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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英国文学的主题是荣耀,法国文学的主题是爱情,美国文学的主题是自由,而俄罗斯文学的主题则是苦难。

这话不错,纵观近代历史,位于远东极北之地的俄罗斯,的确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那里的人们崇拜苦难,甚至享受苦难,在俄罗斯人看来,凡是能历经磨难而不被摧毁的民族,都是英雄而神圣的民族。

但在很多时候,人们关注的往往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兴衰荣辱,很少有人能俯下身子,去注视每一个身处历史浪潮之中的个体,体察他们的坎坷人生,感受他们的悲欢离合……

在这一点上,中国人算做得比较好的。历朝历代,都不乏体恤生民、感怀苍生的文章传世。

例如屈原的“哀民生之多艰兮,长太息以掩涕”、杜甫的“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袁枚的“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或许,拥有悲悯情怀的中国人,最能对眼前这本被誉为“绘本版《战争与和平》”,反映了俄罗斯民族百年悲苦的《家族往事》产生共鸣吧。

《家族往事》是一册绘本,但又不仅仅是一册绘本。它更像是一本家庭相册,或是一座生活博物馆。最重要的是,它没有掩饰任何历史真相,你从书中可以发现许多被历史封存的如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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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一条安静的小巷里,有一栋古老的房子,在那里住着的,是穆罗姆采夫先生和他的大家族。

1902年10月12日,穆罗姆采夫的大女儿,6岁的小伊琳娜在日记中开心地写下:“也许,在这个崭新的地方,等待着我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幸福。”就在这个夜晚,我们悄悄走进这个家族,并在这里待上整整100年,看看在这个大家族里,将要发生哪些故事。

1914年12月25日,穆罗姆采夫的儿子,7岁的尼古拉觉得节日的气氛没有往年浓厚,他把原因归结为战争。小尼古拉愤愤地写道:“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德国人和奥匈帝国人再也别想看到巴黎和华沙……等待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将是和拿破仑一样的结局。”

在插图中有很多有趣的小细节,例如,小尼古拉穿着海军服和短裤,他妹妹的朋友沃尔科娃姐妹衣服上的颜色是英、法、俄等协约国国旗的颜色,这种穿法在当时很流行。

书中还教我们制作俄罗斯传统烤面饼的方法:

在大碗中放入3个蛋黄、半茶匙糖,一边搅拌,一边加入半茶匙盐和2杯面粉,加入2杯牛奶,搅拌均匀至糊状。用勺子量取50克的油,浇在烧热的平底锅上,抹匀,加入调好的面糊,放入烤箱,烤至半小时左右即可。食用时还可以搭配果酱。

又过了一些年,小伊琳娜和小尼古拉,还有她们的小妹妹玛露霞·穆罗姆采娃都长大成人,并有了自己的伴侣和子女。穆罗姆采夫家族的人丁逐渐兴旺起来,要不了多少年,这个家族的第四代、第五代孩子也都即将问世。

在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百年间,我们不仅认识了穆罗姆采夫家族的几代人,更见证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俄国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第二次世界大战、美苏冷战、苏联解体等许许多多重大事件。

在这激昂又平静的一百年间,我们不仅目睹了穆罗姆采夫家族的相聚和分离、快乐和悲伤、希望和失落,更经历了许多俄罗斯普通家庭在那个年代中所经历的一切。

例如,随着旧的经济体系不复存在,新经济政策迅速推行,原本住着穆罗姆采夫家族的房子被当做集体公寓,一下挤进了6户人家,穆罗姆采夫一家所住的地方只有原来的几分之一。公寓里很拥挤,生活也不放便,每天早上用厕所和浴室得排队,厨房里也常常爆发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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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经济政策的实施期间,莫斯科涌现出很多新贵,他们是一些被称为“耐普曼”的私人企业主。虽然国家的发展需要私营的企业和工厂,但人们都不喜欢“耐普曼”,认为他们是旧时代的遗毒,并嘲笑他们的贪婪。

当加加林成为第一位进入太空的地球人之后,苏联似乎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俄罗斯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许多人搬出了公有住房,住进了新楼房里独立的公寓,商店里可以买到各种食物、服装和高科技的家电,其中多数商品的价格都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然而,随着阿富汗战争的爆发,苏联被拖入了战争的泥潭,越演越烈的军备竞赛,导致苏联的发展进入了“停滞”时期,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庞大而臃肿的国家,将彻底被拖进解体的深渊……

在所有这些重大历史事件当中,穆罗姆采夫家族的成员都是亲身参与者和经历者,发生在这个大家族身上的故事,折射出了20世纪俄罗斯的历史。

此外,诉说这段历史的不仅有本书的主人公,还有他们的物件:家具、衣物、餐具、图书、玩具等。

物件会保存它们被制造和使用的那个时代的烙印,留下光阴的痕迹。它们见证了课本中未曾写过、对我们至关重要的历史,也见证了每一个家族的故事、朋友的故事、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事。

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日历翻到了2002年6月9日。还记得穆罗姆采夫先生的小女儿玛露霞吗?这一年,她已经是一位92岁的耋耄老人了。她的大多数亲戚朋友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还有很多家族成员定居在国外,例如法国、美国、格鲁吉亚、白俄罗斯等等。

玛露霞小时候与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起住过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改成了一间咖啡厅。玛露霞年龄太大了,行动也不方便,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她几乎认不出自己曾经的家了,所有隔板都不见了,墙壁也重新刷了,只有沙发和以前一模一样……

当我们翻完这一百年的时光之后,似乎能从这本书里找到自己和家人的影子,体会到生活中伤感与喜悦并存的滋味——这或许就是本书的两位作者,亚历山德拉·利特维娜和阿尼娅·杰斯妮茨卡娅,想通过这册《家族往事》告诉我们每一个人的事情吧:

历史是你、你的家人、你的故事,而不是窗外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