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飞机大炮,我们自己造”。

1931年9月19日,刚刚进入清华大学历史系第二天的钱伟长听闻了九一八事变,思绪万千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擅长的文史领域,转学到物理专业学习。

没有人能想到,当初这样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举措,多年后直接影响了我国航天事业、机械工业、土木建筑等多个领域的发展,更没有人能想到,这位深谙文史的未来史学家,竟成为了享誉世界的力学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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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文史奇才,为国转学物理

众所周知物理是一门专业性极强的学科,任何一位文科生转到物理系学习都是非常具有挑战的。对于钱伟长这样一个高考物理仅有5分的文科生而言,想弃文转理更是难上加难。

钱伟长远没想过有一天会放弃文史攻读理科。他出身书香门第,四叔是我国国学大师钱穆。受到家庭氛围熏陶,钱伟长自幼酷爱文史,学龄前便将《史记》、《汉书》、《春秋》等烂熟于心。

在那一年的高考中,数理化三科总成绩只有25分的钱伟长语文历史却双双满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史满分在我国历来高考中都是极为罕见的。尤其那高考作文中,他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的那篇赋文,虽然只有450字,但是极具文采。历史考试中,考察题目为二十四史,对于钱伟长来说更是发挥得游刃有余,准确无误地全部答对。

因此清华大学忽略了钱伟长极低的数理化成绩,依然破格将他录取。就这样钱伟长成为了清华大学历史系的一名新生,如果一切顺利,或者他会像叔父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文史学家。

然而1931年9月18日,事变爆发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校园。

听闻此消息后,钱伟长心情非常沉重。悲怆之余和班里几位同学一同去了趟圆明园,切身去感受了那段不堪的屈辱史。

看到被称为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被八国联军铁骑践踏得满目疮痍,又想到事变后日本人嚣张的嘴脸,钱伟长彻底愤怒了,一番深思熟虑后,他认为只有科技才能救国,国家需要可以制造飞机大炮的人才。

于是从圆明园回来的第二天,钱伟长就找到了物理系主任吴教授,直言要弃文从理。

吴教授看到他入学成绩后认为钱伟长不适合学习理科,对他说:“你数理化总共考了25分,文史都是满分,你还是学文史吧。”

钱伟长却固执地说:“我学物理是为了将来给祖国造飞机、造坦克、造大炮,我是为了救国!”

吴教授反驳道:“学文史也可以救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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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伟长态度坚决,无论如何也要转到物理系,吴教授不同意,钱伟长便如影随形地追随着他。

万般无奈下,吴教授只能同意钱伟长转系,不过也提出了要求:“给你一年时间试读,在这一年里,数理化三门学科都能考到70分,才能收你。若有一门考不到70分,你就转回史学院。”

钱伟长接受了吴教授的条件,从此后每天躲在角落里,开始苦学数理化。

刚开始钱伟长像学习古文一样学习物理,把书本上那些公式、定理背得滚瓜烂熟,可是面对每星期一次的课堂测验,他竟然连续7周都是不及格。

吴教授找他谈话,钱伟长却先开口说:“不要让我离开物理系,我一定会赶上来的。”

在此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钱伟长每天最多只睡5个小时,早晨天还没亮就去科学图书馆看书,晚上学校熄灯后就躲在厕所的角落里继续看书、做题,直到凌晨才返回宿舍。

这样苦苦坚持了一年,钱伟长终于成功通过了转进物理系的所有考试,成为了当初一起转系的五人中,唯一留下的那个。

02 继续理科深造之路

此后3年里,钱伟长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钻研数学、物理这些理科上。

毕业季来临的时候,钱伟长以全科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成为了当届物理系最出色的学生,后来又远赴加拿大和美国继续深造。

1940年8月,钱伟长在赴多伦多求学前曾对四叔说:“我此行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家庭,而是去学习科技,走科学救国的道路。”

第二年夏天,年仅28岁的钱伟长与他的导师合作,仅用50天时间就写出了《弹性板壳的内禀理论》,此论文一发表,就引发物理届一片哗然。

爱因斯坦曾感叹说:“中国青年的这篇论文,解决了我一辈子没有搞清楚的问题。”

很难想象,当年高考物理只有5分的钱伟长是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可以得到著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高度认可。

由于弹性板壳理论的一举成名,年纪轻轻的钱伟长得到了世界导弹之父——冯·卡门的赏识,被其召到身边,1942年开始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后学位。

当时同在冯·卡门身边学习的还有后来著名物理学家钱学森先生。虽然身在国外求学数年,但是钱伟长时刻惦念国家,在得知国内抗战胜利的消息后,便立即向导师提出归国的请求。

由于钱伟长在美国从事的是火箭、导弹领域的秘密研究,因此美国政府以及他的恩师冯·卡门始终不肯答应他的回国请求。万般无奈下,钱伟长只得以想念6岁儿子为由,申请回国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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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让美国政府和恩师相信只是回家探亲,钱伟长甚至找到了房东,预交了半年的房租,临行前,只是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和随身用的几本书籍。

阔别将近7年后,一身轻装的钱伟长放弃了美国优渥待遇,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03 学成归来

钱伟长满腔热血想着报效祖国,然而归国后的境遇却是他不曾想到的。

虽被清华大学聘为机械系教授,同时还兼任北京大学和燕京大学力学教授,可是由于战争后国内面临着严重的通货膨胀,钱伟长每个月到手的薪水还不够买两个热水壶的。

1947年女儿出生后,原本就很拮据的生活就过得更加捉襟见肘了。为了维持生活,钱伟长只能四处兼职,别人一周只上6堂课,他却要上17堂,即便如此,生活还是特别艰难,有时候只能靠跟人借钱维持生计。

在为了生活奔波劳累的同时,钱伟长科技救国的爱国情怀从未动摇,四处兼职之余,依然先后在国内发表了8篇科技论文。

1948年,归国结婚的钱学森过来探望昔日同窗,看到钱伟长一家老小生活困苦,钱学森心生怜悯,转告他美国加州理工学院邀请他复职,那边待遇优渥,一家人都可以过去,再也不用过这样辛苦而拮据的生活。

面对吃苦受累的妻儿老母,万般无奈地钱伟长接受了建议,去美国大使馆注册。大使馆的注册表上有很多问题,填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钱伟长放弃了去美国的想法。

那个敏感问题是:如果中美开战,你会效忠美国吗?

钱伟长毫不犹豫地在答案栏写下了“no”,就这样毅然地放弃了去美国任教,放弃了让一家老小过上安逸富足生活的机会。

多年后被人问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钱伟长表示:无论何时何地,我要忠于自己的祖国!

后来去美国任职的事情不了了之。在那样艰难困苦的生活条件下,钱伟长在北京大学创建了我国第一个力学专业;后来又创办了我国第一个力学研究班和力学师资培养班。

在钱伟长的带领下,这些培养班为我国输送了大批力学领域的标杆人物,为我国航天事业、机械工业、土木建筑等事业的快速发展奠定了根基,被后人为“力学之父 ”。

钱伟长不仅在力学领域成绩斐然,如他所说,只要国家需要,他可以去学习任何专业。

从高考物理5分,到成为物理学家,钱伟长创造的神话还不止于此。在当年的那场高考中,比物理分数还低的学科是英语。由于完全没有接触过英语,他的高考成绩是0分。

国外留学的6年里,除了每天忙于钻研物理外,一有机会钱伟长便会跟着国外师生学习英语,为得是有朝一日,凭借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也可以为国家所用。

1970年,美国有一位名叫韩丁的作家访华,需要一位熟悉英语的人陪同。听到这个消息后,周总理当即想到了钱伟长,亲点他陪同韩丁参观中国,二人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

韩丁走后,同年8月法国一位著名导演尹文斯又来到中国访问,也是由钱伟长陪同。

1972年,钱伟长又陆续出访了美国、英国、加拿大、瑞典,很难想象当年英语0分的他,是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能游刃有余地跟外国人沟通自如。

不仅如此,钱伟长还在足球方面为祖国争过光。身高只有 1米49的他无论严寒酷暑一直坚持晨跑,因此练就了一身好体魄。在一次菲律宾举行的远东运动会中,钱伟长还曾为中国进过一个球。

从物理到英语到足球,只要国家需要,钱伟长可以去学习任何专业,这是他对祖国质朴无华的诺言,也是他一生都在为之奋斗的。

04 晚年

1983年,已经72岁高龄的钱伟长被任命为上海工业大学校长,11年后,原上海大学和其他包括上海工业大学在内的几所上海高校合并,组建了一所崭新的高校,统称为上海大学,钱伟长继续担任校长。

多年后,上海大学的老师说:“你们可能想不到,上海大学新校区的设计草图是钱老亲自画的,为了学生们课间方便更换教室,教学楼之间都是打通的。如今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川流不息的通道,是钱老在新校区重建时亲自拿着测量尺规划的。”

钱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有远见的事情不止于此。设计厕所的时候,钱老坚持女厕所比男厕所占地面积要大,设计师不理解,钱老表示科学证明,女生上厕所要比男生上厕所时间长,因此女厕所要设计大一些。现在来看,这个建议是十分有预见性的。

校园里的湖也是钱老坚持要挖的,他表示:“一所大学如果没有水,就没有灵气。”如今春暖花开的时候,天鹅、野鸭在湖里嬉戏,为这所校园增添了不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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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毕业季节一到,顶着7月的炎炎烈日,为了能和同学们拍上一张毕业照,钱老总会不辞劳苦地奔波于延长、宝山、嘉定三个校区。毕业照上,钱老坐在学生们中间,一脸慈爱地微笑着,将一批批学子送离学校。

2005年,身体有些不适的钱老依然坚持出席了学生们的毕业典礼,他告诫学生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下就是老百姓,百姓之忧、国家之忧、民族之忧,你们是否放在心上?我希望你们真正能乐,最终能成为乐!”

钱老为国一生,希望自己的学生们也能如此。无论何时何地,将国家、民族放在第一位。

05结语

2005年,93岁高龄的钱伟长接受了著名传记文学作家祁淑英的采访,祁淑英曾感叹:“大名鼎鼎的钱老住的是招待所,身边没有家人服侍左右,仅有一位秘书和两位保卫人员。吃饭的话就在招待所的食堂,一汤一荤一素,一切都非常简洁。”

2010年7月30日,这位献身科学、终身报国的爱国志士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是他那句:“我没有专业,祖国需要的就是我的专业”,这句爱国宣言至今鼓舞着无数青年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而自强不息。

如今,距离钱老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1年了,这不可逆转的历史长河中,我们始终铭记着这位终身为祖国奋斗的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