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一个是音乐学院大三学生,一个是一位两岁孩子的母亲,他们之间,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却因为一起交通事故,让他们的命运被动牵扯进了同一个悲剧漩涡。

母亲名叫张妙,出门是为了给两岁的孩子买奶粉,学生名叫药家鑫,开着父亲用退伍的全部积蓄给他新买的小轿车,只听砰的一声,他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下车查看,发现因为疼痛正在哼吟的张妙好像在记他的车牌号,于是拿出原本用来防身的刀,向张妙走去。

穷凶极恶的坏人向来不值得同情,然而在人性和道德的双重标准当中,因为所处视角不同,看到的善恶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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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多熟悉的人眼里,药家鑫并不是什么“恶人”,相反,因为家教甚严,药家鑫性格内向,但待人友善,是个出了名的“乖乖仔”。

那么,在一个被溺爱和虐待交错的人生轨迹里成长的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万人唾骂”的凶手席?今天这篇文章,便带大家一探究竟。

1.

1989年,药家鑫出生在陕西省西安市,父亲药庆卫2003年从华山机械厂驻厂军代表的职位上复员转业,得到了一笔20多万元的转业安置费。

母亲段瑞华曾在一家饮料厂工作,后来企业倒闭后有7、8年的时间没有工作,直到转到华山机械厂,却在做了几年库管员便被迫“下岗退休”。

夫妻两人的退休工资,加起来每个月有4、5千元,这笔钱在当时,原本可以让他们温饱不愁,还能过得不错,却因为药家鑫的无尽头索取,让他们始终难以承受。

药家鑫上大学以后就开始四处教人弹钢琴,每个月都能额外拿到2、3千的收入,但出于对于电子产品的热衷,和奢侈品的享受,药家鑫每个月都捉襟见肘,还要伸手向父母要,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消费欲望,用尽了各种手段。

在药家鑫出事以后,他原来使用的手机,母亲段瑞华每月仍然得帮他偿还购买手机时使用的分期付款。

可以说,在金钱上,父母是极尽溺爱的,而在扭曲的消费观背后,其实也映射出药家鑫一份在压抑中痛不欲生的变相补偿,可惜这些,药家父母直到最后,对儿子的心理状况却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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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正是这一导火索,逐渐演变了越发失控的悲剧,买车时亦是如此,原本父母只给药家鑫准备了4万块钱的预算,最后定下来的却是14万的雪佛兰克鲁兹,他似乎表面维持住了一个“富二代”的人设,背后却是父母十万元的全部积蓄和4万元的借款。

这是药家鑫性格折射出的第一面,执拗到不考虑实际的“自私”。

可那份矛盾又始终根深蒂固的刻在他的身上,在邻居眼里,他是个有礼貌且乖巧懂事的孩子,在老师眼里,他是个话不多,却十分听话的孩子,在同学眼里,虽然因为不住校,除了上课都是独来独往,但为人处事,他也始终有份“彬彬有礼”的谦卑。

没人能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事发后,就不止一位他曾经的同学说“没有人相信这个外表文静瘦弱秀气的男孩竟会如此凶残”。

是啊,他向世人给出的那匪夷所思,惨无人道的杀人动机和理由,直至今天依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在把张妙仅仅撞成左腿骨折,后脑部磕伤的轻伤后,为什么要补那八刀?他的一句“农村人难缠”引发了舆论一轮又一轮的声讨,事实真相又真的是如此吗?

要去追溯扭曲性格的源头,一切还要从他童年时期开始说起。

2.

人性究竟有几面?没有人能够完全概括,但药家鑫的开端,或是他的幼年生活,还没有那么多面。

药家鑫的大部分时间,局限于华山家属院二十街坊1栋建于1990年的7层小楼的顶层。

父亲药庆卫原本是山西晋中农村人,后来当兵提干读了军校,才得以改变命运,实现进城结婚生子的逆袭。

药家鑫是家里的独苗,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小时候,有次上幼儿园学电子琴,药家鑫表现出了在音乐上一定的天赋,被老师夸奖。

回家以后,他便吵着闹着要买电子琴,彼此家里并不宽裕,买琴的愿望一度落空,后来还是在西安某研究所任高级工程师的外公出差日本时,给他带回了一架,再之后药家鑫学习钢琴,也是外公给他买房第一架钢琴。

孩子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父母却出于对金钱的投入,一并将对儿子的全部期望灌注其间。

钢琴,逐渐演变成了噩梦,上世纪90年代初,药家鑫父母不惜花费120元一节课的价格,开始倾囊培养孩子的才华,这一阶段,也成了药家鑫后来面对媒体不止一次提到的“最痛苦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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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药父出于曾经军人的身份,原本对孩子的爱同样真挚,却一直热衷于进行打击教育,还要求他凡事都得比别人做的更加尽善尽美,丝毫不允许出错。

在压抑中痛苦挣扎的药家鑫,逐渐有了越来越多心理问题,他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却也无法自我缓解。

后来他说“从小上初中开始我就特别压抑,不止一次想过死亡因为除了无休止恋情外,我看不到任何人生希望,我就觉得活着没有意思,觉得别人都很快乐,我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已经到了如此严峻地步,他却依然却丝毫无法向父母寻求帮助。

初中的时候,他迷恋上了网络,因为在那个虚拟世界里,他终于寻找到了一点活下去的真实感,却也因此,让他与父亲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而这或许就是这场家庭教育失格的开端。

母亲曾说,药家鑫性格太“奴”,就是陕西话懦弱的意思,“他怕男的,尤其是怕他爸”。

药庆卫也说过“因为我,当兵的可能都有点……自己说了命令性的东西,你该干啥干啥,我也没给他去说什么理由”。

我可能说话有点尖酸,我对别人不会这样,因为我想让我儿子好,一针见血地扎到要害,他可能是很刺痛的”。

那时,沉迷网络被父亲定义为孩子得了“网瘾”,他没有过问孩子为何如此,只知道这些影响到了他的成绩,所以必须“纠正”。

正是那段时期,父亲辞去工作守在家里盯着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药家鑫被关在不过10平方米的地下室,吃住都在里面,没有窗,唯一的亮光就是一盏灯,除了上课,他所有时间都在那里。

后来,出来以后的药家鑫变得尤其懂事,父亲还以为是他的方案奏效。

药家鑫和父亲之间,不像亲人,更像是“仇人”,父亲的一句话对药家鑫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也让他越来越拒绝和外界交流,变得更加自我。

这一切,直到药家鑫出事,父亲药庆卫才隐约意识到一点,只是什么都已经迟了,他也始终不愿再去承认。

3.

初中时,药家鑫因为暴饮暴食,一度非常肥胖,那时父亲嘲笑他“你这么胖,以后连男人都不会喜欢你。”一语揭开了药家鑫曾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网络上曾有一篇长文帖子,如今随着时间都流逝真实性已经难以考证,但药家鑫身上的那些反常,其实能从这篇帖子中找出一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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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是一篇关于药家鑫性取向的采访稿,最后却出于各种原因未能发出。

早在青春时期,药家鑫就逐渐发现了他在性取向上与其他人的不同,他曾把这些难以言表的心事写在了日记本上,最后却被父母偷看。

那一瞬间,有羞愧,也有责怪,更是因此成为了他与父母之间再难跨越的沟壑,他变得愈发内向,自闭,甚至用层层伪装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而曾迷恋网络世界的“罪魁祸首”,也让保守的父母难以接受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所以那篇帖子称,正是这个导火索,才有了后来地下室的折磨和关押。

当然也是因为父亲那句话,他决定拼命减肥。

那种“极端到变态”的减肥方法,折射出了他性格的另一面,“偏执”

当时,他为了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不惜用手抠喉咙,虽然最后成功瘦身,却是以严重损伤健康的方式。

他对自己的外貌,有种执拗的在意,考上音乐学院以后,外公奖励了他一万块钱,他将其中大部分用于双眼皮手术,他还曾扬言,要用五百万去整容,在他的消费构比中,就有不少钱是用在了美容身上。

他的反常,让他与普通人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他的偏执,还贯彻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并不懂一句日文,却尤其迷恋日本歌手滨崎步,喜欢滨崎步的一切,事发当天,他就是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滨崎步的演唱会。

他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从父母那里无法收获的关心与爱,都逐渐演化成了他“不懂得顾及别人感受”的罪魁祸首。

与其说他害怕父亲,更形象的说那份恐惧里还夹杂着深深的恨。

药家鑫其实是想要得到认可和在意的,但父母总觉得男孩子要有“心理承受力”,所以怕他太骄傲。

事发以后,药庆卫最后一次见儿子,药家鑫对他说“想要捐赠自己的眼角膜”,药庆卫依然下意识反驳“你不能捐你的身体,每一部分都是爸妈给的,你完整带来完整给我带走”。

在柴静《看见》里就有这样一段:

药家鑫说了好几次,每次他都立刻顶回去,因为网络上一些人说他是军队高层干预司法,教他药狗、药渣,他内心不平,越说越激愤,两眼圆睁,我对药家鑫说你捐了以后人家用上你的器官,再有什么事我没有连带责任我都受够了,我说希望你把你的罪恶都带走,不要再连累别人。

当时的药家鑫依然没有解释,也没有争辩,只是说了一句“好,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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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之后的岁月里药庆卫逐渐回忆起这个细节时,才越发明白,他的偏激,如何一步步让儿子失去了表达欲,成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尾声

“人最大的悲哀是给生命一次救赎的机会”

药家鑫出事以后,舆论形成了十分对立的两派,有人说,他穷凶极恶,必须保证司法的权威性,才能让人不再恐惧。

也有人说,他被成长环境一步步塑造,虽是恶人,却“罪不至死”。

而在法院面临审判的时刻,药家鑫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对着张妙家人乞求“我愿当牛做马”……

他想换一个赎罪的机会,只是逝者已逝,迟到的忏悔也早已于事无补。

对错或许可以人为评判,但对错自有司法审判。

感谢阅读,图片来自网络。

撰文/深海里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