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泰晤士报》评为“千年最有影响力的三十大人物之一”;他的一项发明被选为第二个千年来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一百项重大发明之一;他还是首位先后获得美国国家科学奖章和美国国家技术奖章的科学家,同时获得美国化学界最高奖——普里斯特利奖。他的头顶上还戴着20个名誉博士学位编成的“花环”。当他在化学领域达到登峰造极之时,他突然将精力转向了写作。小说、剧本、回忆录、自传相继问世,随之身上又多了著名作家与文学教授两个头衔。鲜为人知的是,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一个女人,一段半个世纪纠缠不断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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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杰拉西

因爱受伤,研制奇药

1923年,一个名叫卡尔·杰拉西的婴儿降临在音乐之都奥地利维也纳。杰拉西的父母都是犹太人。母亲奥地利人,一位牙医,父亲保加利亚人,一位皮肤病专家。父母的爱情在杰拉西十四岁那一年戛然而止。在父母之间,杰拉西选择了母亲。两年后,16岁的杰拉西跟随母亲来到美国。他的人生也将在这片土地上开始新的征程。

小时候的杰拉西与母亲

杰拉西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18岁考上大学,22岁就在威斯康辛大学获得化学博士学位。在这所学校里,他不仅获得了学业上的荣誉,还遇到一位改变他一生的女孩。女孩名叫艾米斯,比杰拉西小两岁,是一位文艺系的学生。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发生在学校的图书馆。当艾米斯第一次出现在杰拉西眼前时,杰拉西的心脏似乎瞬间被某种东西击中。二十岁的艾米斯,金发碧眼、身材苗条,从里到外散发出校园女孩青春迷人的文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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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康辛大学

爱情的种子在杰拉西的心中开始萌芽。此时,他虽然知道艾米斯身边已有一个十分优秀的恋人恩德,但他还是不愿放弃。他试图制造机会接近艾米斯。地点自然选择在两人最有可能邂逅的地方——图书馆。那一天,杰拉西故意提前来到图书馆,他径直走到艾米斯经常坐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艾米斯的出现。就在杰西卡盘算着如何说出第一句话,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时,艾米斯像往常一样走进图书馆,出现在杰拉西的视野中。

当艾米斯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人时,她环顾四周,试图找一个空位。这时,杰拉西不受控制地突然站起来,顿了一顿,勇敢地冲艾米斯打了个招呼“请你坐在这里吧,我早知道这个座位是你的,先替你占了。”艾米斯惊讶之后,微微一笑,回了句“谢谢”。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也是之后半个世纪情缘的开始。

年轻时的杰拉西

有心的人相见、相识归根结底是为了相知,至少在杰拉西心里是这样想的。图书馆里,杰拉西的身影出现得更加频繁,只是为了能与艾米斯多呆一会,多说一句话,甚至多看一眼。两人的关系虽然一直局限在见面后的一个微笑,几句寒暄的话语,但这对杰拉西似乎已非常享受。杰拉西不会想到,这样的享受随着艾米斯的突然消失也变成了一种回忆。一连三天,杰拉西从开馆到闭馆,一直等着艾米斯的出现,但每天都让他失望而归。第四天,他难以抑制住心中的焦虑,心急火燎地跑到文艺系艾米斯的宿舍。令他惊讶又痛心的是,那个曾经散发着青春、朝气、文艺,面带微笑的女孩却在几天中瘦了一圈,眼睛与腮深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憔悴不堪。

杰拉西看到这一幕,强忍着泪水,心中却在滴血,他难以想象一个女孩会因何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知原因,除了安慰,似乎又不能做任何事。他没有问,也不敢问,怕再次勾起艾米斯的伤心事。反而,艾米斯主动告诉了杰拉西:“自己做了流产手术,孩子是恩德的,恩德移情别恋,与自己分手,并让她去医院解决掉了孩子。”杰拉西同情,怜悯,心疼艾米斯,但同时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后来的艾米斯

虚弱的身体,创伤的心灵,迷失的感情,让艾米斯从身体到心理都需要人沟通与照顾。杰拉西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他的照顾下,艾米斯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恢复得很快。创伤的心灵,迷失的感情也在杰拉西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找到了慰藉,这让艾米斯对杰拉西越来越依赖,两人渐渐坠入爱河。感情的升温却始终没有让两人逾越那条男女之间的“鸿沟”。因为,艾米斯曾明确地告诉杰拉西“我不想和你那样,因为它只会让女人受伤,除非你能研制出让我能控制怀孕的药物。”作为男人,杰拉西的心里虽感到遗憾,但心中的爱又让他深深体会到艾米斯的感受。杰拉西明白,艾米丝是担心再受流产之苦。那么怎样才能避免女性遭受流产之苦呢?研制出一种能让女人避免怀孕的药的想法进入杰拉西的脑海中。

为了爱,为了心中的艾米斯,杰拉西一头钻进了研制避孕药的实验中。他对她爱得越深,就越想尽快研制出这种药。然而,心中越急,动作越乱,实验越糟,尽管忙忙碌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无任何进展。杰拉西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因为一旦成功那将是他送给艾米斯最好的礼物。实验也渐渐吸引了杰拉西的全部精力。这自然让他与艾米斯相聚的时间大大减少了。艾米斯却认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满足杰拉西,他故意以忙于化学研究为由冷落她。两人之间的爱情,往往会因为误会产生隔阂,而隔阂不能及时化解,将会导致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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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中杰拉西

一次,杰拉西原本与艾米斯约好一起看电影,但因工作太投入而忘记约会的时间。艾米斯在影院门口等了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杰拉西的身影,一气之下离开了。当杰拉西想起后急忙赶到影院,没有见到艾米斯,知道自己无意伤害了艾米斯。于是,他去找艾米斯道歉,艾米斯却和他吵了起来。杰拉西不想在试验未取得任何结果前告诉艾米斯,只是解释,“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请再耐心等一等。

遗憾的是,两年过去,杰拉西虽然全力以赴,但那份答应艾米斯的惊喜一直没有兑现。艾米斯再也等不下去了,终于有一天,艾米斯未给杰拉西留下一句话,便悄悄离开了他,且再也没有回来。

人生悲剧,无药可治

实验未成,惊喜未兑现,深爱的女人悄然离开,几乎让杰拉西陷入崩溃之中。失望、悲伤、痛苦、颓废让杰拉西甚至无法再继续实验。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如今那个女人已离他而去,他似乎失去了实验的动力。就在杰拉西要停止这样在他看来已毫无意义的实验时,墨西哥的路易斯和匈牙利的乔治两位科学家找到了他。他看到了杰拉西曾为之努力的实验过程,感到非常的惊讶。杰拉西的实验虽未成功,但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他们。他们也在为研究避孕药绞尽脑汁。为了能与杰拉西合作,两人极力鼓励杰拉西振作起来。科学不应只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为了让人类的生活更美好。

杰拉西授课

在两人的鼓励下,杰拉西重新振作了起来,并成为斯坦福大学年轻的名誉教授。三个人一起参与孕激素炔诺酮的研发工作。失去了心爱的人,婚姻在杰拉西心中已可有可无。最终,他只是简简单单地选择一位对他仰慕的女人安妮。纵使安妮在生活中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从来不让他在工作之外分心,但仍丝毫得不到杰拉西的爱。对于杰拉西来说,安妮对他的唯一用处就是,他可以合法从妻子身体中提取实验所需要的雌性激素。

安妮没有半句怨言,仍然支持杰拉西的工作。之后,她又数次经历怀孕与流产,直到最后一次怀孕时,医生告诉她,如果再流产可能会终身不孕。安妮才鼓起勇气,告诉杰拉西要将孩子留住。杰拉西能感受到妻子多年来对自己的爱,但他的心中早已被另一个女人所占据,他分不出多余的爱给予妻子。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他答应了妻子,两人的女儿来到了这个世上。可女儿的到来并未改变夫妻二人的感情,杰拉西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研究上。

杰拉西在实验室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多年的努力,多少的失败,最终在1954年,杰拉西第一次研究成功避孕药,并合成世界上第一种类固醇口服避孕药。这一项震惊世界的发明直接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奖项与荣誉。他正式成为斯坦福大学化学教授,先后获得美国国家科学奖章和美国国家技术奖章,美国化学界最高奖——普里斯特利奖、首届沃尔夫化学奖等奖项

然而,所有的奖项与荣誉仍不能弥补杰拉西心中的缺口,那就是艾米丝嫁给了一位富商,还过得相当幸福。杰拉西实在想不通,这位富商除了财富比自己多,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难道艾米斯喜欢钱?杰拉西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必须比艾米丝的富商老公更加有钱有名望,才能让她为当年抛弃他而后悔。

身挂奖牌杰拉西

凭着自己的名气与发明,杰拉西获得了早期推广避孕药的辛泰克斯公司的许多股份,并长期在这家公司担任职务。为了能进一步加速财富的增长,1968年,他创办了佐伊肯生物制药公司并自任执行总裁。杰拉西知道艾米斯是个热爱文艺的女人,喜欢收藏艺术品。为了能处处超越她,杰拉西开始收藏艺术品。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不被丈夫关注,没有得到丈夫丝毫关心的安妮患上了子宫癌。虽然经过救治,但还是不幸病逝了。杰拉西的心被触动了,回忆起这个无怨无悔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觉得自己多年来对这个女人太过冷漠,才让她长期抑郁,而造成今天的后果。他觉得自己太自私。让他更受打击的是,1978年,他的艺术家女儿去世了。当初,杰拉西之所以让女儿学习艺术,就是希望从女儿身上找到昔日情人艾米斯的影子。他不否认妻女的离开与自己有关,但他更坚信艾米斯是他的劫难,一切因她而起。为了能彻底忘记艾米斯,他卖掉了自己的收藏品,以女儿的名字设计了一座艺术庄园,主要为像女儿一样艺术家提供工作场所和住所。前前后后有二千多名从事视觉艺术、文学、舞蹈、音乐的艺术家接受过杰拉西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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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打击的杰拉西

因为对妻子和女儿的愧疚,杰拉西极力从心中抹去对艾米斯的爱与恨。然而,造化弄人,正当杰拉西渐渐忘记艾米斯时,却无意间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中,再次相逢。与第一次相见,相同的是,地点还是图书馆,不同的是两人已年过半百,这次是艾米斯主动打量杰拉西。当杰拉西无意间抬起头,四目相对,才真真切切地认出了对方。杰拉西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他半生又爱又恨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原来,艾米斯是刚刚应聘到这所大学的文学系教授。

原本,杰拉西认为自己在心中早已忘记了艾米斯,当再次相遇时,往事涌向心头。他的心骗不了自己,他还是没有彻底忘记这个女人。看来他们的缘分还是没有了结。为了她,他发明出避孕药,一举成名;为了她,他未尝家庭的幸福便已失去,现在他又会怎样做?

上课的杰拉西

真爱复活,相伴余生

艾米斯的出现让杰拉西心中五味杂陈。他爱她,在得知她的富豪丈夫去世后,想给她一个家,而每当想起当年的不辞而别,他心中又对她产生恨意,想要报复她。他想征服艾米斯,然后再把她甩掉,只是为了让她也品尝一下被人无情抛弃的那种滋味。现在,杰拉西认为凭着自己的财富、地位、名气,想要征服艾米斯简直易如反掌。何况,他的手中还有一个他曾经答应送给艾米斯的“礼物”。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他向艾米斯抛出了这个“礼物”后,艾米斯被深深感动了并答应了杰拉西的追求。两人的恋情也随之在校园中传开。

杰拉西绞尽脑汁在这场恋情中寻找报复艾米斯的机会。然而,还没等找到机会,他再次陷入艾米斯的情网中。他爱得无法自拔,早已将伤害艾米斯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就这样,两人相恋四年后,杰拉西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他鼓足勇气对艾米斯说“我们已认识将近五十年,期间又错过了很多,以后能够相伴到生命的尽头吗?”艾米斯听出了杰拉西的言外之意。她笑着对杰拉西说“我需要时间考虑。”然而,一周过去,杰拉西仍没有得到艾米斯的回复。他生怕再出现什么事端,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找艾米斯。他原以为艾米斯会很高兴地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没想到,艾米斯却出人意料地向他提出了分手。

杰拉西与艾米斯相恋期间

杰拉西的脑袋似被雷劈了一般,空白、眩晕、剧痛,他捂着脑袋跑了出去。几天之后,他从悲痛中回过神,再次去找艾米斯,却得知她已经从斯坦福大学辞职了。像是蓄谋已久的一场阴谋,杰拉西再次被艾米斯甩掉了。他还是不甘心,打听到艾米斯这次离开,竟然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东海岸的作家。为了这个女人,他发明避孕药,为了这个女人,他收藏艺术品,为了这个女人,他辜负了妻子和女儿。他恨这个女人,却又无时无刻,情不自禁地为这个女人而改变。难道,他的财富、名气、地位、著名化学家的身份,都比不上一个作家,难道作家就比化学家更有魅力?

这次,他不知道是为了爱而变,还是为了恨而变,总之他拿起了笔投入到漫长的写作中。他要证明自己不仅是位出色的化学家,还是当作家的料。他要让那个女人看看,不论她找什么样的男人,自己都要变成比那个男人更优秀的角色。写作成了他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仅仅用了一年,他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他刻意将小说的手稿寄给了艾米斯,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当艾米斯收到手稿,阅读之后,深深被杰拉西的举动所感动。艾米斯似乎只是限于感动,并没有回到杰拉西身边的想法。

写作闲暇之余的杰拉西

杰拉西认为自己还不够优秀,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写作中,剧本、回忆录、自传也相继问世。就在这时,他无意间从艾米斯的朋友那里得知艾米斯离开自己的真相。原来,艾米斯在一次体检中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她知道杰拉西的妻子也因癌症去世,因此,她不想让杰拉西再次遭受同样的打击。所以,她选择了拒绝杰拉西的求婚。为了让杰拉西彻底死心,她让朋友谎称是自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一位作家。

当杰拉西知道真相后,义无反顾地订了机票飞向艾米斯那里。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照顾和陪伴她直到生命的终点。这次,艾米斯再也没有拒绝杰拉西的理由,眼含泪水,答应了杰拉西的求婚。最终,这场半个世纪纠缠不断的情缘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2002年,77岁的艾米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正是曾对他又爱又恨的杰拉西。也就在这一年,杰拉西正式从斯坦福大学退休,成为该大学的荣誉教授。退休之后,杰拉西笔耕不辍,出版了《诺贝尔的囚徒》等5部小说和《完美的误解》等3部剧本,个人自传《避孕药的是是非非:杰拉西自传》。2009年,他获得了由多特蒙德大学颁发的第一个文学教授头衔,从一位成功的化学家变成一位成功的作家。

杰拉西与艾米斯

2015年,这位传奇一生的“避孕药之父”落下帷幕,享年91岁。他的一生正如他在自传中所说“世上有一种感情如同令人上瘾的药丸,一旦服下,便使人像草一样无法自拔,从此深陷其中。那便是爱情。”爱与恨的本质都源自对一个女人的情。他的一生为此而不断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