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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月 癸酉日

没有谁能成为谁的救赎,最了解的人未必会永远联系。

“上了大学就几乎没机会见面了诶。”

“我不能来你的大学找你玩吗?”

“诶,对哦。”

“毕业了我就去你的大学找你,你就带我逛吃逛吃。”

“好啊。”

01.

我们终究还是不联系了。

在高考前的一个月,恨不得清除身边对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住宿的同学都要排队办水卡。

其他人或是等得一脸不耐烦,或是沉默不语,因到了一个新环境而感到不适。

只有她,在队伍旁边痞气地走来,然后走到她的同伴旁边,说道:“让我算算你前面还有几个人,1——2——3……20前面只剩20个人啦,咱们也就只要等到七点多呀,快了快了。”

她一脸笑意,怪气的语调惹得她的同伴笑了起来。

在教室里,她常常是话题的中心,幽默率真的她因开朗的性格,常常为处于紧张的学习状态下的我们带来一些乐趣与欢愉。

高二文理分科,在面对人生中的一次重大选择中,我们暂时同路,分在了同一个班。

人总是这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遇见有几分相熟的人,便会下意识地靠近。

我们便是如此,同班、同宿舍,一起吃早餐,一起回宿舍,一起交流一天的心得,或是喜悦,或是焦虑。

总之,十分默契地同行。

在新的班级里,她依旧是人缘极好的人,幽默且优秀,成绩常常在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

泛泛之交经历了某些事后成了对方的羁绊。

高三上学期的某一天晚自习下课,短暂的十分钟,我想出教室去走廊透透气,她走向我,面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看起来十分无助。

我握住她的手腕,连声问她怎么了。她却只说,她想回家,她不想读了。

当即,我便拽着全身僵硬的她下楼,去操场。

我们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坐在草坪上。

她倾诉,我听。

02.

外表乐观的她似乎有很多压力。

父母离异,她和弟弟跟着一个不着调不顾家的父亲,亲戚在经济与情感上的支持,让她感激又感到压力。

亲人对自己寄予厚望,但自己总是没达到自己希望的标准。

她说,她几乎从没有以哭的方式来表达委屈,只是在某个寒假,自己在亲戚家开的杂货店帮忙搬货时,打碎了一箱啤酒,那时,她自责又委屈,眼泪决堤

高三的学业压力,每当学习状态有下滑的情况,班主任便找她谈话,让她收心,下次考试必须到第几名以维持班级达到985、211学校的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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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个喜欢的人,发小,一个女孩子,十分阳光,像光一样,给了她一些希望,但是她怕让发小知道自己喜欢她,因为怕她觉得自己恶心。

她说,她曾经做过一件错事。

小学不懂事的时候,她在班里很叛逆,曾经联合班上其他人一起对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冷暴力,最终那个女孩子退学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眼泪直流,哽咽一会儿后,那泪又风干了。

她说:“我现在真的很想找到那个女孩,虽然已经晚了,但是我想当面跟她说对不起,但是我找不到她了。”

她说,她有时总觉得人很虚伪,很多人看起来关系很好,但是面对另外的人时,可以轻易说出刻薄的话来抹黑所谓的朋友。

她说,“我每天晚上躺在那间小房间里,我几乎不碰里面的其他东西,只在床上,因为我感觉那间房只有那张床是属于我的。我听着墙上的钟哒哒的声音,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我静静地听着,不时安慰她几句,更多时间是安静地聆听她的倾诉。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不一会儿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我们一同回教学楼,一到教学楼,她便又不自觉地浑身颤抖。

我便让她和我一起去找班主任请假。

她租的房间在学校内供出租的房子的地下室,本是一位教师的母亲住的,里面一览无余。

一张床,一个陈旧的书柜——里面是一些旧书,一张木桌子,一个躺椅,墙上有一个慢几分钟的老式钟表,一面红色木头的镜子。

就这间房,还是她提过许多次后,她父亲托人联系到的。因她觉得宿舍关系虚伪,她想独自居住。

03.

每天下晚自习后,她便看着人潮,人群三三两两地涌向各方,她独自一人借着学校昏黄的路灯,走到自己安静的小房间。

每当想到这里,我便无比心疼她。

之后的日子,出于对她的心疼与惜才,我总会额外关照她些——她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理性思考者,学习也很有自己的见解,还会写一些诗,对外总是落落大方的、自信的。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她也很依赖我。

平日里,我们一起学习,下课便和组内同学一起短暂放松,分享零食,站在走廊听广播站放的歌。她很喜欢陈粒,也很喜欢“昨日青空”与“岁月神偷”两首歌。

周日的假期,我们雷打不动地一起出校短暂休息。

我习惯早起,她总赖床,于是就让我喊她起床。

如今想起那些奔跑在校园大道、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奔向她的方向的日子,我站在那地下室通往一楼的楼梯那儿,敲她的门,藏在楼梯后,等她睡眼惺忪地开门的日子,看着斑驳的树影投在我们身上的日子。

那段互相支持、互相理解的日子,我还是会觉得怀念,珍惜。

后来,我们还是不联系了。

高三前的一个月,我们绝交了。

她曾说,她觉得她在我面前便会觉得自己是透明的,我太了解她了,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会觉得对我很抱歉。

我曾赠予她一本《小王子》,希望她可以不要那么压抑、不用那么成熟独立。

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在高三,距离高考还剩一个多月,她赠了我一本《纳兰词》,纳兰是我最爱的词人。想必是某次我们一起逛书店,她见我驻足于这本书前,便默默记下了,买了送给我。

没有谁能成为谁的救赎,最了解的人未必会永远联系。但那段互相理解、互相温暖的日子,真的可以治愈黑暗吧。

WRITER · 兰予

一个感性又理性的文字输出者。

作者 兰 予

图片 堆 糖

编辑 雎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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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也就没那么期待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