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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狮子感到有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不耐烦地道:“谁啊,把手拿开。”一个满脸粉刺的年轻人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卡住黄狮子脖子,道:“跟我走一趟,麻哥问点事。”听到麻哥两个字,黄狮子魂魄顿时从老虎机里抽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急忙赔笑道:“莽哥,玩两把。”

“玩个锤子,麻哥找你。”莽哥用力卡住黄狮子脖子,把他朝外面推。

莽哥下手狠毒,这在圈内众所周知,黄狮子吓得额头冒汗,赔笑道:“松点,我出不了气。”

大家都沉迷于各自游戏中,没有人过多注意黄狮子。黄狮子眼珠不停地转动,可怜巴巴地道:“莽哥,抽支烟。别用力,我跟你们走。”

莽哥另一只手拍了拍黄狮子肩膀,道:“没事,麻哥就是问点事。”

黄狮子在圈内名声不怎么样,是个咋咋呼呼又不太敢下狠手的软角色,这个印象让莽哥多少有些松懈,松了卡住脖子的手,跟随在后。当走到台球室时,黄狮子突然用肩膀猛撞莽哥,拔腿就跑。

“妈的。”莽哥骂了一句,跑了两步,在台球室门口顺手抓起一根台球棍。他手握台球棍前端,抡圆了朝黄狮子抽了过去。

台球室人多,黄狮子接连撞了两个人,跑到大门处正要逃跑,只听到“呼”地一声响,台球杆厚重粗硬的尾端抽在后脑上。黄狮子如被锤击,头脑发出战斗机开过的轰鸣,凭着惯性跑了几步,随即扑倒在地。

莽哥上前踢了一脚,道:“狗日的,还跑。”他踢了一脚以后,见到黄狮子一动不动,鼻子、嘴巴有血流出,心中一惊,回头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拉下帽子,迅速混进人群中,逃之夭夭。

几分钟后,120和110陆续赶到。

二十分钟左右,在丁兔子家里,康麻子被踹倒在地下。他赶紧又爬起来,道:“二哥,确实是意外。我只是让莽子把黄前厅部把黄狮子带回来,想通过他找到侯荣辉。”

丁兔子来回走动,道:“这事发生在公开场合,警察很快就要找到王朝,你让莽子走得越远越好,几年都不要回来。”

康麻子拍了一个马屁,道:“还是二哥高明,不准莽子到王朝上班,否则现在就麻烦了。”

丁兔子指着康麻子的鼻子道:“你他妈的这几年被小姐掏空了,没有一点卵用,滚,出了事自己兜着,不要坏了道上规矩。”

离开丁兔子家时,康麻子背上流出一溜冷汗。他站在王朝夜总会楼上,看着闪烁警灯,转身推开房门,道:“老子现在就要双飞。”

在酒楼喝酒的黄湘文听到刺耳警笛声,对赵红道:“黄勇到哪里去了,没有见到他?”赵红喝得两腮砣红,道:“他不想喝酒,在隔壁看电视。”窗外又传来救护车的“哎哟、哎哟”的叫声。黄湘文道:“这声音叫得惨,我心里慌得很,儿子在哪里。”赵红不满地道:“你有毛病,儿子在看电视。”黄湘文不放心,放下酒杯,来到隔壁。隔壁电视机仍然在播放足球比赛,桌上有烟缸,烟缸有烟头,烟头早就熄灭。

黄湘文不满地道:“你不说儿子在看电视?”

赵红走到桌前,拿起烟缸,道:“早就不准儿子抽烟,现在还在抽,这说明侯天明根本没有管儿子。如果不是侯荣辉嫖娼惹起祸事,儿子也不会东躲西藏。”

黄狮子好动不好静,经常趁着家长不注意就溜到外面玩耍,夫妻都熟悉这种突然消失的状况,没有多想,继续回去陪客人喝酒。

半个小时后,几个神色严肃的警察走进了酒楼。

侯荣辉被带到了公安局。

黄湘文双手抱头,把头埋在膝盖上。赵红背靠骑子,两眼无神地盯着玻璃。当侯荣辉出现时,赵红猛地跳起来,双手扯着侯荣辉衣领,道:“你还我儿子。”她双眼充血,如恶狼一般,使劲推搡侯荣辉,又扬起手,狠命地打耳光。

民警拉住赵红手臂,道:“他不是凶手,是协助我们调查情况的。你放手。”

赵红撕哑着声音道:“他就是凶手,如果不是他去惹黑社会,我儿子怎么会这样。侯荣辉,你还我儿子。”

侯荣辉抹了抹嘴角血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黄湘文看到儿子尸体,魂魄瞬间就离他远去。此时不管外面世界如何发展和变化,都不能激起他内心任何波澜。他就将头埋在膝盖间,如一只鸵鸟。

一个警察将陷入疯狂状态的赵红拉开,另一名警察将侯荣辉带进房间。侯荣辉不等警察开口说话,道:“给我纸笔,我要写出凶手可能名单。我不在现场,但是我知道是谁打了黄勇,只能是这几个人。”

纸笔很快放在桌下。侯荣辉写下了“丁小熊、康麻子、麻脸、老五……莽哥……”等十几个名字,并在名字后面标明了身体特征、长期活动地点以及互相之间的关系。

民警拿到这份名单,立刻送往正在研究案情的小会议室。

副大队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过名单后,将这张纸扔在一边,道:“侯荣辉,以前被拘留过,曾经跟着丁小熊混过几天,他这是把矛盾对准了丁老熊。凭想象划定犯罪嫌疑人,没有任何价值。”

大队长李峰眼睛带着黑圈,伸手拿过这张纸,默默地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他推了推眼镜,对坐在身边的几位刑警道:“这些名字有价值,真相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支撑。”

胖子道:“没有证据支撑,那算什么价值。”

李峰道:“我们去一趟王朝夜总会,对,现在就去。让高教导继续摸排,把名单给他们送过去,重点摸排名单上的人。”

两辆警车直奔王朝夜总会。

康麻子正在房间睡觉,身边是两个赤身小妹。听到敲门声,怒气冲冲拉开房门。穿着制服的员工站在门口期期艾艾地道:“李峰要进来,我拦不住。”

康麻子看见了又黑又矮小的李峰,挥了挥手,道:“你没有长眼睛,李大队也要拦,在王朝夜总会,李大队永远是贵客。”他又回头对床上姑娘道:“起来,穿衣服,滚出去。”

两个女子拉开被子,在众人围观下大大方方起床穿衣服。两个女子面目姣好,身材火爆,服务员眼睛直勾勾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窝里跳出。

李峰站在门口毫无顾忌地打量两个女子,骂了一句,“康麻子,两个女娃不到二十吧,你他妈的这要折寿。”

康麻子道:“我活到五十岁就满足了,人生在世,就是为了两个巴,上面嘴巴,下面也是一个巴。”

李峰将一份经过整理的名单放在康麻子面前,道:“这些人,我们要谈话,你把人叫来。”

康麻子看到莽哥名字,瞳孔不由得收拢,脸上表情仍然笑嬉嬉的,道:“太晚了,不好找人,明天再说吧。”

李峰虎着脸,道:“不行,今天就要见到人。”

康麻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峰淡淡地道:“发生什么事情你不用管,把人叫过来。”

康麻子看着这份名单道:“在我们这边上班的只有三人,我马上让他们过来,其他人和我没有关系,没办法。”

十几分钟后,上来三个人,穿着保安或者服务员服装。其中有让所有女人害怕的牛角。

刑警大队安排询问都很简单,直接问全天行踪,记录以后,并没有任何措施,让这三人离开。

李峰道:“还有三人,一起叫过来。”

康麻子道:“李大队,牛角、小李和成子确实是我们的员工,他们整天都在店里,这点我可以保证。莽哥、王明永和老耗子不是我们员工,我找不到他们。两位老大,在我们这里玩的人多得很,来者是客,客人做了违法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如果把帐算在我头上,我早就死了好多回。如果不信,我马上让财务把工资表拿过来,只要是员工肯定要领工资吧。这一点我不说假话,我们的人可以随便提溜到刑警队,一个个分开问,绝对能问出真话。”

“如你说愿,我马上安排。”李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十来个王朝夜总会的领班和管理人员被分别带上警车,康麻子当着李峰的面抽自己嘴巴,“李大队,人全部被叫走,生意怎么办?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李峰没有理睬康麻子的表演,在离开时打了招呼道:“这几天你和所有员工都得留在王朝,哪里都不能去,随时要找你们。”

康麻子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道:“听从行动听指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坐在警车上,副大队长钟胖子打着哈欠道:“李大,你太相信侯荣辉那个兔崽子,他也是混社会的,满嘴假话。”

李峰脑子里一直都有康麻子如小丑一般表情,道:“正因为他混社会,才最了解内情。回办公室跟高教导汇合,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回到办公室不久,高教导带回消息,从摸排情况看,有人听到死者叫了一声莽哥。至于那个台球室老板独眼龙,则咬定当时正在打瞌睡,没有见到有人打架。

到了凌晨,刑警队汇集了各方线索,连夜布置抓捕绰号叫莽哥的人。但是,除了知道这个绰号以外,没有找到更多线索。莽哥虽然长期在王朝夜总会活动,真要寻找其资料时,却发现这人只有名没有像,就如同一个符号。

省公安厅派来的模拟画像专家要在清晨才能到达。

眼见着追捕黄金时间就要过去,刑警队办公室烟雾弥漫,参战民警都在想着自己的办法,利用各自渠道,试图找出莽哥真实身份。

凌晨两点,李峰接到了老牌黑社会人物胡哥电话。胡哥是被丁老熊、丁小熊父子赶出江州的原黑社会老大,消息相当灵敏,提供了莽哥的真实姓名。

追捕迅即展开。

凌晨三点,是所有正常人进入梦乡的时间,也正是另一个世界醉生梦死的时间。一条人影在黑夜中来到了王朝夜总会。黑影身材削瘦,提着铁榔头,眼神阴沉如狼,正是失去了朋友的侯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