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某一讨论问题的知名网站,有网友提出了一个问题:李嘉诚的儿子被绑架以后,为什么不报案?没想到引来海量的围观,而且讨论热度经久不减,回答也是千奇百怪,但都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后来该网站请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很乐意。

首先,为什么邀请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一位高级记者和报告文学作家。世界华人首富李嘉诚的大儿子李泽钜被绑架的案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为什么至今还有那么多的人关注,想了解案件真相。

我想,这其中的原因,不仅是其赎金之巨世界第一,整个案件复杂曲折也是人们无法的。这个犯罪集团最终送上法庭提起公诉的就有36人之多,他们横跨粤港两地作案,制造了多宗惊天大案,案破了,自然吸引了全世界的媒体。

案件是由广东省公安厅办的,那时香港刚回归不久,由于涉及到一国两制,和大陆与香港不同的法律体系,因此办案单位一直很谨慎,没有对外全面公开过案情。这也给社会和媒体,留下了许多猜测和演义的空间。

这个案件最后有五个人被判死刑,其中三名是香港人,首犯是被香港人称为“世纪大盗”的张子强,还有一名香港人叫陈智浩,此人后来拿着绑票的钱到家乡做善事,还被选为政协委员,一名大陆的案犯叫马尚忠,这个人说来大家可能不信,其到香港犯案时,还是大陆武警的一名现役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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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尚忠到广东来休假时,就跟着李嘉诚儿子被绑架案的二号案犯叶继欢去香港打劫金铺。叶继欢2017年才在香港赤柱监狱服刑中患癌症死亡。当年在香港人口稠密的观塘街,有个人在打劫金店时拿着AK47自动步枪,横扫马路上的警察,而且不戴面罩,这个人就是马尚忠。这些故事以后我会细细地跟大家讲。

还有两个,一个叫梁辉,叶继欢犯罪团伙成员,因犯抢劫罪被判死刑;一个叫钱汉寿,广东汕尾人,后来偷渡香港获得身份,因为帮助张子强从汕尾购买了800多公斤炸药并偷运进香港,惊动了整个香港警界,而犯非法买卖爆炸物罪,被判处死刑。

首犯张子强在押赴刑场时,由于给他戴了黑色的面罩,执行枪决后的一年多,突然有香港媒体报道说:张子强没死,隐身在某一个神秘的地方,甚至还有人报料说,在泰国看到他和他的妻子罗艳芳。一时又传言四起,在境内境外沸沸扬扬。

因此,有关单位为以视正听,邀请我去采访报道这个案件。我用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查阅了200多本案卷,调看了所有的审讯,还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帮助下,三进香港,三去澳门,踏察了所有犯案现场,采访了两岸三地的办案警察,我还去了主要案犯的家乡,了解他和他们同伙的成长经历,后来又采访了案件的预审员、公诉员和审判员,以及最后看守他们的管教,和张子强的先后两任律师。我还采访了部分案犯和他们的家属,还去过张子强的家、张子强在澳门豪赌的赌厅,和澳门黑社会里曾经与张子强接触过的人。

所以,我是全面权威了解这个案件的记者,我能回答网友们的问题。那么,为什么李嘉诚不报案呢?

  1. 绑架发生时,绑匪第一时间让李泽钜给家里打电话,李泽钜在电话里说:“我被人绑票了,千万不要报案。”这是个请求,也是个暗示,因为他当时看到绑匪的手上拿着枪。接到电话的李嘉诚自然知道儿子面临的危险,因为香港历史上发生过的华懋集团主席王德辉被绑架后,永远失踪连尸首都一直没有找到的撕票案件,它让所有的香港富豪心寒胆颤,作为首富李嘉诚当然也不例外;
  2. 绑匪张子强在当天傍晚就到了李嘉诚的家。李嘉诚当时在外地开会,接到家里电话后,立即乘直升机回到他在香港浅水湾的家。这里我在采访中也去过,院子大得可以停直升机,很快张子强就来了。一般绑架案,绑匪都是躲在暗处提条件要钱,让受害者家属害怕焦虑。可张子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李家。这也让李嘉诚在第一时间里,知道儿子在谁手里和绑匪提出的条件。在钱和安全之间,富豪们肯定选择的是安全。何况华人首富李嘉诚一直是培养这个大儿子李泽钜接班的,怎么会为了钱去报警,让儿子承担风险?

3. 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李嘉诚就和绑匪张子强谈好了赎金,并且立即联系了香港银行落实提取现金,他还有什么必要去报警呢?也许大家会问,当时谈赎金是李嘉诚和张子强两个人谈的,你怎么知道在第一时间就谈妥了呢?

张子强案由于案件重大,审讯中全部进行了录像。谈赎金的过程,张子强被抓后,在广州看守所里亲口说了详细过程。我看了整个审讯的录像带,所以知道谈赎金的具体过程,包括李嘉诚当时是怎么说的。这也让我弄明白了,赎金为什么会是十亿三千八百万?那三千八百万的零头是怎么出来的?包括后来的现金是怎么交到张子强手上的?十亿三千八百万的现金,它们的体积有多大?装了多少包?

《北京卫视》2015年曾邀请我去做过两期这个案件的专题,每期40分钟,请我谈写这个案件的过程。他们非常有意思地在访谈中提出一个问题:十亿港币,有多重呢?在节目中,主持人用砝码称出一张1000元的港币,大约是一克的重量,这样推算出十亿港币它的重量就是一吨。这还不包括第一天张子强带走的那三千八百万现金,和还有相当一部分是500元面值的港币。

我不知道李嘉诚的这笔赎金一共有多重,但我大概知道它们有多大的体积。张子强拿走其中的3.62亿港币以后,余下的钱装了40个塑料编织袋,堆满了一间40平方的房子。这些钱将负责分赃的陈智浩刺激得整夜无法入睡,就呆坐在这堆钱的旁边,灵魂出窍般地一直坐到天明。

所以那几天,李嘉诚想的就是尽快将钱交给张子强,而将儿子赎回来,想都没想去报案。第四、李嘉诚没有报案的真相,是他对绑匪有“一个承诺,三个劝告。”由于钱都是现金,而且是不连号的旧钞,数量太大,香港银行分三天才筹集齐,第三天张子强来收最后一笔钱,临离开时,李嘉诚对张子强说了一番话,这番话就是“一个承诺,三个劝告。”

其中“一个承诺”就是再次承诺不报案。张子强对李嘉诚也有一个承诺,即收齐了钱,立即放人,而且从此不会再动李家的人。这个承诺对李嘉诚很重要。交完赎金后,张子强就亲自将李泽钜送了回来,其实不报案的真相是这“一个承诺,三个劝告。”

李嘉诚不报案大家所不知道的后果

一是,由于李嘉诚坚持不报案,根据香港法律受害人不报案,从法律角度,在香港这个案件就不存在。

二是,李嘉诚的不报案,变相地让张子强产生了幻想,一直在看守所里顽抗,他之所以在看守所里什么都说,就是幻想自己会被送回香港受审。因为,他知道只要将他送回香港,他立即就会被释放,因为李嘉诚不报案,后来第二个被绑架索取6亿赎金的香港第二大富豪新鸿基地产主席郭炳湘也不报案。因此,尽管在香港被传媒炒得家喻户晓,但从法律上这个案件是不存在的,张子强只要回到香港,就会被释放。

当然,李嘉诚不报案,这也让他承受了很大的社会压力。不过分地说,从维护社会法治角度来说,这是李嘉诚的一个污点。还有,他有一个很大的忌讳,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最后对张子强说的那一段话,让张子强觉得他和李嘉诚做了一个交易。这也是李嘉诚后来千方百计地不希望这个案件的内幕公之于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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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件惊心动魄的程度不是朋友们可以想象的。许多人物、故事、情节、和有了钱以后的命运,非常值得我们思考。可这个案件也在网上被一些人扭曲得面目全非,我觉得我有责任,把真相告诉大家,所以再次写作了这个故事《惊天铁案——李嘉诚之子被绑架完整纪实》。我不是想说一个离奇的故事。我想说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这个人生里主要是因为——钱。

【本文节选自《惊天铁案:李嘉诚之子被绑架完整纪实》,作者杨黎光,人民文学出版社 ,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