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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3828字 | 阅读需6分钟

近日,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再一次坐实了阿富汗“帝国坟场”的称号。如日中天的三个大国——英、苏、美无一例外,都在阿富汗栽了跟头。

提到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答案因人而异。但是,在众多答案中,韩国总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或许不是少数。事实也的确如此,前任韩国总统的下场都很凄惨:被推翻弹劾的,流亡海外的,遇刺的,总统本人或其家属被捕入狱的,被逼自杀的……

其实,阿富汗政权的历任领导人,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骨灰地狱级难度的政权,便是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执政时期的阿富汗(1978-1992)。该党的4任总书记有3个死于非命,1个死于肝癌。那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和结局?这不得不引发人们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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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

塔拉基:极度亲苏、大意丧命

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成立于1965年,首任总书记是努尔·穆罕默德·塔拉基。该党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社会主义政党。1973年,该党协助阿富汗国家革命党党首达乌德推翻了阿富汗王国,建立了阿富汗共和国。起初两党关系尚可,达乌德的一系列世俗化改革也颇有一番社会主义政党的神韵。可在宗教保守势力极其顽固的阿富汗,上述改革遭到了强烈的抵制,达乌德不得不向保守势力妥协。然而此举引起了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不满,他们认定“革命不彻底就是彻底不革命”。除此之外达乌德有意同苏联保持距离,并打压亲苏的人民民主党,这种“忘恩负义”的举动也令苏联不爽(苏联前期给予了阿富汗海量的援助,而达乌德时任阿富汗王国的首相)。1978年4月,人民民主党在一众大老被达乌德突然下令逮捕的前提下果断发动政变,推翻并干掉了达乌德,史称“四月革命”,改国号为阿富汗民主共和国,正式成为苏东社会主义阵营的一员。

塔拉基与勃列日涅夫

塔拉基青年时代在莫斯科大学进修,是当时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的学弟,自然成为苏联眼中阿富汗领导人的不二人选。塔拉基成为阿富汗的领导人之后,推动极端亲苏政策,允许苏联在阿富汗建立军事基地和驻军,甚至直言“我对苏联朋友没有秘密”。在执政方针上,面对根基雄厚的保守势力,人民民主党直接斯大林附体,发动大清洗,整个阿富汗陷入到了“红色恐怖”当中。

塔拉基这种极度不实事求是的执政方针,和他对苏联谄媚的态度引起了阿富汗各方甚至党内的不满,各方叛乱四起,塔拉基疲于奔命,结果是抱薪救火,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局势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1979年初,塔拉基紧急向苏联求援:“大哥,快拉兄弟一把!”

苏联高层起初是很理性的,经过一系列讨论之后,觉得这兵出不得。因为一旦出兵,苏联就会成为侵略者,在道义上落了下风。因此最开始只是为塔拉基提供粮食武器教官等,并未像后来那样,抄家伙亲自上。与此同时,塔拉基同原先关系亲密的阿富汗总理兼国防部长阿明反目,矛盾逐渐浮出水面。于是乎,苏联在塔拉基79年9月人生中最后一次访问莫斯科时,勃列日涅夫体现了难得的仗义,考虑到塔拉基没有兵权,他建议塔拉基留在莫斯科,让苏联对付阿明,但塔拉基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认为自己可以摆平这件事。

回到阿富汗后,他同苏联驻阿富汗大使等人商讨对策,计划以邀请阿明到人民宫开会为名,借机干掉阿明。哪知道消息泄露,得知阴谋的阿明假意赴约,暗中派大军包围了人民宫,在阿明的保镖同塔拉基的警卫火并之时,阿明率军突袭人民宫,活捉了塔拉基,并在不久后不顾苏联不得处决塔拉基的要求,让塔拉基成了阿富汗的弗洛伊德(一说勒死,一说拿枕头闷死,但不管怎样,塔拉基死于I CAN’T BREATHE是坐实了的)。

阿明:螳螂捕蝉,红雀在后

谁又能想到,阿明和塔拉基,也曾是一对“亲密战友”,且情同父子。

早在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羽翼未丰之时,哈菲佐拉·阿明便接受塔拉基的指示在军中培养发展党员。时势造英雄,前文提到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核心成员被达乌德一窝端,但阿明当天并没有出席会议。阿富汗警察随即找到阿明的住处,准备逮捕阿明。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阿明不紧不慢,假装若无其事,磨磨蹭蹭。并请疲惫不堪的警察,先喝点热茶。这一招缓兵之计,让警察们歇息了几个小时后,才把阿明带走。

利用这个时间差,阿明通过其子将消息传递给了军中跟自己是一派的卡迪尔上校,后者果断发动政变,救出了人民民主党一众大老,重获自由的阿明指挥军队包围了达乌德的住处,要求他投降,被拒绝后下令将达乌德全家杀光,甚至连投降的达乌德势力也没有放过。总之,阿明是这场“四月革命”的中流砥柱,自那以后,塔拉基对阿明也更器重了。

就这样,阿明在阿富汗新政权闪亮登场,继续协助塔拉基消除党内外的反对派,手段如之前一般的快准狠,杀无赦斩立决。同塔拉基不同,阿明是一个具有强烈民族主义色彩的人,反对苏联过度干涉阿富汗。也正因为此,他同塔拉基的关系逐渐反目。由于塔拉基的亲苏政策在党内也是阻力重重,到1979年7月,他被迫将总理和国防部长的职位让给阿明,阿明此时大有取而代之之势。眼看着自己的地位逐渐被威胁,塔拉基来个鸿门宴先下手为强。得知阴谋的阿明将计就计,之后便是前文末尾提到的那一幕。

阿明与塔拉基

恩将仇报之后,新任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总书记阿明会怎么做呢?

内政方面,对待反对势力,阿明践行“好的反对派便是死了的反对派”的宗旨,甚至一度考虑关闭全国的清真寺。但是,阿明这样做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全国28个省份有23个被叛乱所波及。

外交方面,阿明一改塔拉基的亲苏政策,开始有序地“疏远”苏联:向国际舆论揭露“苏联伙同塔拉基试图伤害老夫”,谢绝了苏联邀请其访问莫斯科,开始同美国接触以制衡苏联,愿意同中国和巴基斯坦改善关系。这一系列谋求阿富汗独立自主的行为在苏联眼中,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赤裸裸的背叛”。

沉不住气的苏联开始出手了,1979年12月27日,驻阿富汗苏军对阿明藏身的达鲁拉曼宫发动突然袭击。阿明的军队虽奋力抵抗,但终因实力上的差距全军覆没,阿明本人饮弹而亡,家人也悉数被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随后,已在苏阿边境严阵以待的苏军全军出击,旷日持久的阿富汗战争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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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遇难地——达鲁拉曼宫

卡尔迈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苏联悍然入侵阿富汗并杀害了国家元首阿明,扶持了巴布拉克·卡尔迈勒为总书记。此举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直接的影响便是1980年的莫斯科奥运会遭到了约三分之一国家的抵制,苏联好不容易为社会主义阵营争取过来的一届奥运会沦为了苏东阵营的自娱自乐。更糟糕的是,苏联这一不义的举动让阿富汗人民更加坚信阿富汗人民民主党就是苏联的提线木偶,人民民主党就是跳进喀布尔河也洗不清了!

卡尔迈勒

卡尔迈勒也是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重要成员,然而同塔拉基和阿明所处的派系不和,政治斗争失势后被迫流亡苏东。苏联入侵阿富汗后,卡尔迈勒成为了阿富汗名义上的领导人。在执政6年的时间里,他也没有能够扭转局势。苏联末代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对他失去了耐心,决定将他换掉,让时年39岁,年富力强的纳吉布拉担任新的总书记。

1996年,卡尔迈勒因肝癌在莫斯科辞世,享年67岁,是人民民主党总书记当中活的最久的。卡尔迈勒的政治生涯并不顺利,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两次远离权力中心,可也多亏了这样,他才成为了历任总书记当中结局最好的一位。

纳吉布拉:靠山倒,晚节不保‍

末代总书记纳吉布拉

穆罕默德·纳吉布拉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成为新任总书记的纳吉布拉试图大干一场,要在主子面前找回场子,但情况一直未有好转。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苏联内外交困,不得不在1989年2月从阿富汗撤军,没有了靠山的人民民主党的处境雪上加霜。祸不单行的是,自6月份席卷东欧的巨变重创了苏东阵营,更是导致了苏联的解体。人民民主党步履维艰,90年改名为祖国党。这一换汤不换药的举动,也未能挽救他们2年后消亡的命运。

1992年初,同样内外交困的纳吉布拉宣布交权,躲进联合国驻喀布尔的办事处避难。阿富汗的命运并未因此获得转机,反而陷入了内战的深渊。塔利班自1994年异军突起,势力逐渐壮大,1996年攻陷了首都喀布尔,并逮捕了纳吉布拉。塔利班不但没有因纳吉布拉同为普什图人而放过他,反而根据所谓的“教法”,动用了一系列残忍手段,对纳吉布拉加以折磨后乱枪打死。

多年来,阿富汗一直动乱不已,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么这一系列悲剧是如何造成的?

一方面是苏联为了一己之私妄图控制甚至侵略阿富汗。另一方面是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历任领导都没有设身处地的去解决阿富汗人民的切实需求,而是不顾阿富汗国情照搬照抄所谓先进经验,且放置国家主权于不顾,没有底线的讨好苏联也导致了人民民主党丧失民心。

在总结苏东剧变的原因时,有学者指出:“苏联是把盟国当奴才,在盟国老百姓的眼里,你这个政权就相当于是溥仪汪精卫,你们就是苏联的狗!”而这也导致了整个阿富汗陷入动乱至今的一大根源。

遗憾的是,美国也没有吸取教训,陷入阿富汗这座“帝国坟场”之中而不能自拔。如今又仓皇撤军,落得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完-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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