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结番外11

01秉烛夜谈(下)

“卯时作,亥时息。我这是因着巡夜,事出有因。此下却是思追违了规训。要抄家规也是你抄,终于轮不到我了,哈哈哈哈!”景仪依着自己的性子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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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很无奈:“我看你精神头也甚好,不如把下半夜师弟的份也替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现下好累,要去睡了。”

话虽如此,但思追见他既不卸剑,也不离去,只抱着剑立在门前,似是欲言又 止,遂放缓了语气:“怎么了?”思追叹了口气,披上外衫,引着景仪到案前坐了,又拂袖收了琴,道:“时候晚了,也没有热茶。且坐罢。”

景仪抵着唇摇头。他向来不甚在意这些,只拾了案角半盏冷水喝过,仍是缄口不语。他话多是常事,不说话才是有异。思追性子较他更稳,见人不说,也不催逼。

良久的静默后,景仪才开口:“亥时宵禁前,我接了大小姐的信鸟传书。本想着那时候就和你说的,一时去巡夜,便错过了。”

思追本想纠正他“是金宗主”,又想着景仪素来如此,便也罢了,只道:“什么事。”

“思追,你可记得兰陵金氏中有一人,名唤金蝉?大小姐说那是自己打过的第一人。”

思追一怔,不知他是何意,还是应了:“我们之前在伏魔洞见过此人,似乎是同金宗主有些过节。怎么今日提起此人来?”

景仪又默然半响,才轻声道:“他死了。”

思追一时怔住了:“……啊?”

“他父系兰陵金氏,母系清河聂氏。此下歧山异动,已有怨气入清河,他母亲正在清河省亲。此下清河正与兰陵商讨同盟之事,他便自请赴清河。玄门修士气息异于常人,他未入城即遭怨气侵袭入身。战未果,死。”

景仪微微抽了口气,继续说着:“大小姐同我说,他从来都对此人无甚好感。之前在金麟台,此人每每挑着事端和他打,单打独斗倒也罢了,偏每次还集一帮人来对付他。此人父系在兰陵颇有势力,自己便也眼高于顶,没怎么睬过他这个宗主。此下自请赴清河,也不是因着领宗主之命,而是念着母亲在清河。”

思追叹了口气,道:“想来也是……罢了。”

言及此却又想起人已经不在了,尾音便断在一片寂静里。

景仪默然片刻:“大小姐说,他确然极不喜此人。但一下子人就不在了,却也……”他没再说下去,眼下两人都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是他们都预感不久将有场恶战,对待生死存亡,心里还是比往前多了伤感和忌讳。加上毕竟年少,经事不多,对鬼怪等异常之事也就格外敏感了些。

02蓝曦臣出关

秉烛夜谈的后果就是第二日两人险些误了早起,且在叔父教习阵法时心神恍惚。景仪眼神空茫,笔尖明晃晃一滴朱砂几乎要直落到阵图上,还浑然不觉。思追见他如此,便指尖聚了点灵力正要激醒人,却听得叔父沉声:“蓝愿。”

听得思追被唤,景仪也慷然惊醒,迅速将笔往旁一挪,挽救了那张即将毁于非命的阵图。

叔父沉声:“这阵法讲了已有数日,而今可有习得?”

古阵法起自蛮荒,本是至精至纯的一派灵术,其力足以开山截河,却难以为人所驭,且因着杀气过盛,极易反噬施术者,起阵不成,空空毁伤自身,得不偿失,故而在后世便逐渐失传。

思追心下默默过了一轮,自觉无甚疑虑,遂道:“尚可。”

叔父面上并无松动:“当真起阵,如何?”

思追深深吐息,道:“敢一试。”

景仪见叔父转向自己,不待发问:“与思追一起。”

叔父仍是面沉如水,并不颌首,也不发话。思追与景仪垂首静立半响,才听他沉沉道:“此话作真?”

两人暗暗对视一回,皆朗声道:“愿一试!”

“古阵法凶险,此下权作一试。抗不得便抗不得,量力而为。”我端坐在侧位,静静看着他们,容色肃然地交代之。

“是,含光君。”两人皆恭敬应声。

叔父这才下定决心:“也罢。便开冥室,试阵法,忘机与我破阵。”我长身而起,朝叔父肃然一礼,拂袖召了忘机琴出来,拨动琴弦。

像是应着这几声弦响,片刻后西面角楼即传来钟声。不似平日报时辰的宁定清远,也不似招魂有异时那般急促激烈。此时钟声半响不绝,尾音幽幽地散进风里去,无端显出几分森然。

片刻的静寂。

却听得衣衫拂动,一人自兰草间缓步而来,素衣如雪,面若美玉,腰间悬着一管白玉洞萧。众人纷纷退开几步,为来者让出一条道来:“泽芜君。”

“兄长。”我微微俯首行礼,心中和眼底盈满了酸涩。闭关一年,兄长能在此重要时刻出关,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到底于蓝家于天下,兄长都不会弃之不顾。

“听得角楼钟声异常,却不知是忘机要起古阵法。”兄长笑着亦还之礼,又向叔父一礼:“先生,曦臣当替先生作破阵。“兄长执了洞萧,自是有备而来。

叔父见得兄长出关,面带喜色,眼眶红润,嘴上却较着劲:“而今这灵术修为,我已是不及你们兄弟。”

“先生这是哪里话。我和忘机能有今日,皆是仰仗先生。”兄长闻言笑道,心中已知现下叔父能作玩笑之语,便是没有再气他恼他不管不顾地闭关。

我不语,同兄长向叔父再肃然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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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试阵

琴声再起,眼见那角楼光芒渐盛,墙壁上咒文如涟漪般层层扩大,几乎有散遍整个云深不知处之势。众人纷纷朝旁退避,为阵眼之上的思追和景仪两人让出巨大的空地,并召了各自的琴出来,以琴音设障法,避免无谓的误伤。

我惯例端了琴站在众人最前方,不想眼前有袍袖一拂,竟是被兄长拦下一步。

兄长执了洞萧在手,温声道:“忘机是觉着这一年虚耗得还不够多?退后些。我在前面,你且能顾着魏公子。”兄长慰我之心,我心下温暖也明了,便也不与他多言,默默承意。

感应到鬼气奔袭的瞬间,魏婴你本能地抽出了陈情。

你的第一反应是:何来如此胆大包天的怨魂,敢侵入有夷陵老祖据守的云深不知处?

第二反应是:哦,姑苏蓝氏自己家的。

想必记着我”不必入阵眼“的叮嘱,魏婴你没有再往阵法中心走,只站在边缘的一处山石上,遥遥朝下面望着。你紧盯着西边角楼处倾泻而下的鬼气,缓缓将陈情凑到唇边。

一人有一人的修法,我和兄长破阵,你则御鬼。鬼气四散,遮天蔽日,分明是清晨,却像薄暮。晦暗里只能见到幽蓝色的灵力光芒,丝丝逸散开来,勾连出古老繁复的纹路。

耳边尽是怨魂的呼啸,利风般刮得耳膜生疼。若不是姑苏蓝氏门生这等心定神稳的,或是魏婴你这等鬼道第一人,其血肉生魂早该被咬噬殆尽。散出冥室的厉鬼怨魂被笼罩整个云深不知处的结界所阻,无处可出,煞气陡然激发,竟直朝阵眼处的思追和景仪奔袭而去!

你心陡然朝下一沉,顾不得距离远又有阵法障着,两人能不能听到,大声喝道:“撤!”

思追和景仪并未收手,硬是阻住了汹涌怨气的三次冲撞。但下一个瞬间却是弦索陡然崩断,剑气刹那溃散,所起之阵法崩散而开,完全失控。兄长和我同时飞身,琴萧和鸣,一边加固云深不知处上空之结界,一边用避尘和朔月制出裹挟之势,欲将鬼气怨魂先包围之。

魏婴你来不及吹响陈情,直接打出声尖利的鬼哨,扬声斥道:“归!”

一令而令万鬼,云深不知处冥室封印的怨气也不例外,原本流散的怨魂瞬间裹抉聚集。巨大的符篆一闪即逝,冥室大门霍然洞开,怨气被吸得呼啸而去,一路灼出山火似的枯焦痕迹。

鬼气方收,但思追和景仪在起阵之时灌入的灵力,此刻却像得了什么指引,卷起巨大的漩涡朝你的方向罩去!你纵身一跃,眼见自己方才站立的山石,瞬间就被暴烈的旋涡冲成粉末。

见你有摇晃之态,我抽身揽着你退了两步,堪堪卸去下坠之势。

“蓝湛?”来不及应声回你,你我都被扬起的粉尘激得几声闷闷的咳嗽。

这时朔月画出巨大的雪亮半弧,明月光芒大盛,视野中幽蓝色的灵力仿若天矫的游龙。失控的古阵法与朔月对撞,又是掀起骇人的乱流漩涡,狂风呼啸而起,坠石纷纷崩落。不知哪块山岩砸落截停了瀑布,一声沉闷的巨响,顿时激出铺天盖地的骤雨。

见阵势已被朔月所破,我五指一抹,止了琴声里的金铁之气,转了一曲清心音。弦响如涟漪,一圈圈荡出去,不动声色地卸开阵法的余势。

”当真是开山截河之力。蓝湛,云深不知处此下也算是遭了一劫,还是你们自家小孩搞的。没想到泽芜君出关,思追和景仪送了份大礼。“魏婴,众人本就未从刚才的阵法里回过神,被你无心一句更是怄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响,你才觉得刚才之语不妥,又打着圆场:“不错了,能起阵,到最后还能站住,看样子应该是没伤到。要换别家任何年纪相近的一人来,都做不到如此。”

你思量了片刻,又复道:“纵是换年纪稍长些的修士,也不见得能做到。”

“你这是怕他们被罚?”我一语中的,转身欲去安慰思追和景仪两人,无心闯了大祸,想必现在不是惶恐就是自责。

“不然呢?”你回得理直气壮,会错了我转身之意,紧张得一把抓着我的手不放,满眼里都露出不要责罚之意。

我挣了挣,将将要脱开你。你反手又把我压回去。你我不声不响拆过几个来回,最后你还是败在了我精钢铁箍般的手劲下,被制住了脉门。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自然要做那第一等俊杰:“含光君雅量。我认输。”

“我早间见过他们一回,便觉得两人似是精神头不大好,不知晚间遭了什么。就这模样还敢来挑阵法?当真有些托大。不行就直说不行好了,大不了挨一顿骂。”

“先生并不常斥人。”

“也是,云深不知处向来雅正。想来也只有我这等冥顽不训的,才能招得他当众斥人。”你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想我竟转头看你,肃然点了点头。

“不是吧,他当真只这般骂过我一人?”这下你倒真是惊了。

我抵了抵唇,凝神回想,片刻后才回应:“先生极少作面斥之事。招致他如此动气的,就我数年所知所见,当真只有你一人。”

下一刻你的脸色就极为精彩:”啊?蓝湛,你说这是不是叫不打不骂,不成一家人……“

”既是家人,此刻便去做事。“任着你碎碎念了一路,终于指着你去做点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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