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卿美

古语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知彼,这里边有一个主动了解对方的意思。两国交战,必须做足前戏,熟悉对方的情况,摸清对方的底细,如此方有决胜的把握。如果人家打到眼前,火烧眉毛的时候,还不知道对方是哪里来的,那就不只是被动了,而是愚蠢至极。讽刺的是,晚清的皇帝与官员经常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1842年5月,英军从浙江继续北上,直逼北京,清廷大震。道光皇帝慌忙中下了一道令后人啼笑皆非的谕旨。在这道谕旨中,道光问了六个问题。

一、英国究竟在什么地方?

二、为什么英国人要卖鸦片给我们?

三、印度人在他们军队里干什么?

四、他们怎么会有个22岁的女人做国王?

五、国王结婚了吗?

六、义律真的回国了吗?

实话说,以当时的情况,这几个问题,除了最后一个问题可以理解外,其他问题都显得很愚蠢。因为,当时中国与英国已经打交道多年,卖鸦片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林则徐还专门到广东禁过烟。要知道,林则徐可是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即使拥有如此“开眼”的大臣,道光仍然对英国一无所知。英国人打到眼前了,还在问人家究竟在什么地方。

道光的无知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受到了大臣的蒙蔽与欺骗,二是大臣也是无知愚蠢的。事实上,二者兼而有之,大臣同样也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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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指挥清军大战英军

?据《中英初次交战之研究及其文献》记载,裕谦上奏道光,“夷刀不能远刺、夷人腰硬腿直,一击即倒”。

然而,在裕谦率领的清军与英军打过几次交道后,裕谦仍然天真地认为,英军的军舰只是纸老虎,清军虽然打不过英军海军,但在陆地上,英军绝不是对手。裕谦也是这样向道光汇报的。越是自信,就越是打脸。定海之战,5000名清军阵亡大半,而英军只死亡2人,伤27人。

据一名英军上尉事后回忆,在镇海之战中,清军被突然出现的大量英军吓傻,四处张望,一动不动。醒过神后迅速逃跑,互相踩踏,被英军密集的子弹打死无数。“腿不能打弯”的英军结果让清军成了“腿不能打弯”。此次战役,清军又是大面积伤亡,1500人战死,而英军仅16人死亡,数人受伤。一直拥有强烈自信的裕谦看完这一幕后绝望自杀。

如果说裕谦是蒙古人,愚蠢一些还尚能理解的话。那林则徐的愚蠢则根本无法原谅。在林则徐给道光皇帝的奏折中,同样有相信英国人“腿不能打弯”的愚蠢认识。据《林则徐奏稿》记载,林则徐对英国人的描述是这样的,“击刺步伐俱非所娴,而其腿足裹缠,结束紧密,屈伸皆所不便”、“一仆不能复起”。

还有更可笑的。1841年5月,英军进攻广州。七十多岁的参赞大臣杨芳面对敌人的船坚炮利,突发奇想,认为必有奇招能制服,“必有邪教善术者伏其内”。于是,吩咐人在城内广贴告示,召集女人马桶,“传令保甲遍收所近妇女溺器”。杨芳的意思是,当英军进攻时,只要将女人用的马桶口朝向英军即可克敌。有人给这招起了个名字,叫“阴门阵”。显然,此招没有任何作用,还沦为了笑谈,徒遭别人耻笑。杨芳晚节不保,一世英名尽毁。

同样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另一个两江总督牛鉴也闹过愚蠢无知的笑话。作为两江总督,长江就是他的生命线,扼守长江自然是两江总督的重要职责。据《鸦片人物传》记载,当时的牛鉴做出了错误形势判断,他认为,英军不会深入长江,一方面因为长江太过狭窄,盛不下那么多洋人的军舰。最主要的是,洋人的军舰都是靠牛拖动的。史料中没有提及是水牛还是黄牛,但不管是水牛在水里拖军舰,还是黄牛在陆地上拖军舰,在牛鉴看来都没有战斗力。

1841年7月,英军进攻镇江。牛鉴又想出歪招,准备了很多酒坛子,酒坛里装满酒,在酒中放入剧毒的毒药。然后,将这些毒酒坛全部放入英军攻城的必经之路上。牛鉴的想法很简单,酷暑时节打仗,英军自然会口渴难耐,遇到酒坛定会猛饮。结果,还没等英军进来,就被不明真相的清军与老百姓给抢走了。

以管窥豹,晚清的高官如此愚蠢,便知整个晚清官员素质是如何不堪。统治者的愚昧,显然是国家长期自大封闭的结果。统治者心里装着的是各种自信,就是没有现代科学知识,没有现代文明理念。统治者的脑子毕竟也是有限的,自信多了,文明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