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年间,有一个商人名为柳残阳,与同乡杜雷是很好的朋友,经常相约一起到南京贩布。这天,两人又约好一起外出贩布,提前一天定好了船主祝良的船,约好的次数凌晨船上见。
次日,还不到四更天,柳残阳就先来到船上。当时时间还早,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船主祝良与柳残阳是老相识,知道他经常到南京做买卖,身上一定带着不少银子,此时见他孤身一人,便心生歹意。
祝良将船撑到水深处,趁柳残阳不防备时将他推入水中淹死。祝良得手后将柳残阳身上财物藏起,然后又把船撑到岸边,分了些银子给船上水手,接着假装睡觉去了。杜雷黎明时才到,叫起船主祝良。杜雷哪里知道柳残阳此时已被船主谋害,还以为他还未到。等到吃早饭时还不见柳残阳来,便让船主祝良去催柳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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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良来到柳残阳家,叩门,开口便叫:“三娘子。”柳残阳妻子孙氏因早起给丈夫做饭,接着又去睡了,所以听到有人叫门才起床。
祝良问孙氏:“你家三官人昨天和周官人约好一起乘我船去南京,周官人在船上等了许久,三官人怎么还没来?”孙氏吃惊地说:“他早早的就离开家了,怎么会现在还没到船上?”
祝良把话带给杜雷,杜雷担心柳残阳出意外,赶紧来到他家,与孙氏一起四处寻了整整三天,没发现任何踪影。

杜雷想,柳残阳经常与我一起外出做买卖,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如今柳残阳下落不明,别人肯定会以为他的失踪与我有关。为了证明自身清白,杜雷主动写了状子投到县衙。
知县江湖游准了状子,拘一干人等前来问个明白。先审孙氏,她称丈夫早早的吃了早饭带银子出门,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又审船主祝良,他言说:前日周、赵二人同来雇船是真,次日天明只有杜雷到,不见柳残阳来,旁边数十条船都能证明。杜雷让我去催,我到他家时叫“三娘子”,她才起床出来开门。再审左右邻居赵质、赵协,两人称柳残阳准备出门做买卖,其妻孙氏因此曾在家与柳残阳吵闹过几回。至于早上出门的事,两人实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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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又对原告杜雷讲:“这必是你见柳残阳身上带着银两甚多,见财起意杀人夺财,为脱嫌疑故而抢先来告。”
杜雷辩白道:“杀人还要埋没尸身,我一人如何能做到?况且我家本就比柳残阳家富有,又是至交好友,我这是为替他申冤,哪有谋害他的道理。”
孙氏也说:“杜雷向来与我丈夫交好,绝不是他谋害,恐怕是先到船上被船主谋害了。”
祝良当即辩解道:“我们码头上有十几条船,怎么可能在渡口杀人,又怎么瞒得过别人?并且杜雷到船上时,天尚未亮,是他把我叫醒,这都有证明。

她说丈夫早已出门,左右邻居并未看到。我去叫时她还未起床,门也还没开,分明是她与丈夫争吵不让出门,而自己将丈夫谋害了。”江知县便对孙氏严刑拷问。
那孙氏一个女人家身子柔弱,哪受得了这严刑拷打,只得说:我丈夫已死,愿意用我这条命赔他。随即招认是丈夫不从她言,所以谋害了他。
知县又问尸身下落,孙氏说:“是我谋害了丈夫,若要尸身,将我身还他就是,又何必再问。”江知县判孙氏谋杀亲夫,拟定死罪,凌、迟、处、死。

案子经州府各级衙门复审,都没有提出异议。次年秋季,报请对谋杀亲夫的孙氏行刑,该当秋决。大理寺左评事杨清审查孙氏谋害亲夫柳残阳案时,看到卷宗里祝良的证词中说他敲门时叫“三娘子”,顿时察觉其中存在关键疑点。
既然是找柳残阳,哪有开口先叫妻子而不叫丈夫的?于是写下两句批语:敲门便叫“三娘子”,定知房内无丈夫。之后,立即将本案交按察使司复审。
当时的陈巡按正好巡查至潮州府,立即提孙氏等一干人犯来问。孙氏受尽酷刑折磨,如今即便是见了巡按老爷,也丝毫没有翻案鸣冤的打算,只是说:“上辈子欠丈夫一条命,今生用命还他”。陈巡按只把祝良提来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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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雷命你去催柳残阳,敲门时该叫‘三官人’才是,你为什么开口便叫‘三娘子’?你必定是早就知道柳残阳已死,所以只叫他妻子。”祝良坚词不认,打了三十大板仍然不认。
陈巡按又提船上水手到堂上,先打四十大板,然后说道:“你前年谋害柳残阳,船主祝良已经将你告发,今天你该给柳残阳偿命的时候到了。”
水手赶紧招认:“柳残阳四更天到了船上,路上没有人,其他船只也没察觉。是船主祝良将船撑到水深处,推柳残阳落水,又重新撑到岸边,解下衣服装睡。天快亮时杜雷才到。这都是祝良杀人害命,怎么能栽害到我头上?”
让祝良和水手对质,祝良无言以对只得招供。陈巡按将祝良拟定死罪,释放孙氏。
好在有清官明断是非,不然又枉送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