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辖区内有个瓦房店市。一天傍晚,在瓦房店火车站候车室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她在哭泣,不时地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她像个农村姑娘,但她身边没有包裹,不像是外地打工的。从穿戴打扮上看,也不像乘车出远门的。哭的时间长了,也就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问她:“姑娘,咋的了?”姑娘没理他,用手继续擦着泪,哭出了声。又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围过来,表示关心。这三个男人是一伙的,他们是山东省的农民,在这里打工。工程告一段落,在这里等火车去大连,然后从大连乘船去烟台回家。年纪大的是个工头,叫王修业,另两个人,一个叫张宝福,另一个叫冯立信,他俩是王修业的徒弟,是跟他到这里打工的。

这三个人在这里等火车,没事,就围在这姑娘跟前,黏黏糊糊,问一句,姑娘不理他们,他们就又问。后来从这姑娘断断续续的回答中才知道:姑娘叫周芳,18岁,是这附近农村的农民,在家从井里提水时,不小心把水桶掉井里了,没捞上来,父亲一气之下踢她两脚。她觉得委屈,就离家准备去鞍山,到她的姨娘家去住两天。到了火车站这才知道,兜里带的钱不多,不够买火车票的。去也去不成,就这么回家吧又不好见爸爸,她进退两难。大概是因为女人泪多的缘故,她坐在候车室的凳子上就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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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修业说:“这算点儿啥事儿!你是年轻人,工作也好找,不到你姨家,到哪儿还不能找份工作干!到哪儿都可以靠劳动吃饭,就是混生活呗!”

姑娘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但在别人眼里不算个事儿。这三个男人轮番地劝,不断地安慰。王修业说:“咱仨是山东的,咱们回山东,你要不想回家,跟我们去。车票、船票,一切花销我们三人包了,给你找份工作,安排好生活,住几天再给家里来个电话,或者写封信。跟我们到山东打工去吧!”

周芳没主意,在进退两难的时候,经他们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他们四人先到大连,然后乘船去山东烟台,离开烟台又到了一个县城,这三个人快到家了,王修业告诉张宝福和冯立信,一切听他安排。到了县城,天色已晚,他们就在一家旅社包了一个四张床的单间。他们对周芳说:“这地方不安全,让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我们不放心,既然大家有缘分走到一起了,就是一家人,住一个屋吧,还能省点儿钱。”一路上,周芳花了人家的钱,也就无法说不同意。谁知这三个人得寸进尺,夜里,首先由王修业,随后又是张宝福、冯立信,他们三人把周芳轮奸了。

天亮以后,王修业对周芳说:“咱村有个姓徐的人家挺有钱,家里人口也少,除了徐林这小伙子之外,还有他的父母。你先到那儿住几天,给人家当个保姆,帮助做做家务,混口饭吃,挣点儿零花钱。你若觉得不满意,我再给你找别的工作。反正你的事儿我包了,不能让你没饭吃。”周芳到了这一步也只好听他的了。

王修业这边稳住了周芳,然后让张宝福和冯立信看住周芳,自己找个借口溜了,一人来到徐家,对徐林和他的父母说:“我看徐林这小伙子憨厚、能干,从辽宁给领个姑娘来,给徐林当媳妇。我看他俩挺般配。我明天把这姑娘领来,让她在这儿住些日子,适应适应环境,过两三个月之后,选个日子,把婚事一办,也就万事大吉了。”徐林和他的父母被他这么一忽悠也就同意了。

王修业跟周芳并没说是给她介绍对象,根本就没谈婚姻的事儿。周芳一直认为是让她到徐林家当保姆。所以到了之后,周芳以一个保姆的身份,把一切家务全包了。对这样一个农村姑娘,身体好,能干活儿,长相也还说得过去,徐林一家当然满意。他们对周芳的生活等各个方面也照顾得无微不至。

过了一个月,没出过家门的周芳想家了,就跟徐林一家人说:“我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天,咱算算账,把工钱给我,我想家,要回去了。”

回家怎么能行呢!原来,周芳在这儿住了十多天的时候,王修业来了一次,看周芳在这儿生活、劳动都挺好,也挺安心,就背地里跟徐林一家要去5000元“婚姻介绍费”。这些钱包括周芳从辽宁来到这里的路费、食宿费和王修业他们三人的辛苦费。王修业拿了这5000元,自己留3000元,余下的给张宝福、冯立信每人发1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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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要回家,徐家便热情“挽留”;周芳坚决要回去,徐家便对她严加看守,锁上大门,不许她出院子。后来周芳哭着、闹着要回家,徐家没办法,就向她说了实话:是徐家花5000元把她从王修业手中买下的。钱已经花出去了,就想让周芳在这儿适应一下环境,然后选个日子为她和徐林完婚。周芳如梦初醒,大哭一场,大骂王修业是披着人皮的狼,她更想要回家,不同意与徐林结婚。徐家则好言相劝,热情“挽留”。周芳无奈,就答应住几天再说。

一天,周芳趁徐家没注意,翻墙头跑出了徐家院子,一口气儿跑到派出所报案。公安机关经过调查,情况属实,派人将周芳送回家,又把王修业、张宝福、冯立信三人抓获归案。

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0条的规定,认定王修业他们三人犯了拐卖妇女罪,判处了刑罚。这三个人都上诉,说他们不是拐卖,而是为周芳介绍婚姻。经查,周芳说:“他们三人从来就没跟我提到介绍婚姻的事。”于是,二审人民法院驳回了这三人的上诉,维持了一审法院的判决。王修业他们三人被送进监狱,接受劳动改造去了。

【本文选自《法官手记》,作者张世琦,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