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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所幸家乡苏州的疫情已控,人们又可尽情地享受这万物复苏的春光了:看草长莺飞、杨柳拂堤,听一夜春风、花开有声。

烟花三月,几次路过老家,油菜花的放浪、蚕豆苗的迷离、海棠花的羞涩,无奈一一都抛洒在匆匆的脚后。返苏路上,车载电台又不适时宜地传来了邓丽君那缠绵悱恻的“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炊烟生处是故乡,袅袅炊烟,勾魂摄魄,羁绊双脚。只是,到家抱起十个月大的咿咿呀呀小外孙,乡思很快就小外孙淘宝挤兑了,他那双乌黑清纯的大眼睛,忽闪闪地扑烁着,宛如风中摇曳的蚕豆花,却再次勾起了我炊烟袅袅的故乡思念。

朋友小西发来了家乡某公众号推送的《野火饭,春天的仪式感》,说是“三月三,野火饭 孩子吃了不疰夏。”我满腹狐疑。恰好日前与桃源三家浜的永哥见面时,听闻他想在自己庄园里搞个“十八灶头的野火饭”,还想申遗,便将此文转发于他。永哥也觉得:吴越之交确有“野火饭”的传统,但都在立夏前后、蚕豆采摘之时。不过,永哥说现在烧野火饭也可以,蚕豆可以用豌豆代替。就这样,我们相约周末去桃源野火饭。

这一约,让我馋虫爬了一地。女儿见状,满脸疑惑地转过脸来盯着我。我呐呐地说:周末如天晴,就带淘宝一起野火饭。她更是一脸懵懂,我不得不“忆苦思甜”:小时候家里穷得没啥可吃的,但一到立夏那天,父母都会眼开眼闭,家里故意留点食材,让我们“偷”出去烧顿野火饭解馋。于是,小伙伴们分好工,各自从家里“偷”了锅碗瓢盆、油盐、咸肉、糯米、粳米,到田间地梗,挖一小坑,捡些个碎砖,用烂泥砌起小灶,架上铁锅,再分头去捡柴火,“偷”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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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会做饭的我,便被派上大用场:先将蚕豆炒至半熟,从沟里舀水淘米、煮饭,放进切好的咸肉星沫,加点盐盖上锅盖后,茅草引燃,野风顺着火势一下把干柴烧得噼里啪啦乱响,不一会饭就开了。再把蚕豆倒入锅中拌匀,抽掉大火,留碳火继续将饭焖至焦香。大伙儿早已规规矩矩地围坐在灶头四周,垂涎欲滴,眼巴巴地等着我这个“伙头军”按部就班地给每人盛饭,但谁都不抢,为啥?女儿自然不懂。小伙伴都伸长着脖子,等着锅底略带焦味的锅巴…..

如此绘声绘色,女儿女婿终于也兴趣盎然。周六,恰好春明景和。只是小西会务缠身,我们只好驱车先行。但见永哥的庭院宅门,绣闼雕甍,粉墙黛瓦;亭台楼阁,蜿蜒曲折;假山奇石,错落有致;锦鳞游泳,鱼翔浅底;亭中品茗,惠风和畅,仿佛置身江南园林。庭院之外,则是一派田园风光:桃红柳绿,菜绿花黄,豆青花紫;麦壮苗青,鸡犬相闻,鹅鸭争流。小外孙何尝见过这等农家之乐,兴奋得在庭院田园,与鱼虾嘟囔,和鸡犬咕噜,跟呆鹅嘀咕,拈花惹草,乐此不疲。

已是临近午饭时分,小西会议才结束从苏州赶来。我们只能先撸起袖子,挖地置灶,熟练地烧起野火饭。女儿抱着儿子,也来凑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野火饭闹热。虽则炊烟四起,却是香味扑鼻,也就不忍离去。捡柴添火,怡然自乐。小西一家赶到之时,野火饭连同吴氏私房菜,都已端上饭桌。食材地道,烹制考究,吴越风味,色香俱全。喷香的野火饭、诱人的私房菜,让风尘仆仆、饥饿辘辘的小西的女儿肉肉,一会就忘了没能亲手添柴加薪之憾……

幸亏是陆老师,早已为肉肉准备了鱼竿、鱼饵。肉肉的兴趣一下就转移到了钓鱼,而将烧野火饭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陆老师使了什么招术,还是肉肉天生聪慧,不一会就钓到了几斤重的大鱼,这让小娘鱼手舞足蹈,释然开怀。但毕竟还是个娃,钓完鱼后,又想起了没烧野火饭。我们只能向她保证,待立夏再来。是啊,不留遗憾,难有念想。小外孙也玩累了,到了睡觉的点了。我们只能起身,告别盛情的桃源乡亲。永哥、陆老师则再三叮嘱:立夏再约!

打开车窗再次挥手告别,绝尘的车后,袅袅的炊烟又起。“处处柴门掩半边,莺啼绿树隔炊烟。”那一缕缕轻盈、安宁、恬静的炊烟再起,许是我挥之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