
若我将一切坦白，那安安她将永远被拷上名为“许岁念”的枷锁，我不愿意。
先离开的人总是狠心。
“许岁岁。”她一进门便习惯性呼喊我的名字，照她的话讲，她想确认我时刻都在。
我合上书，走出书房，“安安。”
“瞧，我带了小蛋糕回来，你前几天不就吵着要吃？今天放学早，我特地过去给你买的，快去洗手。”
“嗯！”没有一个女生能拒绝甜点的诱惑，我趁她换鞋的空档，悄没声地用手指蘸了点奶油，不过还是被发现了。
“啪。”她拍了下我正在“作恶”的手，“啧，不长记性。”
我吐了吐舌。
蛋糕确实很小，但对我俩来说已经足够。
“小花猫。”她抽出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残渍，又去卧室拿出毛毯裹在我身上。
虽是晚秋，但好在家里并不冷，我一直很注意保暖，纵使这样，念念她仍不放心。
“裹紧，着了凉，腿又得疼了。”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我将腿搭在她腿上，头倚着沙发靠垫，眯着眼打量着我这个灵魂的双胞胎。
我注视着她，无声说出那句话，
“你像春天的熊一样。”
04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岁岁，醒醒。”
我还是选择和念念去了P城，尽管我知道这会让念念分心，但我就喜欢念念照顾我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
“念念，你回来了啊。”
我装作刚醒的样子，揉了揉眼，身体因为长期治疗，已经水肿不堪，这倒是省得我扮出睡颜了。
治疗过程很痛苦，吃不完的药，输不完的液，打不完的针。
不过幸好家里还有个弟弟，避免了在我死后父母过于难过而出现什么三长两短.
但，念念不一样啊，念念现在除了学习就是家，念念她只有我啊。
为这，我苦苦思虑几乎一星期，最终我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念念有了男朋友之后，那等我走的时候，念念不至于孤身一人，不至于没人诉苦，无人相伴。
“念念，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也找一个呗？”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布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到底，我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只敢借着玩笑话，问出我最想问的问题。
“想什么呢？光你一个就挺折腾，再找个男朋友，不得累死我？”
念念不轻不重地在我额头轻点了下。
我笑呵呵地捂住她点过的地方，心里泛起了蜜糖。
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尤其是被喜欢的人在乎。
可，我知道，我必须改变这个。
我不能毁了念念。
05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念念终于在某天晚上找我谈了次话。
“岁岁，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给我找个男朋友？”念念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许是我最近的举动过于频繁，我竟然从念念眼里读到了不耐烦。
我一下子慌了神，差点将一切和盘托出，装作不在意地回答道，“我要是走了，谁来陪你呢？”
念念皱了皱眉，说出了我做梦都不敢想的话，“我要是走了，谁又来陪我的岁岁呢？我的岁岁那么怕孤单的一个小家伙。”
我好像一直低估了念念，也对，念念怎么会有我想象的那样弱小呢，毕竟她也见证了我十几年时光中所有的病危通知书。
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念念是在把每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
“外面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我看向窗外，只剩麻雀叽叽喳喳。
“好。”念念拿出围巾给我身上，我这才发现在所有不经意的细节里，都藏着我未曾注意的爱意——我所有的衣物和念念的连在一起都是“岁岁念安安”。
我肆无忌惮地将闺蜜装当作情侣装，将所有爱意汇聚成一个玩笑话：
“我最喜欢你了。”
十一月中旬，晴暖如春。
06
“岁岁，吃饭了。”念念拎着饭盒从门外走来。
我看着她周身散出来的薄薄水雾，看着她被风刃刺红的脸颊，喉头哽咽，“外面很冷吧，怎么又穿这么少？”
“没事儿。快吃饭，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馄饨。”念念打开饭盒，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我。
那时候的我，已经住院一月有余，我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强撑着精神吃了小半碗馄饨。
我听见念念悄悄叹了口气，意识朦胧间，我靠在了念念肩膀。
念念又瘦了，明明一米七的个子，却看起来那么小只。
我感觉到念念用她温热的双手暖着我输液的手背，好让液体流过时，不再那么难忍。
我被她圈在怀里，我俩靠的那么近，近到我能听见年轻胸膛里传来的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近到我能闻见她身上干净温柔的气息。
我多想沉溺在这温柔的时光中啊。
“岁岁困了？”我听见她轻柔的话语，不知怎的，点了点头。
“那睡吧，我守着你。”念念俯身替我掖好被角，在我唇角落下一吻。
“好。”我看着她柔和的面部线条，阳光中有稀碎的尘埃飞舞，带出一片金色光晕。
有些事情，我俩并未说破，某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发酵升温。
这样宁静的时光，于我而言，最是欢喜不过，最是圆满不过。
「余念安，我爱你。希望下辈子，我还能遇到你，还能继续守护着你。山水万程，皆要好运。念念，再见。」
我凝视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她的轮廓，直到，她完完全全映在我脑子里，我才甘心的闭上双眼，就此道别。
07
余念安趴在许岁念的身上，她知道她的念念已经走了，但还是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余念安梦到，农家院落里，桂花闲散，她心爱的女孩儿坐在摇椅上，像刚画好的水墨画。
女孩儿睁开双眼，正巧与她对视，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阿念，你来了。”
女孩儿从摇椅上起身，有三两桂花掉落，女孩儿朝她走来，在眼花缭乱的景色中，停了下来，俯下身吻在了她唇间。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
- end -
文||云尘起
图||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