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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年间,在南方一个叫做常宁庄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命案。

这天,上午巳时时分,庄上的刘大妈来到莫良的豆腐棚买豆腐,往常这个时候,莫良的老婆陈娇早已将豆腐摆在了门前,可今天却不见踪影。

刘大妈在门外叫了好几声也不见答应,只得自己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却吓得她手脚瘫软,惊叫连连。

乡亲们闻讯而来,发现陈娇全身乌青地倒在豆腐坊中,身体还保持着向外爬着的姿势,但已经没有了气息。

得到消息,县令邹华清立刻带着仵作和衙役来到现场。仵作仔细检查了尸体,在陈娇右边的小腿上发现了两个深深的牙洞,伤口里还流出腥臭的脓血。

根据经验,仵作者得出判断,陈娇是被毒蛇咬死的。照情形看,毒蛇应该还在屋中,众衙役又满屋子翻找,果然在墙角一个黑黢黢的洞里勾出一条花斑毒蛇。

案子十分清晰明了,书吏将案子归档,邹县令命人将正蹲在院里嚎啕大哭的莫良叫了进来,好言宽慰了几句,便带着众人回了衙门。

说起这陈娇,乃是庄上排名第一的能干妇人,她性格泼辣,做事麻利,自嫁给莫良后,便每天起早贪黑地经营着家中这个豆腐坊,可以说,家里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靠陈娇给撑起来的。

此时,莫良早已瘫在地上,哭得昏死过去,乡邻们围着莫良,纷纷劝慰着,他们安置好莫良,又在村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操持着陈娇的丧事。

很快,陈娇便入土为安,庄子又归于平静。而莫良的豆腐坊,每天凌晨依然响起“嗡嗡”地磨磨声,人们看着莫良挑着豆腐担子的身影,皆摇头叹息:媳妇儿没了,这莫良过得真是凄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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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皆为莫良悲叹之际,没过多久,村里人皆收到了莫良的邀请,这一次,他要办喜事,而新娘子,正是庄上一位名叫尹花的小寡妇。

乡亲们皆感到惊诧,他俩什么时候好上了?又转念一想,莫良一个人支撑豆腐坊着实辛苦,这尹寡妇三年前死了男人,这些年一个人过得苦哈哈的,两个人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挺好。

在众乡亲真挚地祝福声中,莫良与尹花重组了家庭,按理说,这两个“苦命”人聚在一起,应该互相扶持照应才对,可没过多久,刘大妈便时常听到豆腐棚传来小两口吵嘴的声音。

刘大妈家与豆腐棚隔着一条小溪,虽只隐约听得“后悔、懒婆娘”几个词,但也热心地上门去规劝说和,可门一打开,莫良跟尹花都跟没事儿人似的,笑脸相迎,几次下来,刘大妈还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之后再听到动静也懒得再去理会。

不到半年时间,原本白白胖胖的莫良变得又黑又瘦,以往陈娇在的时候,他只需将豆腐坊的事忙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本以为将尹花娶进门,多个帮手自己也轻松一些,谁知这尹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那时的尹花,性感妩媚、柔情似水,每次都能将莫良服侍得舒舒服服,宛在天堂。

可是现在,这尹花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走东家串西家,家里的事一概不管,莫良忍不住抱怨两句,尹花便满地打滚,呼天抢地。

莫良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便雇佣了庄上的单身汉蒋六来豆腐坊帮忙,蒋六每天寅时过来,帮莫良将豆腐做好后就可以走了。

蒋六身强体壮,干活麻利,他的到来,让莫良轻松了许多,他又有心情和尹花打情骂俏了,两口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两年过去了,豆腐坊生意兴隆,莫良的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莫良的幸福生活就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这天早上,县衙又接到常宁庄村长的报案,说是莫良被人发现倒毙在进村儿的道旁。

邹县令又带人来到常宁庄,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妇人尖厉地哭喊声,乡亲们正围着她议论纷纷,说这莫良也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两年前刚死了原配,现在自己又命丧黄泉,实在是太可怜了。

见到县令的人马,众人纷纷跪在路边,恳求青天大老爷查明莫良的死因,还他一个公道。

邹县令一面派衙役保护现场,一面派仵作上前勘验,可围观的乡亲早已将现场破坏得凌乱不堪。

一担子豆腐被踩得稀碎,混在泥土与草丛里,早已看不出原本白嫩的颜色,而莫良则头枕着一块石头仰面倒在路旁,后胸勺下一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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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仵作检查,他的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是右脚脖子处的两个深洞,跟两年前陈娇的伤口一模一样,应该也是被蛇咬的,另外一个伤口就是在后脑勺上。

根据仵作的推测,莫良应该是被蛇咬了以后,仰面倒下,正好磕在石头上,因此毙了命。

看样子,这应该也是一场意外,但邹县令直觉这事儿不简单,村子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毒蛇偏偏喜欢咬这两口子。

他又带人四处转了转,此时正值夏天,一种浓郁的芬芳气息随风吹来,让人闻之顿觉神清气爽,邹县令眼睛一亮,发现小路边、山坡上,一丛丛盛开的黄色花朵甚是引人注目。

邹县令出生医药世家,对草药颇有些研究,见到这小黄花,他忽地想到了什么,随即命衙役赶紧去请村长和村里的草药医生过来。

随后,他又带着一干人等将村里村外转了个遍,待村长等人离开,邹县令对衙役金玮耳语了几句,金玮得令,几个纵身就消失了踪影。

而邹县令则对村民们宣布,莫良是被蛇咬了以后再跌在石头上磕死的,与他人无关。

邹县令体恤尹花孤苦,命人拿过来十两银子,充作莫良的安葬费用。

尹花喜得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叩谢青天大老爷。邹县令再安慰了她几句,便带着衙役回去了。

天气炎热,莫良的尸首不适宜长期停放,两天之后,在全村人的协助下,后山的山坡上又多了一座孤坟。

期间,尹花整日守在灵前嚎哭,大妈们劝都劝不住,而蒋六则殷勤地跑前跑后,整整两天没有合眼。

蒋六是个外地人,五年前流浪到这里,庄上人看他可怜,便将村里的一座破旧房屋拔给他居住,蒋六这才有了个容身之所,平时,他就靠到处给人打短工过活。

这次莫良过世,尹花和蒋六的表现让庄上人很满意,纷纷夸他俩有情有义。

待莫良的丧事办妥,大家也都累了,庄户人家晚上又睡得早,第三日的深夜,趁着大家都沉浸在甜甜的睡梦之中,两个人影偷偷摸摸地往庄外溜去。

刚来到大道上,几个捕快便从天而降,将二人拿了个正着。吵闹声惊醒了村民,大家点起火把一看,那不是尹花和蒋六吗?

此刻,二人狼狈不堪,包袱里的衣物扔了一地,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银两。

见此情形,乡亲们明白了个大概,真没想到,这两人隐藏得还挺深,看来,莫良的死必不简单。

公堂之上,尹花和蒋六只承认二人勾搭成奸,想要趁着莫良死了便远走高飞,而对于莫良的死,他俩赌咒发誓与自己无关。

邹县令势必要让他俩心服口服,便传了村长和村医来到公堂,村医的手上,还带着一大把香喷喷的黄色花朵,这正是村里房前屋后随处可见的草药蛇灭门。

这种草药对于治疗蛇毒有奇效,毒蛇对草药的香气特别敏感,闻之即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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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常宁庄虽地处山区,却极少发生毒蛇伤人事件,即使偶尔有村民被毒蛇咬伤,也是在远离村子的深山之中。

那么,咬死陈娇和莫良的毒蛇便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自山上捉来,放在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

再者,捕快们在那石头上,发现了两根血手指印,那石头肯定是被人捡起,趁莫良不备,砸在了他的头上,再被凶手放在莫良脑后,伪装成了莫良不小心磕在石头上毙命的假象。

而那日邹县令给尹花银子的时候,也在默默地观察她,尹花虽哭了半日,眼角却并没有多少泪水,看见银子时,嘴角还偷偷上扬,面露喜色,这哪是刚死了丈夫的表现?

而金玮则上前,将尹花与蒋六秘谋商议外逃的情形描绘得清清楚楚。

铁证如山,在一波又一波的证据面前,蒋六不得不交待了杀害莫良的经过。

那天,蒋六做完豆腐后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他来到村口,将早就抓来的毒蛇放在了路上,然后躲在草丛中观察着动静。

这时,天刚蒙蒙亮,村里的人是不会这么早出村的,而早起卖豆腐的莫良必定是每天最早出去的那个,所以,蒋六也不担心毒蛇会咬着别人。

不一会儿,沙沙地脚步声响起,莫良挑着豆腐担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地走了过来。不出所料,当他经过蒋六眼前时,果然踩到了横亘在路上的蛇。

莫良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腿上一阵刺痛,随即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蒋六这次抓的蛇毒性不大,不足以让莫良即刻毙命,蒋六便趁着莫良惊慌失措之际,偷摸到他的身后,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这蒋六平时看上去挺老实一个人,没想到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而邹县令则问道:“要除去莫良的方法有很多,你们为何要选择这种最容易让人怀疑的方式呢?”

蒋六目光躲闪,又支支吾吾交代着:其实,他之前已经好几次躲在莫良回家的路上,想要从背后对他下黑手,可莫良人高马大,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尹花也给莫良下了药,可传说中能让人一命呜呼的毒药并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够轻易买到,尹花下的药只是让莫良上吐下泻一通,随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后来有一天,尹花告诉他,莫良最怕毒蛇,让他去山上捉一条来,将莫良咬伤后再伺机动手,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旁边的尹花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为了减轻罪责,她说出了一个连蒋六都不知道的秘密。

两年前,陈娇的死一半是意外,一半是莫良故意见死不救,因为那时,莫良早就与尹花勾搭在一起。

莫良的豆腐手艺是陈娇出嫁时带过来的,豆腐坊的大小事务自然是由陈娇作主,莫良每天卖豆腐的钱都必须一分不少地交给老婆。

陈娇性子直爽,有时候在众乡亲面前也将莫良训得一无是处,在老婆面前,莫良活得窝囊又憋屈,只有在尹花那里,他才能找回男性的尊严。

对于墙角的那个蛇洞,莫良早有察觉,自家这豆腐棚紧靠村尾的杂树林,偶尔有蛇钻进来也很正常,以往莫良都会将蛇挑出去,但是这次,鬼使神差的,莫良并没有去动它,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每次看到陈娇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大嘴,莫良的脑子里便出现陈娇被毒蛇咬死的画面,那情形让他心中暗爽不已,如果陈娇死了,自己便可以扬眉吐气,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而且还可以跟尹花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真是一举两得。

那天,两口子起来做豆腐,莫良发现那条剧毒花斑蛇已经盘踞在磨盘底下,蛇头在陈娇的腿边一伸一缩,而陈娇对此一无所知,正在专心地压着豆腐。

莫良借口上茅厕,溜到窗下偷窥着屋内的一切。果然,不一会儿,陈娇惊叫了一声,接着便惊慌失措地叫着莫良,可任由陈娇怎么叫唤,莫良都躲着一动不动。

直到陈娇的喊声渐渐微弱,开始陷入麻痹和昏迷状态,莫良这才溜进屋里,将豆腐装上,若无其事地出了门,临行前,他还仔细地将门关好,任由陈娇躺在冰冷的地上,生命一点点流逝。

待两个时辰之后刘大妈发现陈娇,她早已一命呜呼,莫良将豆腐卖完,还故意到小饭馆里要了二两酒,慢慢悠悠喝了起来,直到衙役来找到他,随后,莫良便演了一出惊闻噩耗,悲痛欲绝的好戏。

他的眼泪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之后的日子,莫良便陷入了无尽的噩梦之中。在梦里,陈娇一直铁青着脸在他的耳边叫着相公,要带他一起走。

尹花跟莫良成亲之后,时常被莫良的惊叫声惊醒,在她的一再逼问之下,莫良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自此,莫良便成了尹花眼中的魔鬼,而这个时候,她又与蒋六勾搭上了,如果被莫良发现,他俩的下场肯定与陈娇一样。

尹花说服了蒋六带自己一起逃走,但临走之前,他俩还得弄一笔钱,离开之后可以做些小买卖什么的,以保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自从陈娇死后,莫良便将家里的钱都攥到了自己手里,为了弄到钱,尹花和蒋六便伺机对莫良下手。

至此,两件毒蛇杀人事件真相大白,衙门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骂莫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的,也有痛斥尹花水性扬花、不守妇道的。

最终,二人被判了个斩首之刑。归根结底,这尹花和蒋六以及死去的莫良都不算什么好人,他们各怀鬼胎、最终喝下了自己酿的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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