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年间,有一个名叫阳昭彩的商人,赶着马车到北方某地收购药材。到了目的地,住在老主顾广大户家里。广大户是这一带最大的药材商,方圆百里之内的采药人,都会把药材卖给他,他再转卖给外地来的收购商人。阳昭彩和他做了多年的生意,彼此之间相互信任,以兄弟相称。

广大户很是高兴,拿着刀子来到后院,要宰杀梅花鹿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阳昭彩得知,赶到后院,只见广大户正要杀鹿,急忙将他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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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昭彩看了看梅花鹿,说道:“这是一只怀有身孕的母鹿,广老弟,你还是放了它吧。”广大户大笑着说:“阳大哥,一年未见,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梅花鹿本来就是吃肉的,你原先也吃,为何如今多了妇人之仁?”

早些年,阳昭彩来了,广大户都会杀鹿款待。前不久,他算准了阳昭彩会来,早早地从猎人手里,买了这只梅花鹿。买的时候,猎人就说,这只母鹿怀有身孕。不过,对于吃鹿肉的人来说,这算不得什么。

阳昭彩为何心软了?原因是,去年年底,他的小妾难产而死,所以,只要看见任何怀孕的动物,或者看见孕妇,他的心里便会想起小妾,心里一阵撕心裂肺地绞痛,故此,当他看见母鹿怀有身孕,自然而然地生出阻止之意。

当然,这种内心的伤痛,阳昭彩是不能明说的,便撒谎说道:“我母亲曾经在佛前许下愿心,放生一个动物,恰好这是一只怀孕的母鹿,不如顺水推舟,遂了我的心愿,将它放生。”

广大户却听不进,说道:“你远道而来,没有大菜招待哪行?不如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猎户家里,买来老虎让你放生。”

这时,只见梅花鹿突然前腿跪地,跪在阳昭彩的面前。阳昭彩心里一颤,“扑通”跪在广大户的面前,哭着说:“广老弟,我求求你了!我心里实在受不了了,即使你杀了它,我也无法下咽。”

广大户一把扶起阳昭彩,扔掉刀子,说道:“不杀了。阳大哥,我们吃素菜喝酒。”

第二天上午,广大户喊来猎户,让他带着阳昭彩,把梅花鹿放归它生活的那片山林。梅花鹿一步三回头,步入林子里,消失不见。

过了几天,广大户收集了一车药材,阳昭彩赶着马车,启程回家。两人约定,明年的秋后,阳昭彩再来收购药材。

但是,第二年春上,忽然传来消息,金兵入侵,北方陷入战乱,阳昭彩只得止了北上的念头,转而南下收购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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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阳昭彩一直到南方收购药材。两三年后,听说北方太平了,阳昭彩托人捎了一封书信,问候广大户,哪知道广大户已经死于战乱里。接到广大户儿子的回信,阳昭彩哭得稀里哗啦的。因为广大户已经不在了,他的儿子做起了别的营生,阳昭彩也就不再北上了。

转眼间五六年过去。这一年,阳昭彩坐船到闽浙一带收购药材。他沿途收购,然后将药材寄存在旅店里。等到购满一船后,便雇船返回,沿途取回寄存的货物,逆水而上,启程回家。

到了福建的一个小镇上,阳昭彩买下不少药材,寄存在旅店里,接着坐船继续前行。船户见他行李颇重,起了歹心。晚上将船停在偏僻处,半夜里将他捆的粽子似的,嘴里塞上一块布,扔进江水里。

也是阳昭彩命大,顺水沉浮了大约两里水路,遇上一个起早赶路的船只,将他搭救上来。船上的几位客官,都是商人,他们很同情阳昭彩的遭遇,匀出几十个钱,送他上岸,让他返回前面镇上,卖掉寄存的药材,筹集回家的路费。

阳昭彩重新坐上小船,往回走。半路上,忽然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小船慌张之中,撞上了礁石,船只被撞得粉碎。阳昭彩抱着一根残木,被风暴吹到一个孤岛上。他爬上岸,发现孤岛不大,荒无人烟。

夜幕降临,阳昭彩又饥又困,又担心岛上有野兽,便找到一棵大树,抱着树杈睡了起来。半夜里,他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惊醒,睁开眼向树下望去,只见一个黑影,站在远处,向他不住地招手。

月色阴暗,阳昭彩努力辨别,才发现黑影依稀是个女子。既然是人,而且是个女子,他就不害怕了,爬下树,迎着女子走过去。女子见他走来,便回头往前走去。走了一会,又回头向阳昭彩招手,意思很明显,让他跟上去。

走了不久,到了一座洞口,女子忽然不见了。阳昭彩正在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只梅花鹿。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只梅花鹿,正是他当初放生的梅花鹿,它是来报恩的。等他再定睛看时,梅花鹿却突然不见了。

还好,阳昭彩身上的打火石还在,他捡来一根枯枝,点燃后,举着进了山洞。山洞不深,里面摆满箱子。箱子没有上锁,他打开一看,不由得心花怒放,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天亮后,阳昭彩站在江边的巨石上,眺望过往船只。忽然,他看见一只船靠了岸,不由得大喜,正想迎上前去,却猛然发现,船上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一样,手握着朴刀。他顿觉不妙,隐藏在巨石后面偷瞧。

只见几个壮汉抬下一只箱子,送进了山洞里,然后驾船离开了。阳昭彩恍然大悟,山洞里的财物,是贼寇窝藏的赃物。

过了不久,沿江而下一只船只。阳昭彩赶紧跳出来招手。船只靠岸,阳昭彩谎称是过往客商,被贼寇劫持到荒岛上,行李都放在山洞里。贼寇留下一人看守他,其他的都坐船抢劫去了,幸亏老天保佑,看守的贼寇被毒蛇咬死了。他央求船家,帮他把七八只箱子抬到船上,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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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将箱子抬到船上,慌忙驾船离开。到了前面的小镇上,阳昭彩从箱子里拿出五百两银子酬谢船家,然后雇人把箱子抬到客栈里住下。

晚上,阳昭彩关着门,打开箱子数了数,估计有数万金。他把箱子上了锁,雇了一辆马车,寄存的药材也不要了,直接走陆路回家了。

有了这些银子,阳昭彩在家里当起了富家翁,再也不出去收购药材了。只是,有一件事让他想不明白,他放生的梅花鹿在北方,如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小岛上?再说了,那一带也没有梅花鹿啊。

本故事采用了梅花鹿精的元素,在于借事喻理,劝人为善,与封建迷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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