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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静70年代初出生于江苏沿海的某个县城,母亲生下她没多久后就过世。她是独生女,长得又美,受尽了父亲李建国的溺爱。

李文静从小不爱读书,却很懂得在外表上下功夫。她爱穿艳丽的名牌红裙子,配上手工牛皮鞋,钻石耳环,丝绒口红,进口香水,衬着她的美貌熠熠生辉,迷倒了一众男人。

为了满足李文静奢侈的生活,在供销社当会计的李建国,便不得不在单位账本上动起了歪脑筋,终于在李文静20岁时被纪检带走。

原本,李文静初中毕业后,在李建国的安排下,进入供销社安安稳稳地当打字员,又捞了个开皮鞋厂的阔少男友,准备开过春来就结婚。可这李建国一出事,单位同事都对她变了脸,阔少也和她火速分了手。

李文静处处不如意,理所当然地把这些帐都算在了李建国头上,成日在外对李建国骂骂咧咧,连着把自己的名声也一块儿骂没了,求爱者从门庭若市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李文静熬到25岁终于坐不住了,不情愿地嫁给了白癜风出租车司机杨爱军。只因这个舔狗,甘愿驱车两百多公里,豪撒一个多月的工钱,只为到上海的大商场给李文静买条红裙子。

婚后的李文静辞了职,开始了嗑瓜子看电视剧的生活,尤其迷恋权贵爱上美丽穷姑娘的狗血言情剧。怀苦儿的时候,她把戏说乾隆翻来覆去看了五遍,竟然还能在片尾曲里掉出眼泪来。

苦儿刚出生时,李文静因爆肥40斤穿不了红裙子而恍惚焦虑,终日对着镜子以泪洗面。她对嗷嗷待哺的苦儿不闻不问,甚至好几次嫌她吵把她丢出门外。李建国看不下去,把苦儿送到大哥家喂养,才保住了她一条命。

李文静的恍惚焦虑还是被红裙子治好的,美容院上万块的减肥套餐做了药引子。自此,她更加疯狂地买红裙子,幻想自己只要能穿上红裙子,就能青春永驻,那些曾对她众星捧月的男人也终究会回到她身边。

有这样的母亲,苦儿成长地十分艰辛。

李文静向来把她当帮佣和出气筒,自她会走路起就对她呼来唤去,做饭打扫洗衣服自是不在话下,稍有不顺心就拳打脚踢。

心情好时,李文静也把苦儿当玩具。苦儿八岁时,有一天李文静心血来潮,竟买了根狗链拴在苦儿脖子上,逼着她趴在地上边爬边学狗叫,还拖着她到家门口的公园遛弯儿。

苦儿被勒地直干呕,李文静踢了她两脚,笑她这么差劲还不如小狗。行人纷纷好奇地驻足围观,竟没有人伸出援手。

从那以后,苦儿常梦到被人用绳子从后面死命勒住,强烈的窒息感和屈辱感把她吓醒。醒来后,她擦擦满头的虚汗,咬着被子无声流泪到天亮。

而杨爱军虽然内心心疼女儿,却不敢公然违抗来之不易的李文静。他只在李文静不在的时候才偷偷安慰苦儿。

不过,好在苦儿从小到大成绩都很优异,性格又成熟内敛,深受老师的喜爱。小学老师常带没人接的她回家吃饭,中学老师把自己女儿的衣服分给她穿,高中老师帮她申请了学杂费减免……

高一的运动会上,苦儿换衣服时,无意中被班主任看到了身上的累累伤痕。班主任十分震惊,想带她报警。教导主任觉得事关重大,就先打电话问杨爱军是怎么回事。

杨爱军马上到学校接走了苦儿。他跪下来求苦儿放过李文静,说自己没有她活不下去。苦儿心软了,第二天给老师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她不想失去那仅存的一点点父爱。

尽管如此,苦儿仍对老师们心存感激。她望着教学楼里“知识改变命运”的标语,听着电视机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歌声,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远离李文静,将来也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十八岁时,苦儿如愿考上某211师范大学中文系。系里净是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心高气傲的小姑娘,对聪明漂亮却贫困的苦儿充满了嫉妒和鄙夷。

大一刚开学时,苦儿为了凑学杂费想申请贫困生补助,却没想到被同学举报材料造假。原来,同学们曾在苦儿的手机相册里见过李文静,大家一致认为,这个身穿名牌红裙子、风姿卓越的女人所生的女儿,怎么可能贫困呢?

拿不到补助金,苦儿一筹莫展。此时,在校内贴外语培训小广告的小哥偷偷给她塞了张小卡片,夸她长得漂亮,问她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苦儿看了看卡片上衣着暴露的女人,犹豫了一个晚上,加了对方的微信。

在学校里,关于苦儿援交的流言越来越多,她不敢开口澄清,因为大部分都是真的。同宿舍的女生们集体霸凌她,天天让她帮其他三个人打水,她也不声不响地照做。

她想咬咬牙熬过这四年,就上岸重新做人。

一天,她在水房打完四瓶水,正吃力地拎着往外走时,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抢过了所有的瓶。苦儿抬起头,是校学生会主席李润。

苦儿小声道了谢,局促地跟在后面。李润和宿管阿姨打了招呼,把苦儿送到宿舍门口。

“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啊!”李润朝苦儿咧嘴一笑,转身就走了。

苦儿久违地感到心底涌出一丝甜。上大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图回报地对她好,哪怕只是举手之劳。

从那以后,两人时常碰面,有时一起吃饭,有时一起写作业,有时什么也不干,只是一起躺在操场上数星星。

两人都不善言谈,常常呆在一起大半天也没有一句话,空气却出奇地安静舒适。

苦儿还慢慢发现,李润和她一样,是一个除了读书考试,没有任何特长或兴趣爱好的无聊人,这在多才多艺的学生扎堆的师范大学甚是罕见。

苦儿问李润,既然没兴趣,那你为啥要竞选学生会主席?

李润苦笑着说,英语系的课程我高中差不多就会了,所以到学生会混混打发时间。

苦儿惊讶地说,那你为啥还报英语系啊?

李润说,我上大学之前过得实在是太苦了,以后不想那么苦了。

苦儿说,你家里条件不是挺好的吗?哪里苦了?

李润哽咽着说,就……我妈老打我,我爸不管我……

苦儿眼圈一红,吸着鼻涕说,我懂……

二人抱头痛哭,把前二十年的委屈都发泄地一干二净。哭完后,李润抱着苦儿久久不愿松开。

苦儿抬头问李润是不是喜欢自己,李润腼腆地点了点头。苦儿问李润相不相信那些关于她的流言,李润坚定地摇了摇头。

苦儿忍不住背过脸去,泪如雨下。

那一刻,苦儿第一次为自己的堕落感到后悔,她决心要立刻回头上岸。

她把手机里的陌生男人都拉进了黑名单,然后加了好多校外兼职的群,有超市营业员,餐馆服务员,礼仪小姐……,每一个都很累,钱也不多,但苦儿很快乐,她终于可以在李润面前抬起头来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苦儿见李润总是穿着长袖,忍不住问他你热不热啊,想帮他卷起袖子,李润来不及躲闪,就被苦儿看到了手臂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苦儿一愣,立马笑着说,哎呀,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老爱在身上画画,多难洗啊!以后别画了啊!

李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忍不住嘴角上扬。

二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地就开始畅想未来,李润问苦儿的梦想是什么,苦儿有些害羞地说,也谈不上什么梦想,就想当个语文老师,然后离我妈远一点……

李润摸了摸苦儿的头说,嗯,我和你一起。

过了两天,李润从校团委办公室拿到了暑假支教的宣传单,两眼放光地对苦儿说,这里够远吗?

苦儿抢过来一看,是贵州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忙兴奋地说,好!一起去!

两人马上到辅导员处报名,然后讨论要带什么行李,怎么备课,激动地彻夜难眠。

然而,就在暑假的前夕,苦儿家人的一个电话,彻底击碎了眼前的一切美好。

这天,杨爱军突然给苦儿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说最近腰椎间盘突出越来越严重了,疼得开不了车,医生说要开刀。

李文静抢过电话说,你爸不出工家里都快掀不开锅了!哪儿还有开刀的钱!你想想办法吧!

苦儿在这头沉默了。李文静在那头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大姑娘了,模样又水灵,怎么会弄不到钱!

苦儿感觉一下子被拉回地狱,她冷笑一声,对,我弄得到钱。

她挂了电话,想想十天后就要和李润出发去贵州了,当服务员挣钱肯定来不及,那只能再干最后一票,算是为了没把她饿死的父亲。

虽然还有李润这个选项,但她爱他,不想给他添任何麻烦,也想时刻在他面前抬起头做人。

和过去一样,苦儿加了某个陌生男人的微信后,根据对方的定位,打车到某酒店。然而推开房间的门,他发现坐在床上的竟然是李润!

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愤怒的立场,只得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她在凉飕飕的晚风中一直哭一直跑,把破碎的自尊重重踩在脚下,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面对李润了。

苦儿拉黑了李润所有的联系方式,尽管李润一再想找到她向她解释些什么。为了避免和李润碰面,她甚至在校外租了房子,也逐渐不去学校上课。

她觉得自己已深陷沼泽,李润和梦想都渐行渐远。她重操旧业,在放纵中无尽沉沦。

在一次交易的过程中,苦儿不小心怀了孕,对方是一个财大气粗的福建木材商,比她大了将近30岁。

木材商原本想让苦儿打掉,但老家算命的说他今年命里有儿子,又旺他,所以他改变主意要苦儿生下来,并承诺和她结婚。

苦儿准备退学回家养胎,当她在电话里告诉父母时,李文静恨不得立马撕了她。但当她听说对方身家丰厚时,立马情绪缓和,提出要对方拿八十八万八的礼金来提亲。

木材商上门提亲的时候,杨爱军出门买菜了。李文静穿着红裙子高跟鞋,画着全妆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十分美艳动人。

木材商对着李文静两眼发直,殷勤地打开旅行箱献上礼金。李文静很满意,斜着眼睛对木材商娇媚一笑,木材商的腿都软了。

自此,苦儿在家养胎,木材商也常常上门探望,尤其是乘杨爱军出工的时候。

这天午后,杨爱军接到苦儿的电话。苦儿说自己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动了胎气,想去医院看看。杨爱军随即把车掉头往家开去。

推开家门,只见苦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对着他似笑非笑。

卧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杨爱军突然觉得不对劲,跑过去猛地撞开门。

只见李文静和木材商正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

一见到杨爱军,两人瞬间有些慌乱。旋即李文静便镇定下来,竟对杨爱军露出嘲讽的微笑。

杨爱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深爱的女人,他牺牲自己和亲女儿供奉20多年的女神,竟然如此心安理得地背叛他!

他逐渐恍惚,仿佛坠入梦境,耳边传来阵阵呢喃软语:

“你可真傻呀"

“杀了他们吧”

“别怕,你在做梦呢!”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李文静已仰头瞠目倒地,脖子上缠着一条鲜红的尼龙裙;木材商的肥膘肚被捣了个窟窿,而自己的手上则握着把滴血的水果刀。

又不知过了多久,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杨爱军猛然回首,发现苦儿一直站在卧室门口望着他,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周后,这件并不复杂的杀人案调查结束,警察解除了现场封锁。

隔天,苦儿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苦儿大伯在苦儿家整理遗物时,发现结婚礼金和满柜子的红裙子不翼而飞。

很多年后,每当李润看着床头陌生女人熟睡的面庞,总会想起苦儿。

其实,当年他一直知道,关于苦儿的流言是真的。他从未嫌弃她,只因真实的自己也一样不堪。

李润家境富裕,父亲常年在外经商,对妻儿只有经济上的支援,其他一概不闻不问;母亲懦弱无能,积郁成疾,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李润身上,拼了命地逼他学习,只要李润稍稍松懈,就对他拳打脚踢,甚至闹着要自杀。

李润没有童年,也没有少年,自从他懂事起,就觉得自己是个饱受摧残的耄耋老人了。

他对父母的憎恶无法言喻,痛苦不堪时只能用小刀在手臂上乱划。他没有任何亲近的人,以为自己早已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

直到遇到了苦儿。李润本以为,两个孤苦的灵魂从此可以相依为命。

李润知道苦儿为了父亲的医药费苦恼,他有经济能力可以直接帮她,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会伤害苦儿那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尊心。

可当他敏锐地察觉到苦儿准备再次下海时,他慌了,直接问苦儿需要多少,自己可以出。苦儿生气地拒绝了,坚称自己有能力赚钱。

李润劝不动苦儿,几近奔溃。左思右想后,他决定扮作苦儿的客人。他不想要苦儿的身体,只想在见到她的时候轻轻抱住她,温柔地告诉她:“没关系,有我在。”

可事情却往截然相反的方向狂奔。苦儿根本不让李润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就一下子消失了。

后来,李润听辅导员说苦儿退学回了老家,就在学校偷偷查了苦儿的学籍资料,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苦儿家,却被告知他们一家早就搬走,留下的号码也是空号。

他不甘心,在网络、报纸上发布寻人启事,甚至多次跑到苦儿老家的派出所报案寻人。

民警被他的痴情感动,查了电脑后偷偷告诉他,这女孩在我们这里有记录,第一次是她家里出命案,刑事科的同事问过她话,第二次是C市打击卖淫团伙,发来她的照片说这女孩不肯开口,请我们帮忙确认身份……

李润满眼擒泪地笑了,说明还活着,太好了。

从此,他也终日徘徊于风尘之中,只为能再次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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