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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德国威斯巴登市(Wiesbaden)的德韩混血女孩吉娜·爱丽丝(下文简称吉娜),10岁那年第一次听到了来自中国钢琴家郎朗的音乐专辑。那是门德尔松的钢琴协奏曲,因为马上要开始学习这首曲子了,父母希望她能多听听顶级大师的作品。

五年后,天赋异禀的吉娜在柏林爱乐大厅举办了首场钢琴独奏音乐会,弹奏的依然是门德尔松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在音乐会之前,吉娜父亲特地在一次活动上拜托郎朗手写了“Good Luck”的祝福,作为演出结束后的惊喜,也以此纪念女儿钢琴家生涯的正式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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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郎朗已经蜚声世界,这份来自前辈的珍贵礼物让年轻的吉娜大受鼓舞。而这一切,似乎也在冥冥之中以音符做月老,牵起了两人的红线。

今天我们看到的郎朗与吉娜,他们是彼此间爱意漫溢的一对璧人,也是不遗余力推广古典音乐的使者。在这对“大师夫妇”眼中,音乐不该只存在于唱片和音乐厅里。让古典音乐与越来越多不同类型的音乐形式擦出火花,让更多普通人了解古典音乐的魅力,是他们最大的使命和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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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人物 | 郎朗 吉娜·爱丽丝 #音乐和爱是我们的共同语言

看郎朗弹钢琴,会不由自主地被演奏者流露出的个人魅力所吸引。琴键是他双手掌控的精灵,可以幻化出磅礴的音乐诗篇。他时而微微颔首,时而闭上眼睛感受音乐的律动。偶尔稍显夸张的表情动作,会让人感受到他那独具风格且情感饱满的音乐表达。

能在采访时“激发”郎朗打开话匣子的唯一方法,也是聊古典音乐。

从3岁那年正式学琴开始,钢琴便成了郎朗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每日的练琴对他来说不仅是保持手部灵活度的必需,也是他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快速时代,沉下心来与快节奏生活对抗的一种方式:“不弹琴会很难受,一天不练总觉得缺点什么。弹完以后一切都好了,神清气爽,头脑也变得清晰了。”

问及如何让自己“沉下来”,郎朗将其归功于古典音乐自有的魔力。好比儿时被父母逼着读厚重的世界名著,当时也许难有自己的理解,但长大之后随着自身阅历的加深,对于其中的深意就能逐渐领会与沉淀。“每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听丹尼尔·巴伦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的几个钢琴协奏曲,沉淀式地听。尤其是巴伦博伊姆第二乐章的这个慢板,弥撒曲的主题由小提琴和中提琴虔诚地奏出,随后是钢琴抚慰般地和它交谈着。听完整曲,让人心里宁静。”

听郎朗的作品能感受到音符中流动的情绪,这种感染力一部分是天赋使然,更多是来自他对音乐的深厚理解。“我不建议琴童从小听太多名家版本的演绎,不然到了自己弹的时候反而容易弹得四不像,这实际上对自己创造力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一味想模仿,最后就变成了一个高级的模仿机器,失了自己的风格。”学琴之初,郎朗也会听很多大师演奏的作品,但通常只听一遍。他更习惯在了解作品的创作背景之后,通过弹奏去摸索其中情感表达的微妙差别。

“小时候弹琴是对于旋律性的练习,乐曲本身的内涵赋予了你需要表达的情感。就像巴伦博伊姆曾经说的,我们年轻时因为经历不够多,会从乐曲里学习人生,弹有深度的作品会让我们更加成熟。但当到了一定的年纪这个状况就反过来了。你的人生阅历得以更好地领悟音乐,这些经历也会在演绎作品时直接折射到你对音乐的处理中。甚至身体状态的变化也对演奏影响很大。举个例子,在贝多芬的《Piano Concerto No.4 in G major,Op.58》这首作品里,你会听到一些‘疼痛感’。如果让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来弹,他也能弹,但是他并没有这个与生俱来的疼痛感。而当你经历过一些打击之后再来体会,你就能弹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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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朗在成为“大师”的道路上有过很多的合作对象,彼此间也是充满了强者之间的碰撞和交流。“这就能直接(把你的演奏水平)拉起来。”郎朗说道。他还透露了自己提升琴艺的“高级技巧”:多向具有国际水准的乐团或是个人学习,会成长得很快。

我认为技术是最难学的,乐感和悟性这个东西,‘熏一熏’就出来了。学音乐类似于学语言,在过程中如果你已经具备了基础,但某个领域的词汇你不是很熟,你就要多去找这个领域词汇量丰富的人去交流。所以环境很重要,人就像是海绵,是可以不断去汲取更多的。

谈到迄今为止人生中最难驾驭的作品,郎朗直言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这部作品有点像是人的一生,可以说是巴赫晚期的集大成之作。从作品的长度来看,本身就已足够难,当然现在也不像是古尔德时期,每一遍都要弹反复,但你需要花更多力气去研究去诠释这些反复间的不同。还有一大难点,当初巴赫写下它并不是为钢琴演奏,而是给几百年前的古钢琴。现在用钢琴弹巴洛克时期的音乐,有点像是我们用加特林来模仿小米加步枪的效果,宛若大象踩钢丝。所以你得把所有的想象和表现力都投射回巴洛克时期的音乐风格。”

在磨这个作品时,郎朗模拟了各种弹法。“我也是练了28年才敢弹,之前一直都感觉不对。为了弹好这部作品,我还特别去科隆找了专门的古钢琴大师一起进行探讨研究。古尔德的前板后板,巴伦博伊姆的一体化哥德堡我都试了一遍。突然有一天在练习的时候,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茅塞顿开,最后一气呵成地录成了。”

郎朗练习的整个过程,也像极了巴赫一贯的音乐风格:前期用各种小调、不和谐音制造出巨大的戏剧冲突,却在结尾处的几个小节峰回路转,气势恢弘。宛若一道圣光袭来,带你走向光明的彼岸。

全世界所有小孩都应该学音乐,古典音乐是给所有人的礼物。” 郎朗说道。但学琴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每一次的演奏,都是在打碎过往的自己。那些需要长久忍受的孤独和挫败,其中的苦与累,都会在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变得值得。在这条道路上,郎朗庆幸自己一直走得“顺利”,早早地遇到了恩师朱雅芬教授,后者帮助他打下了坚实的音乐基础。“小时候朱老师让我每个星期都要背一首巴赫,我的好记忆就是当初这么练出来的。”

对于普通人学钢琴这件事,郎朗认为何时都不晚。“小时候学琴,更多是被父母逼着练习,弹的曲子也不是自己喜欢的;20 岁的时候学琴,可以弹自己喜欢的曲子,自己也有控制力,能坐得住了,当个陶冶性情的事情也挺好!”

早年接受采访时,郎朗曾经表示:“如果能在古典音乐圈中有一席之地,我势必要去改变一些东西。”他的愿景不仅仅是在世界知名的音乐厅中弹奏,更希望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也来接触古典乐,感受它带来的治愈与美妙。

于是,我们看到他在综艺《幸福三重奏》里送给陈意涵夫妇电子琴,希望他们在生活里也能练琴解闷;与虚拟偶像洛天依一同开演唱会,让古典音乐突破次元壁,感染到更多年轻人;最近,他还和知名DJ Steve Aoki合作了一曲电音版《致爱丽丝》,而同步发布的 MV展示了贝多芬疯狂又富有创造力的卡通形象,这样的跨界也让人耳目一新,完全颠覆了这首经典曲目的面貌。

郎朗坦言,古典音乐有它的经典内核所在,以此为蓝本创作的新作品,可以青出于蓝,更可以时髦有趣。在这个时代,真正的音乐家并不应曲高和寡,固步自封,而是应该跳出小圈子的局限,去探索更多新鲜有趣的玩法。

在未来,我们期待郎朗的音乐有更多突破与尝试。

吉娜会说五种语言:母语德语、中文、英语、韩语和一些法语。当被问及同是亚洲语言体系的中文和韩语哪个学起来比较容易时,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这可能是我与中国的缘分吧。”她笑着说。

吉娜人生前25年的轨迹很简单。出生于德国威斯巴登,在法兰克福长大,欧亚混合的家庭背景,让她从小就感受到不同的文化氛围。父母之所以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在各个国家都有叫“吉娜”的人,以后不管去哪里,别人都能记住她。

遇见郎朗,改变了吉娜原本的生活轨迹。从此她讲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东北话,踏入了更加广阔的音乐世界,两个人也对钟爱的古典音乐有许多美好的创作愿景。如今跟随郎朗在中国发展的吉娜,因为出众的才华和外貌频频登上热搜,她坦言这是来中国前没有想到的,但她认为只要言行端正做好自己,便不惧外界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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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喜欢用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来形容自己的性格。作为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青年钢琴家吉娜拥有女钢琴家独有的细腻,谈起第一次听到《黄河颂》时的震撼,她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去过黄河壶口瀑布,感受过那种宏伟壮丽,而且黄河作为中国的母亲河,更是有着非常大的意义”。

同郎朗一样,吉娜也想把古典音乐带入更多年轻人的生活中。现在的吉娜除了日常的工作,也在筹备自己的新专辑—这张专辑由郎朗担任监制,融合了许多经典又受欢迎的曲目。“现在城市里的年轻人生活都很忙碌,什么都是以快为上,视频要加速看,通勤要快速到,但其实慢下来对我们的身心健康都大有好处。人生需要紧张,更需要松弛,在不同的变奏中切换,才能更加游刃有余。我做这张新专辑也是希望可以让大家慢下来,所以加入了一些富有氛围感的曲子,很适合在工作的时候当背景音乐听。”

音乐之外,吉娜对于时尚也有着自己的见解。她很喜欢汉服和旗袍,后者作为中国的传统服装,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女性的曲线之美,在多次正式活动上吉娜都会穿着旗袍亮相。学生时代,她还曾经给自己找过一份服装设计的实习工作,在那里学会了设计的基本常识,当时设计制作的包,到现在都经常会拿出来背。

世界女孩吉娜,爱音乐也爱美,却不知自己便是这世间美的化身。

《诗经》中用“琴瑟和鸣”来形容夫妻情投意合。站在郎朗和吉娜身边,真的能感受到这种“琴瑟和鸣”的甜蜜气场在感染着周围的人。在两人正式相识之前,郎朗在吉娜的印象中是位钢琴大师,熟络起来之后,吉娜发现他也是位生活大师。“我常常说郎朗是我的榜样,因为他对于生活的安排非常细心,什么事都会尽量往前安排,向前看,然后就带着你充满能量地往前走。”

2017 年,郎朗在练习欧洲巡演的曲目——拉威尔的《D大调钢琴协奏曲》时,左手不慎受伤,康复休息了整整一年。“钢琴家的手是最重要的,那段时间我就换位思考,如果是我,我会需要怎样的帮助?”那段休养的时间,吉娜一直陪伴在郎朗身边,照顾的同时也给了他很多鼓励,两人的感情就此升温。“两个人在一起,遇到什么困难就共同承担,把不好的事变成好事,肯定需要一些耐心,但是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生活中,两人的性格也完美互补。吉娜喜欢时尚,还痴迷烘焙。原本郎朗周末假期都不爱出门,常常在家里宅一天。吉娜便会拉着他一起上街,逛逛小店,走累了还会一起去按个脚。郎朗的生活逐渐丰富了起来,甚至因为有了吉娜的指点,穿衣打扮也更有型了。

今年1月,郎朗吉娜夫妇的儿子出生。夫妻俩都是世界知名的钢琴家,孩子是否要“继承衣钵”,两人表示这是避不开的问题。一向要强的郎朗,在提起儿子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别看他现在这么小,玩具钢琴已经弹上了,还弹得有模有样呢!”

“他现在是一见我就很开心,但我最大的矛盾就在于——我想跟我儿子做全世界最好的朋友,不想因为学琴这件事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砸了。我完全可以想到以后教他的时候,我俩一定会吵起来,这真的很影响感情。不过如果他真的想当钢琴家,那练习是必不可少的。”作为父亲的郎朗,还是希望能最大程度尊重儿子自己的意愿。

相比于郎朗大鸣大放的性格,吉娜则显得内敛温柔很多。当了妈妈后,她才明白为人母比弹钢琴要难多了。这是一份24小时都要时刻准备着的工作,需要花很多精力去平衡照料小孩和努力工作。同时她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从怀孕到生子都得到了家庭最大限度的帮助。

两个人现在不管平时有多忙,都会尽量在结束工作后第一时间回到家陪伴儿子。吉娜说:“我咨询过一些育儿专家,都说婴儿时期的陪伴很重要。虽然时间不用很长,但很必要,每天一两个小时,会对小孩子的身心发展更好。”

目前吉娜正在筹备新专辑,郎朗则在“幕后”担任制作人。其中有给儿子的几首歌,也有走心又温暖的勃拉姆斯。说到古典音乐的录制经验,郎朗笑起来:“全世界很少有在我这个年龄比我有经验的人,但某种程度上我的妻子比我更厉害。她不仅能弹琴,还能作曲写歌,经常会带给我意想不到的灵感。她会的这些玩意儿啊,我可整不出来。”郎朗说着,眼神中满是对妻子的欣赏。两人微笑着对望,是作为爱人的默契,也是知音间的会心一笑。

摄影/Likai 编辑&造型/FF

统筹/吕旻 撰文/Holy High、小石

化妆/Yilin Xu 发型/Parco Cheung

美甲/TINT美睫美甲 美术/AJ@FAZ studio

制片/Zmm 置景/朱师傅

服装助理/小余、小曲、小琳 设计/YAN

G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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