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泰牺牲时,只留给孩子一张合影和一封遗书。那张合照是她赴东北抗日前线时照的,那封遗书是她在前往刑场的列车上写的,然而,这封满怀寄托的遗书,直到20年后,儿子才看到这封信上母亲留给他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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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曼与儿子陈掖贤(宁儿)

你可能不知道李坤泰是谁,但她的另一个名字你一定熟悉——赵一曼。

惨无人道的酷刑令人不寒而栗

1935年11月,赵一曼被捕后,日本军官大野泰治正在珠河县执行审判俘虏的任务。对赵一曼的审问,让大野泰治终生难忘。他认为赵一曼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军人,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与其说是他们在审问赵一曼,不如说是赵一曼在利用审讯作抗日宣传。她对侵略者的气愤虽然溢于言表,但话语却是有条有理。很多时候,当翻译官把她的话翻译给日本人的时候,赵一曼就会盯着翻译的嘴,生怕翻译错了一样。翻译完了之后,又继续讲述,滔滔不绝。

日本战犯叙述刑讯赵一曼的情景

当时,赵一曼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腿部露出森森白骨,生命垂危。敌人怕赵一曼死了得不到口供,就把她押送到了哈尔滨。在这里,赵一曼得到了暂时的治疗,令敌人意想不到的是,赵一曼在护士韩勇义等人的帮助下从医院逃离。但不幸的是,伤势未愈的她,再次被追来的日军抓获。

在哈尔滨市南岗区一曼街,有一座洁白庄严的西欧古典大楼,这里曾经是伪滨江省公署警务厅所在地,如今这里是东北烈士纪念馆,当时,赵一曼就关押在这里。如今,纪念馆中还保留着对赵一曼刑讯的地下审讯室,各式各样的刑具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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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期间的赵一曼

竹签一根一根扎进指甲缝里,再一根一根地拔出来。换更粗更长的签子,再一根一根地扎进指甲缝里。铁签烧红后,扎进一个个指甲缝里,最后把翘裂开的手指、脚指甲一片片拔下来。

日军不断地用鞭子沾着粗盐捅她手腕和大腿上的枪伤伤口,是一点一点的往里拧,碰到骨头后,再不停地搅动伤口。赵一曼女士脸色灰白,冷汗涔涔而下,未发一声呻吟,昏迷了过去,审讯室里充满了皮肉烧焦的糊味。这是赵一曼审讯实录中的描述。

伪滨江省公署警务厅临时关押赵一曼的地方

直到她牺牲,日本人得到的全部信息是:“她叫赵一曼,家庭富裕,受过中国女性的最高教育。”还有那句令侵华日军绝望的——“不知道!”日本军官大野泰治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摧毁其坚强的意志。其最后的表现,真不愧为一个共产党大人物的尊严。”

21年后儿子见到了母亲的遗书

1905年,赵一曼出生在四川宜宾,自幼家境富裕,受过良好的教育。1926年,赵一曼接触到了布尔什维主义,在革命人士的影响下,当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九·一八”事变后,赵一曼将两岁的儿子送到了武汉丈夫的大哥家里,她只身一人远赴东北抗日。1934年7月,赵一曼在哈尔滨以东抗日游击区,先后任珠河中心县委委员、珠河区委书记。1935年秋兼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一师二团政治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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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曼遗书手稿

赵一曼在狱中经受了9个月惨绝人寰的折磨,绝望的敌人失去了耐心,决定处死赵一曼。1936年8月2日,赵一曼被押上了前往珠河县的火车。此时,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于是她要了纸和笔,给儿子陈掖贤(宁儿)写下了遗书。

宁儿:

  • 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 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 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

赵一曼牺牲时,年仅31岁。她写给宁儿的遗书,并没有被送出来,而是夹在日军对她的审讯档案里。

新中国成立后,赵一曼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成为家喻户晓的抗日女英雄,她的故事被拍成了电影,感动着六亿神州人。宁儿也观看了这部电影,他被银幕上赵一曼的事迹感动的泪流满面。但此时,他却不知荧幕上的赵一曼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母亲。

直到1957年,工作人员在整理日军审讯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封字迹潦草的遗书。经过多方确认,这封遗书就是抗日女英雄赵一曼所写,他们很快联系到了赵一曼的儿子陈掖贤。此时的宁儿已经21岁了,得到消息的他急匆匆赶往东北,望着母亲的遗书,他泪如雨下,几乎昏厥过去。

撰文:王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