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认为阿富汗是帝国坟场,这个说法主要是源于阿富汗曾经在第一次英阿战争中成功抵御了英帝国的入侵,并在第二次英阿战争中给英国带来了重大损失,这一历史事实加上英国发达的大众文化活动,最终形成了一个“帝国坟场”的印象。不过如果仔细来看,事实上第二次英阿战争英国就基本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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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对阿富汗事实上没有特别大的需求,其入侵阿富汗的关键目标在于维持对英属印度的安全,并且避免沙俄通过阿富汗威胁英属印度以及取得印度洋出海口。应该说,英国人还是完成了其战略目标,他们对于阿富汗也缺乏开发的热情。

阿富汗确实有许多不利于帝国扩张的条件,比如说山地众多、族群复杂。不过历史上,统治阿富汗的帝国一点都不少。阿富汗也曾经历过希腊化时期,也曾深受佛教文化的影响,事实上也是佛教造像艺术的早期发源地。之后阿富汗的地理特征其实也一直如此,却也没有挡住阿拉伯人和蒙古人的铁蹄。如果说帝国坟场,很显然亚历山大、阿拉伯人和蒙古人并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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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被阿富汗拖死的帝国只有苏联一个,然而苏联也很特殊。因为苏联寻求的是全面的、直接的控制,这本身就是消耗最大的一种控制形式。而且,阿富汗的战略价值回报率很低,这确实容易导致苏联的入不敷出、空耗资源。然而我们也应该看到,苏联自己的问题其实比阿富汗的消耗更为严重,苏联自己缺乏价格机制的计划经济极度缺乏激励和效率,本身事实上就不具备足够的战略资源。而苏联本身陷入困境,也不完全与阿富汗战争有关,更多的还是计划经济自身的低效率导致的。事实上苏联人如果不是石油危机导致能源价格大幅度上升,经济问题到70年代就已经非常严重了,这一时间要早于1979年苏联大规模介入阿富汗。

在苏联之后,美国人的进入和现在的撤离似乎给阿富汗的“帝国坟场”名声添砖加瓦。不过应该说,我们无法认为美国人是被阿富汗战争拖死的,因为尽管阿富汗战争持续了20年,是美国持续时间最长的战争,但是美国在阿富汗的消耗并不大,对美国国内新自由主义秩序内在压力产生更为重要影响的是伊拉克战争。不过如果从战略目标来看,美国确实也是失败的,他们撤军后阿富汗很可能恢复一切按照美军到达之前的态势,美国人打了20年也打了个寂寞,只是家大业大,美国还没有被阿富汗耗干的迹象。

美国和苏联在阿富汗的失败关键原因还是在于政治,这些都是外部势力希望利用代理人实现对阿富汗的有效控制,从而达到自身的战略目标。然而,不论是苏联人扶持的阿富汗人民党,还是美国人扶持起来的阿富汗民主政府,其都没有以本土的方式解决阿富汗自己的问题,这也意味着这些代理人始终都是脆弱的、缺乏政治基础的。阿富汗自己的政治选择依然需要阿富汗人自己做出,外界的介入终究是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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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才能对阿富汗施加影响呢?其实还是有的,不寻求大范围的直接占领,而是让精英的观念产生一定变迁,这或许就是一个有效的方法。但是能做到这样的国家很少,第一步还是要能从一个平等的视角出发,去关切阿富汗社会真正的需要,而后才能逐步解决发展的问题。这些都需要长周期的、持续的、平等的互动才能形成,美国和苏联都做不到这点,但如果是新质的政治力量,未必不会打破“帝国坟场”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