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这个人大家都知道吧?

苏轼,字子瞻,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唐宋八大家之一,和老子苏洵,弟弟苏澈又称为三苏。在书法上,苏黄米蔡又是引领一时潮流的宋代书法四大家。

这些我们上学时都学过。

大江东去、明月几时有、十年生死两茫茫、渺沧海之一粟这些耳熟能详的诗句你一定听过。

什么?你从来不听讲?

那至少东坡肉你一定吃过。

软而不烂,肥而不腻,一口下去,滋滋滋滋。

其实,苏轼的人生就像一块被煮来煮去的东坡肉,颠沛流离。

王安石变法,他觉得新法不合理,被划到了保守党。

保守党上台时,该是他捞好处的时候了。可是,他又觉得王安石的新法也有可取的地方,结果保守党也嫌弃他了。

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知识分子。

只选择自己认为对的,这就是中国的士大夫精神。

所以,被贬才是他人生的主旋律。

可他依旧生性豁达,写下了无数豪迈的诗篇,给未来的考生们,增加了很多的“背诵默写”。

然而,你以为他是天生的诗人吗?

在成为“苏东坡”之前,“哥哥”也是很努力读书的!

作者少年怒马就在书中,为我们呈现了苏轼“阅读狂人”的一面。

目前《鲜衣怒马少年时2》已经全网开启预售,今天我们就先来一睹为快,看看苏大神是怎么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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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有人问,你文章里那么多史料,是怎么读书的?

我要说用眼睛读,估计有脱粉风险,所以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读书有没有秘诀,值得拿出来讨论一二。

前些年看过一种观点,说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人净忙着赚钱,都不爱阅读了,阅读能力逐日退化。

近两年又说,互联网把全民带进娱乐化时代,大家没耐心读书了。

这两种理由看似能解释得通,但细想一番,总觉得不是问题根源,说的好像全怪科技。

以我有限的阅读范围来看,读书这事,从来就没轻松过。

中国人可称得上最会读书的民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历朝历代,书声不断。照理说,这事传承两千多年,早该琢磨出经验了。

可是并没有。历史上那些学霸、大神,看他们的读书经历,也是各种狼狈不堪。

李白“三拟《文选》,不如意,悉焚之”;

白居易读书,搞得口舌生疮,一手老茧,眼睛还散光了;

韩愈“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边吃饭边读书,把墨块都吃了;

杜牧是“第中无一物,万卷书满堂”;

李贺……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李贺读书法就不推荐了。

最夸张的是那个张籍,竟然把杜甫的诗烧成灰,拌着蜂蜜喝下去。大概是觉得诗圣的文字,就是圣水。这方法也算是震古烁今了。

在《红楼梦》里,不管是贾宝玉,还是甄宝玉,都恨不得把书烧了(当然,言情文学《西厢记》除外)。甄宝玉说得好:“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且不说这法子有没有用,单单成本,我们都读不起了。

以此来看,爱读书的是小众,不爱读书才是常态。不知道孔夫子他老人家把文章写成一条一条,活像现在的朋友圈,是不是考虑到人们都不爱阅读?

既然说到秘诀了,也不能净给大家泼冷水。

要在古人圈里找个读书的学习对象,我就建议苏轼。

从一个故事说起吧。

苏轼一生,除了短暂的吏部尚书生涯,翰林学士是他的最高官职,其最重要的工作内容,是帮皇帝写诏书。

他去世后第二个年头,朝廷来了一位姓洪的翰林学士,相当于苏轼的继任者。

洪翰林上任后,非常傲娇。这容易理解,在古代,一个文人能帮皇帝起草诏书,可不只能吹一辈子,子孙三代都能接着吹。所以,这位洪翰林突然就觉得他已经跟苏轼一个层次了——苏大文豪能干的事,老子也能干。

于是有一天,在写完某篇诏书之后,看着洋洋洒洒的雄文,洪翰林信心爆棚。

正好那位曾经给苏轼研过墨的老宫人在旁,洪翰林把笔一扔,问道:“我跟苏轼,谁的文章厉害?”

老宫人情商非常高,忙说:“都厉害,都厉害!”

洪翰林更加得意,道:“别客气哦,说说区别。”

老宫人又把文章扫视一遍。“确实都厉害,只是……苏轼写文章,从来不查书。”

从——来——不——查——书!

几大滴汗从洪翰林脸上流下来,滴在那一摞厚厚的参考资料上。

不常写作的人,可能很难体会,从来不查书意味着什么。很多领域的写作,都需要查询大量资料。我写这篇小文,都查了两本书。

皇帝诏书是最高级别的公文,要求非常严谨,不能出一点错,措辞还要典雅,一般人真写不来。苏轼一生写过八百道诏书,竟然从不查资料,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这么说吧,就算老宫人夸张了一点,但总体上大差不差,因为苏轼就是一个行走的书柜。

我们说苏轼是全才,大多是指他在诗、文、书、画方面样样精通。其实远远不止,在他的文章里,天文地理,美食佛学,无所不包,更奇葩的是,他还写过医书。

当苏粉儿很累的,你都跟不上他的节奏。

再结合他老爹苏洵、老弟苏辙,这很容易让我们猜想,苏家是不是有什么读书秘诀。不然,概率上说不过去呀。

真相恐怕让大家失望了。

老苏家非但没有秘诀,他们的读书方法,甚至是笨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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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读书的笨方法,就是抄书。

没错。

有个朋友来找苏轼,在客厅等了很久,苏轼才从书房出来,说:“不好意思,我刚做完日课。”

朋友问:“什么日课?”

苏轼说:“抄《汉书》。”

这位朋友也像我们一样,表示不信:“开什么玩笑?你苏东坡不是过目不忘嘛,你不是坡仙嘛,怎么会用凡人的方法?”

苏轼把书打开,确实每段都有抄。

他解释说,读第一遍,每段抄三个字;读第二遍,每段抄两个字;读第三遍,每段抄一个字。

这很像我们现在的读书笔记,提炼,概括,似乎并没什么。

但深入一想就厉害了。要知道,这时的苏轼已经四十五岁,正在黄州度过他的贬谪生涯,人生低谷,那是写“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阶段,竟还有心情抄书!

并且,你以为《汉书》他只读了这三遍吗?

千万别被他骗了。早在青年时期,他就已经把《汉书》全文手抄两遍了,读书练字两不误。

具体的方法,用苏轼自己的话说,就是:“吾尝读《汉书》矣,盖数过而始尽之。如治道、人物、地理、官制、兵法、财货之类,每一过专求一事。不待数过,而事事精窍矣。”

像《汉书》这种大部头,不能漫无目的地读,每次读都要带着明确的问题,一次只专注于一件事。这些细分问题都弄懂了,书自然就读透了。

如果把一个个问题比作一个个敌人,当一个人拿起书,就是八面受敌。最好的办法,不是一通乱打,而是逐个击破。所以,苏轼把这种读书法,叫作“八面受敌”。

我严重怀疑,苏轼肯定研究了赵宋开国的经验,敌人再多,不着急,一个一个解决。最后,卧榻之侧就没有一人鼾睡了。

想起曾国藩向兄弟子侄分享读书方法,一本书没看完,不要读下一本,所见略同。

当然,这个方法只是让读书更高效,并不算捷径,读书仍旧是件辛苦事。我们在苏轼的文字里,总是看到他到处劝人读书。

他劝子孙们抄书,“侄孙宜熟前后汉史及韩柳文”“仍手自抄为妙”“儿子比抄得《唐书》一部,又借得前汉欲抄。若了此二书,便是穷儿暴富也”。

他劝朋友读书:“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

连皇帝也不放过,“臣等幼时,父兄驱率读书,初甚苦之……”

然后话锋一转,“陛下上圣,固与中人不同……亦须自好乐中有所悟入”。

陛下啊,读书本来就是苦的,我小时候也一样……您虽然很聪明,也得好好读书呀。

可能有人会说,苏轼是嗜书如命,什么书都爱读。

其实不是。少年苏轼跟我们普通人一样,爱读书,但有时候也讨厌读书,“初甚苦之”,简直不能更同意了。

他老爹苏洵也一样,“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说明苏洵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爱读书。

到苏轼出生,苏家的读书氛围已经形成,用他的话说就是“门前万竿竹,堂上四库书”。

由此看来,苏家或许有过短暂的阶段,一个不爱读书的父亲,逼着两个娃往死里读。

“我昔家居断往还,著书不暇窥园葵。”

这是苏轼的回忆,小时候在家读书,没时间和小伙伴玩,连菜园子都没空去。

“舟行无人岸自移,我卧读书牛不知。”

不仅在家里读,外出放牛时也带上书。光读还不行,还得考试。

苏洵既当老爹,也当老师,经常批评苏轼、苏辙两只神兽。以至于苏轼年过六十,都当爷爷了,还经常在梦中惊醒,摆脱不了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他在《夜梦》里写道:

夜梦嬉游童子如,父师检责惊走书。

计功当毕春秋余,今乃始及桓庄初。

怛然悸寤心不舒,起坐有如挂钩鱼。

大意是:

午夜醒来,想起童年的读书经历。当时贪玩,老爹一检查读书进度都心惊肉跳。

要我读完整本《春秋》,才粗读到桓公庄公那篇。

我太害怕了,像一条挂在钩子上的鱼。

看到这里,我就放心了。似乎还能听到苏辙的跟帖:哥,我梦到了案板。

不过,从后来的事情看,这些书都没白读,苏家兄弟还真都成了鱼,跳龙门那种。

苏轼一生,因为读书多,思辨能力强,对朝政有各种批评,吃过大亏也本性不改。

他的朋友里,除了文坛名流、政界大腕,还有和尚道士、村妇农夫、书生小贩,什么人他都能聊得来。

在地方做官,搞水利工程,鼓励商业。最奇葩的是,还出台过禁止弃婴的法律,建孤儿院,搞自来水系统。

在他身上,看不到古代读书人的迂腐、僵化,他真像个现代人。

这时候回过头,再看他的读书方法,貌似笨拙,其实只有这样才能把书吃透,才能像欧阳修对他的评价一样——“善用书”。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读书想找捷径的念头,快点断掉。

最后,用一句说了也没用,但还是想说的鸡汤结尾吧。

前文看到苏轼抄书的那位朋友,很受触动,后来经常教育后辈:

“东坡尚如此,中人之性,岂可不勤读书邪?”

这是一句现在流行的话:

苏轼这样的聪明人都在苦读,你我资质平平,还不好好读书?!

— End —

《鲜衣怒马少年时2》

少年怒马 著

博集天卷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