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晓博
过去几个月，产业政策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层层叠加之后，终于在最近几天酝酿出了一场资本市场的“大暴雨”。
产业政策变化的背后，是政经逻辑的变化——未来的中国，将在跟美国的战略博弈中前行，需要优先解决以下问题：共同富裕问题、人口老龄化少子化的问题，以及核心技术的问题。
为了保证上述三大问题“优先得到解决”，国家提出了主要是针对互联网大平台的反垄断、抑制资本无序流动；废了课外培训行业的“武功”，让这个行业从风口彻底跌落。此外，中概股上市门槛提高，尤其是新基建性质的公司未来境外上市将受到管制。
针对房地产行业的调控，也进入到了全新的阶段。随着“三道红线”的设立，以及房贷定向加息，二手房限贷，二手房成交参考价推广，房企普遍进入最艰难的时刻，一批企业债务危机显现。
当上述行业在资本市场集中释放风险的时候，暴跌就发生了。
暴跌，恰恰是对过去的告别，和对未来的迎接。
那么问题来了：继上述几大行业之后，下一个“被锤”的行业是谁？
有人猜测，是房地产中介行业。因为抬高了交易成本，助推了房价，成为降低全民族生育率的行业。
而阻挡“生孩子”的行业，都需要让路。
这个逻辑，看起来大致是不错的。
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关于房地产中介行业的“大消息”就不断传来。
比如前两天，住建部等8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持续整治规范房地产市场秩序的通知”，其中重点提出的整治内容就包括：
发布虚假违法房地产广告，发布虚假房源信息；捂盘惜售，囤积房源；挪用交易监管资金；套取或协助套取“经营贷”“消费贷”等非个人住房贷款用于购房；
协助购房人非法规避房屋交易税费；违规收取预付款、“茶水费”等费用，变相涨价；利用不公平格式条款侵害消费者权益；捆绑销售车位、储藏室；捏造、散布不实信息，扰乱市场秩序。
在上述表述里，有部分行为指向的就是中介行业。比如“发布虚假房源信息”、“挪用交易监管资金”、“套取或协助套取‘经营贷’‘消费贷’等非个人住房贷款用于购房”、“协助购房人非法规避房屋交易税费”、“捏造、散布不实信息”等。
此外，媒体还报道了：在南方某超大城市，当地住建局一度上线了“二手房交易平台”系统，这个系统包括买房、卖房、自助卖房三个功能，分别为：我要找中介买房、我要找中介卖房、我要自助卖房。
可能是由于准备不充分，这个系统上线之后，又迅速下架了。
种种迹象显示：在二手房成交官方参考价的制度逐步建立起来之后，未来可能会有官方的二手房交易平台。
最近几天，坊间又传出消息：官方可能要规范中介佣金，“房产交易的中介费不得超过当地社会平均工资的3倍。”
3倍，到底是平均月收入的3倍，还是年收入的3倍？对此，传闻语焉不详，估计应该是年均收入的3倍。随后多家媒体进行了追踪，尚无法证明消息的可靠性。
但这些消息综合起来，再加上有部分城市银行停止发放二手房贷款，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上图是中介一哥——贝壳的股价走势图，可以看出从5月末至今，仅仅2个月时间，公司股价就跌了超过一半。
上图是东方财富网贝壳吧里最新的股友评论，贝壳是否涉嫌垄断，是大家关注的话题之一。
那么：中介行业真的会被打压吗？它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教育培训行业？
根据中国第四次经济普查数据，截至2018年末，全国一共有中介服务企业法人单位20.6万个，从业人员158.3万人。
2020年全国二手房成交量达420万套，二手房交易金额7.3万亿元。按照1.5%的实收佣金率来计算，仅二手房成交部分产生的总佣金收入就达到了1095亿元。
事实上，中介还为新房成交和房屋租赁做出了贡献。其中，全国新房的年成交额在17万亿元左右。
因此，这个行业每年的总收入至少在2000亿元以上。
这样一个行业，说放弃就放弃，显然很难！
当然，如果反过来想：假设没有中介，大家完全自助交易，每套二手房的交易成本将降低1.5%，每年节省1095亿元的成本。最终，可以产生降房价的效果。而且，市场里少了158万鼓吹房价上涨的人。
但这可能是纸上谈兵。没有了中介的撮合，买卖双方找到对方的成本可能更高，花费的时间更长，最终可能让每年420万套的成交量萎缩大半，政府的税收也将减少很多。
所以，我不赞成贸然取消这个行业。毕竟，在发达国家房屋中介仍然是一个非常活跃的行业。
从长远看，如果地方政府提高服务水平，让买卖双方在官方二手房交易平台之上很容易找到交易对手，而且很容易查询房屋的基本信息（比如房屋抵押状况，有没有设定居住权，有没有未到期的合法租约，学位是否占用，交易税费是多少等），那么自助交易不是没有可能。
但我们一定要注意：毕竟这个行业有158万从业人员，如果时代要“革命”这个行业，也要给予缓冲期。
我们的楼市调控政策是“稳房价、稳地价、稳预期”，比三稳更重要的是“稳增长、稳就业”。疫情对经济冲击是长期的，人类完全战胜这次疫情恐怕还需要一两年时间。
在疫情打压下，一些行业比如餐饮、旅游、会展、航空等，已经受到了比较大的影响。如果再在短期里让多个行业“巨变”，未必是上策。
所以，我不认为中介行业会受到类似K12课外培训那样的打压。
中介行业仍然会长期存在，但不规范的地方的确需要整顿，尤其是一些从业人员吃差价、买家卖家两头骗，散布不实消息制造恐慌等，都应该严管、严惩。
官方的二手房交易平台可以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尝试。而且我相信，从长期看自助交易占比会越来越多。美国式的“单边代理制”一度是改革的方向，但现在看来自助交易可能才是最终的方向。
二手房自助交易可能需要10年或更长时间的努力才能实现，而这段时间，是中介行业宝贵的转型期。
巨变的时代，很少有一个行业可以养活你一辈子，房产中介行业就是一个典型的充满了变数的行业。看懂大趋势，早点转型或者准备转型，才是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