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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亚的恩雅·埃格比至今记得学医时的恐怖一幕:解剖课上发现了朋友的尸体。

BBC8月2日报道,在一系列非洲作家来信中,尼日利亚记者兼小说家阿道比·特里西亚·努奥巴尼描述了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被送往该国医学院背后令人不安的现实。

解剖课看到朋友尸体

医学院学生恩雅·埃格比被解剖课上的尸体惊吓到,之后哭着逃离了解剖课。

26岁的他仍然清晰地记得,七年前,那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在尼日利亚卡拉巴尔大学,他和同学们围坐在三张桌子旁,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具尸体。

几分钟后,他尖叫着跑了。

他的小组将要解剖的尸体,是他相识七年多的朋友迪万。

“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去俱乐部。”他告诉BBC记者。“他胸部右侧有两个弹孔。”

许多同学跟在埃格比身后跑出来,发现他在外面哭泣,其中包括奥伊福·安娜。

“我们在学校使用的大多数尸体身上都有弹孔。当我意识到有些人可能不是真正的罪犯时,我感觉很糟糕。”安娜说。

她还说,有一天清晨,她在医学院看到一辆警车,车上载着血淋淋的尸体,学校旁边还有一间停尸房。

埃格比给迪万的家人发了一条信息。原来,迪万有一天和他的三个朋友晚上外出,在回家的路上被安全人员逮捕,之后迪万的亲属们去了不同的警察局,寻找迪万无果。

迪万的家人最终设法找回了他的遗体。

埃格比这一令人震惊的发现,凸显出尼日利亚医学生缺乏尸体的情况,以及警察暴力执法的受害者会发生什么。

在16世纪到19世纪之间,英国不同的法律都规定,死刑犯的尸体授予医学院,这种惩罚也促进了科学的发展。

在尼日利亚,现行法律将政府停尸房“无人认领的尸体”交给医学院。国家也可以征用死刑犯的尸体,不过,该国上一次执行死刑是在2007年。

医学杂志《临床解剖学》2011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尼日利亚医学院使用的尸体中,超过90%是“被枪杀的罪犯”。

实际上,这意味着他们是被安全部队击毙的犯罪嫌疑人。他们的年龄估计在20到40岁之间,95%是男性,四分之三的人来自较低的社会经济阶层。没有人真正地进行遗体捐赠。

“10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改变,”尼日利亚大学解剖学教授埃梅卡·安杨乌说,他是这项研究的参与者之一。

“救护任务”实际是把尸体送到学校

去年,尼日利亚政府在不同的州设立了司法调查小组,调查对警察暴力执法的指控。

这是对#EndSars抗议活动的回应,起因是一段广为流传的视频。视频中,又一名年轻男子据称在尼日利亚南部德尔塔州被警方特别反抢劫小组(Sars)开枪打死。

许多人当着调查委员会的面作证,提到有亲属被安全人员逮捕后再也没有见过。

在大多数情况下,警方为自己辩护说,那些失踪的人是在交火中被击毙的持械抢劫犯,而警方发言人弗兰克•门巴告诉记者,他从未听说过警方在解剖实验室或停尸房丢弃尸体的案例。

在提交给埃努古州司法小组的书面证词中,36岁的交易员彻塔·纳马尼表示,他2009年被Sars拘留了四个月,他曾协助安全人员处理那期间被折磨致死或被处决的人的尸体。

他说,有一天晚上,他被要求把三具尸体装进一辆货车,这一任务在拘留所里被称为“救护任务”。

然后警察把他锁在里面,开车到附近的尼日利亚大学教学医院(UNTH),在那里纳马尼卸下了尸体。他们被停尸房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纳马尼告诉记者,他后来受到威胁,说会和那些尸体有同样的下场。

在尼日利亚东南部的奥韦里,私营的阿拉丁玛医院太平间已停止接收罪犯的尸体,因为警方很少提供身份证明,也很少通知死者的亲属。

这使得殡仪馆不得不承担无人认领遗体的维护费用,每隔几年政府才批准进行集体埋葬。

“有时,警察试图强迫我们接收遗体,但我们坚持让他们把遗体送到政府的医院,”停尸房管理人员乌戈·阿马西说。

他补充说:“私人停尸房无权将遗体捐赠给医学院,但政府停尸房可以。”

家属们可能不知道亲人死去,也找不到尸体

高级律师弗莱德·欧努比亚说,亲属有权拿到被处决罪犯的尸体。

“如果在一段时间后没有人来认领,尸体就会被送到教学医院。”他说。

欧努比亚说,非法杀人的情况更糟,因为亲属永远不知道亲人的死亡情况,或者无法找到尸体。

埃格比朋友迪万的家人,最终能够为他举行一个体面的葬礼,也是偶然的。

尼日利亚解剖学家协会目前正在游说修改法律,以确保停尸房的尸体有捐赠记录,并征得了家人的同意。

协会还将采取措施鼓励人们为医学捐赠遗体。

该协会的负责人欧鲁本加·阿彦努嘎说:“将会举办很多教育和宣传活动,这样人们就会看到,如果我捐赠遗体,将是有益于社会的。”

至于埃格比,看到朋友的遗体,他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以至于放弃了几周的学习,想象着每次试图进入解剖室时,迪文都会站在门口。

他比同学们晚一年毕业,现在在三角洲一家医院实验室工作。

在迪万家人的努力下,一些与他的谋杀有关的警察被解雇了——他们遭遇了不公,但仍然比尼日利亚很多人经历的要多。他们的亲人是警察暴力执法的受害者,也可能在全国各地的医学院里供人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