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于军人家庭,一心从军,结果半途被物理勾住了魂。

奋斗了3年,好不容易考上复旦大学物理专业,结果因为太优秀了,不得已去读了复旦的遗传工程专业。

在复旦大学叱咤风云,毕业后成功留校,在校团委任教,结果做了一年,又被同乡“忽悠”去创业。

他们两个吃了一年的泡面,赚到了30万,4年后赚到人生的第一个“一千万”,他终于坐上了集团副董事长、首席执行官的高位。

2016年,他在《新财富500富人榜》排名110名,身家185.7亿元。

一年过后,他公开宣布隐退,与昔日的“战友”分道扬镳,原因是“身体不适”。

此时他才49岁,昔日战友正好迈入50岁大关,差的这一岁,犹如横在他们中间的一条鸿沟,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起共事了25年。

他,就是复星集团前副董事长梁信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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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梁信军以142亿财富位列《2021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第1444名。

军人的“物理学家梦”

1968年晚秋时节,浙江台州一普通军人家庭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男娃。

爷爷一股军人血性,坚信自己的孙儿未来也会继承他的衣钵,也成为一名军人,于是给他取名梁信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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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梁信军)

俗话说,养娃得从小抓起,梁信军刚满月,爷爷和爸爸轮流带他去附近军队溜达,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军人的气氛。

每天早上,梁家因为在军队养成的习惯,早上五点四十分准时起床,一家人排排站在小水沟旁刷牙洗脸,之后吃早餐,跑操。

上上下下,动静非常大,在房间小床上睡觉的梁信军自然睡得不安稳,也被迫早早地睁眼起床。

骑在爷爷的肩上,听着附近军校军人一边跑操一边喊口号,声音震得附近的树草都摇摇欲坠,梁信军吓得哇哇大哭。

梁信军一哭,爷爷就开心,以为自家孙子是被军魂的魅力所打动,心想未来肯定是个好军苗。

爷爷日复一日地在梁信军耳边唱军歌,讲国家历史,梁信军听得津津有味。

梁信军说,别人是被饭水喂饱的,他是被故事喂长大的。

到了十岁时,梁信军常常跟着爷爷和爸爸跑操。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从家门口跑到隔壁村口,再从村口返回家门口,来来往往,每天七趟,只能多于七趟,不能少于。

他回忆起儿时,有一次冬天,外面冷得连太阳都不愿探出头,梁信军捂着被子,在床上赖着不起床。

结果,爸爸进屋把他拖起来,推出门外,让他赶紧跑操。

在家人的“魔鬼训练”之下,梁信军从小就是个自律的孩子,之后上小学了,上学做作业考试,样样不需要家人多操心一句。

当他在商界闯出一番事业,别人问他成功的关键是什么?

他说:“自律,一直自律,不断自律。”

他以为,家人是军人,出生在军人之家,自己未来肯定也是要投身于军队,报效国家。

没想到,梁信军剑走偏锋,上了初中后,就把几年的军梦抛得一干二净,爱上了物理。

浮力、电流等物理现象,让十几岁的小孩大开眼界,梁信军深深被物理所吸引。

那时候,他悄悄地将新梦想植入自己的脑子里,成为一名物理学家,从事科学研究。

1987年,19岁的梁信军考上复旦大学。

正当他兴致冲冲地在志愿表上填上“无线电物理专业”时,父母一查,发现自家儿子的成绩报考复旦大学最好的遗传工程专业绰绰有余,于是他们建议梁信军读遗传工程专业。

梁信军不从,父母搬来救兵,找来学校的物理老师劝梁信军弃理从医。

正是老师那句“学遗传也是个科学家,只是负责的方向不同”,梁信军最后决定读遗传工程专业。

入学那天,他一个人背上行囊,从老家坐了三天三夜的车,来到复旦大学。

也许当初的梁信军性子再硬一点,坚持物理所爱,可能他就不会认识同系的同乡汪群斌、范伟,更不可能在校团委认识郭广昌,“复星”也许一直都只是郭广昌脑子里的梦。

“广信”的诞生

虽与军人无缘,但自小受家里军气熏陶,梁信军从小身上自带一股“大哥大”气质。

在复旦大学,虽是外省来的小孩,可梁信军很快就与当地同学玩到一块了。

古有勇士遇难上梁山,今有同学有难找梁哥。同学们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都会找梁信军,小到缝衣服,大到逃课代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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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梁信军这“梁哥”的名号传遍整个遗传工程系,连系里两个“小透明”汪群斌和范伟都听说过梁信军这号人物。

由于同系同乡,很快,梁信军靠着人格魅力,成功收服了这两个小兄弟。

梁信军在系里既是学生会主席,又是班级班长,身兼数职,但成绩依然能维持在年级前三。

1991年,学霸梁信军毫无悬念地被留校任教,进入校团委工作。

就在这一年,梁信军遇到了灵魂知己郭广昌,郭广昌心中有创业梦,梁信军也是个不安分的人,他不甘心一辈子待在这静如止水的小办公室。

那年,外面正掀起轩然大波,个个下海觅食,寻找财路,而梁信军和郭广昌待在学校,如同进入2G网络,几乎与外界隔绝,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动向。

白天,两人忙完活,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梁信军互相吐露心事,一个差点成为物理学家,一个差点误入教育行业,两个经历相似的人很快就聊出感情。

晚上,两人还会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喝上两杯。他们是大排档的常客,每天最早去,最晚走。

原来他们以为,这种白天茶香气,晚上烟火气的生活将是自己未来人生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他们照旧到大排档喝酒,刚点上几道小菜,老板贴出告示:

“今天本店最后一天营业,多买多送,优惠多多”。

梁信军叫来老板问个清楚,老板笑着说:“如今这年头谁还想开小店,我要下海找银子了”。

这才知道,原来世道已经变了,老板对下海一番吹嘘,惹得两人心中一阵发痒,他们也想到“大海”里分杯羹。

两人回到宿舍,一合计,一个创业的雏形就形成了。

想法有了,钱没到位,就是白费。梁信军回家跟家里人商量,结果只有准岳父同意,还给了他一万块创业资金。

郭广昌则拿出自己一万八的积蓄,两人东拼西凑凑到了三万八,盘下杨浦区一间小店铺,成立了“上海广信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公司的员工,只有梁信军、郭广昌两人。

公司远看是家公司,一走进去,就是一间仓库,里面既有办公桌,又有床铺、被子,仔细一闻,兴许还能闻到昨天“冷藏保存”的过期泡面味。

刚成立的广信全靠仙气养着,生意全无,郭广昌整天骑着自行车到处拉活,一边咬着手头的糙饼,一边问路边小吃摊摊主,附近的情况。

而梁信军没有自行车,只好走路到附近做市场调研,临了就从小卖部拎几袋红烧牛肉泡面回来,这是他跟郭广昌的“晚饭”。

如果红烧牛肉泡面吃腻了,他们当然还会改善伙食,换酸菜泡面吃。

如果偶然碰上梁信军的未婚妻来探望他,那段时间两人还能吃上几顿饱饭。

就在郭广昌找业务找到自行车都爆胎时,生意上门了。

当时日本的元祖食品想要打通上海市场,计划与本地公司合作,帮他们做市场调研。

梁信军凭借着自己的好口才,成功让元祖食品答应试一试广信。

之后梁信军拉上郭广昌,两人骑着自行车在街头各处拉路人填调查问卷,梁信军负责“忽悠”路人填表,郭广昌负责递表收表。

晚上回到公司,两人窝在办公桌上,一张一张分析,做成数据表。

运气好的话,一天下来能收到两千多张调查问卷,不好的话,不仅一张没收到,还得被街道巡逻民警追。

最后,靠着元祖食品这笔生意,广信公司的账户终于咣当咣当一声巨响,30万入账了。

之后,梁信军又为广信带来几笔大订单,有太阳神、乐凯胶片、天使冰玉,两人熬了几个日日夜夜,终于赚到了人生第一个100万。

虽然不愁钱了,但两人的感情悄悄出现了一丝裂缝,只是他们当事人还不自知……

身不由己,停不下来

梁信军和郭广昌虽然是同乡,但两人对于钱,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梁信军见好就收,目标是一百万,赚到一百万就收手,但郭广昌完全不同,一旦完成了一百万,他的目标便开始往上调至一千万。

后来当记者问他,在创业道路上,永远追不上谁,郭广昌毫不犹豫回答:“目标、欲望”。

也许自小吃过没钱的苦,所以当有钱的时候,更害怕钱溜走,郭广昌在赚到这一百万之后,久久无法入睡,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这一百万翻倍。

而梁信军从小就生活在幸福圆满的家庭,虽然家境不那么富裕,但至少不愁衣食,他没受过钱的折磨,自然这一百万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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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拿到一百万后,梁信军只想休息,他想好好睡一觉,找未婚妻补一补爱情的甜蜜。

但郭广昌根本没想休息,没过多久,他又看中了保健品“咕咚糖”。

可梁信军做事只求稳,不喜欢冒险,更何况熬了几个月,他现在只想休息,他脑壳咕咚响,梁信军提出反对意见。

但郭广昌谁的话都没听,执意搞咕咚糖,结果咕咚一声,一百万打水漂了。

得知消息的梁信军,摔门而入,第一次黑脸质问伙伴,郭广昌拍了拍梁信军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会把钱再赚回来,保证”。

不久之后,郭广昌靠着一招“空手套白狼”,杀入房地产行业,盘下了一处滞销楼盘,赚到了1000万。

这时郭广昌野心更大了,他想着要把“广信”的爪牙伸向更远的领域,狠狠地挖一桶金。

老板努力,员工怎么能泄气?

加上公司前期,郭广昌害怕出错,禁止梁信军过度放权给手下员工,因而疲惫不堪的梁信军一人做着九个人的活,一会带着团队到市场调研,一会到市场部开会,一会与郭广昌开小会商讨方案。

梁信军的未婚妻曾笑称,梁信军每天有48小时,47小时属于工作,还得花一小时跟老天商量一下明天能不能再多24小时给他。

之后,为了扩展业务,梁信军拉来了同系的汪群斌和范伟,以及计算机系的师妹谈剑,公司改名为“复星”。

虽是别系的,但因为谈剑的爷爷是中国遗传学专家,在遗传方面也颇有造诣,因而便与梁信军结缘。

人才到齐,郭广昌整装待发,开始进军生物医药领域,研制出乙型肝炎诊断试剂。

1998年,在乙型肝炎诊断试剂推出市场爆红一年不到,郭广昌又“赶鸭子上架”,推动公司上市,募资3.5亿。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休息了,郭广昌又发布命令,进行资本收购。

这让劳累了十年,十年休息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星期的梁信军崩溃不已。

范伟从1993年入复星,到2001年,八年时间从未休息过一天,他经常跟梁信军抱怨:“是你把我拉进地狱,说吧怎么还?”

梁信军左右为难,人毕竟是他拉来的,本想带着人家发财致富,结果还把人家的命搭进去了。

据说,梁信军想请假回家结婚,郭广昌都不肯,软磨硬泡了几天,才答应让他回去一天,当然前提是梁信军得带着工作回去。

平日里,底下员工哪里做得不好,郭广昌直接开骂,不管谁在场,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别人。

“他们做错了,就应该骂,只有骂,他们才知道事情严重性,不然一直不会改的。”

梁信军是被骂得最多的人,开小会时被骂,开大会时,全体员工被骂,底下人议论:

“全复星上下,要问抗压抗辱能力谁最强,梁总第一谁敢抢!”

在梁信军离职后,郭广昌自己也承认:

“对梁信军,这二十几年我一直没有客气过,该说就说、该批评就批评。
当时我觉得肯定我是对的;但其实也未必尽然。
这样的二把手,信军得需多少的容忍、多大的艰难调整,才能接受和面对大家的这种批评,换成我一定没有他这样的隐忍。
实在太多的抱歉,太不容易了。”

友情利益难两全

2017年3月28日晚复星国际发布公告称,公司创始人之一的复星国际副董事长、首席执行官梁信军宣布辞职,汪群斌接任首席执行官一职。

当晚,梁信军向复星全体员工发了一封邮件,字里行间全是温情。

也是在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梁信军已经陪着复星走过了25年,他将自己最美好的25年全部献给了复星。

如今突然离职,表面上是“身体原因”,实际上是他想停下了,想慢点走。

离开了复星,梁信军回到家睡了几天几夜,活像刚从战场下线的退役军人。

在这之前,他接受《人物周刊》采访,被问及对自己现状是否满意,他直言道:“太累,没有自己的生活节奏,时时刻刻担心跟不上别人,跟不上公司发展”。

在奔跑了25年之后,梁信军并不是没有了当年的那股拼劲,反而是多了几分绕不开的疲惫。

梁信军将复星五子比作五辆高速汽车,每个人都开着一辆,车上载着一群人,不减速地往前冲,作为司机的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集中、加速。

但如今司机出现疲劳驾驶,就得退下来,把快车道让给别人。

“现在5个车道的速度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有一个人的车子出了毛病,明显慢下来,你总不能始终在快车道上站着。”

最后,梁信军紧随范伟其后,退出快车道,而郭广昌的前妻身体也出现状况,休养了一段时间。

复星五子,仿佛只有郭广昌永远不累,永远不认输。

梁信军的离开,郭广昌说这是正常现象,就像一支球队,总有人离场,也有人上场替补,“马云不也说,与大海里的鲨鱼相比,阿里就是长江里的扬子鳄,如果不靠着狠劲拼一拼,那等待着企业的就只有死亡。”

退出复星后,梁信军潜心于学术研究,偶然出席几场商界研讨会,时而忙碌时而清闲,这样的日子,恰似神仙快活。

当记者问梁信军,如果生命走到尽头,你觉得最应该思考的是什么?

梁信军先是开玩笑说,不要说晦气的话,接着又郑重地回答:“我希望在生死那一刻我能说,我真的没有对不住帮过我的人,所有帮助我的人,我尽我最大努力去回报他。”

这是梁信军五岁时,爷爷抱着他,坐在家门口跟他说,曾经战友帮助爷爷的事情。

他告诉梁信军:“人要对得起自己,更要对得起别人”。

这也深深影响着梁信军,在复星,每当加班熬夜,梁信军都会亲自买咖啡、点心给员工吃。

只要谁有困难,梁信军一知道,他一定竭尽所能帮忙解决。

对员工来说,梁信军相比于郭广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许亲和。

所以当范伟想要退出,谈剑想要暂停下来时,他们都不约而同找梁信军商量,梁信军对他们说,“你已经为复星做了很多了,没对不起谁,想休息就休息吧”。

梁信军的退出,外界猜测,是找机会自立门户,并搓搓手期待他与郭广昌同台打擂。

郭广昌曾说:“之所以看不见敌人,或许是因为敌人在眼皮底下转动”,这句话也被外界解读为郭广昌的敌人就是梁信军,梁信军暗自与郭广昌较劲。

然而,已经过去四年了,梁信军依然杳无音讯,郭广昌还在商场上风生水起。

这对老朋友的分离,再次证明了《中国合伙人》中的那句台词:“千万别和好朋友合伙开公司”

俞敏洪说过,“在友情为基础的结构里,你不能下命令、不能指挥,只能通过友情来权衡利益和权力”。

而梁信军和郭广昌的友情,似乎还没有达到能依靠它来权衡利益的地步,崩塌也是迟早的事。

当友情未达标,利益和权力的冲击过大时,友情一瞬间便成了名利场的炮灰,梁信军的离开,可能只是为了维持最后的体面。

对此,你怎么看呢?你觉得好朋友、好兄弟,真的适合一起创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