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离奇事,道人间情,这里是志怪谈。

康熙十二年,吴三桂起兵叛乱,在贵州、湖南等地燃起战火,很多穷苦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只能举家逃难,刘大郎一家扶老携幼也在其中。

就在一家人历经千辛万苦逃到蒙乐山附近时,忽然遇到一群散兵游勇,那群人就似土匪强盗一般,凶神恶煞,烧杀抢掠,大家只能四散逃命。

等这伙人气势汹汹地远去,刘大郎再看时,却发现自己与家人跑散了,其他人早已不见踪影。就在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发呆时,忽然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声音不大,十分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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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郎仔细听了听,站起来顺着哭声找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树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听到有人走来,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待看清刘大郎的面容时,才停了下来。

刘大郎见此说道:“小兄弟别害怕,你也是逃难的吗?”那少年点点头,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这少年名叫张子采,家里本是乡里的富户,某天睡醒一睁眼就听说叛军来了,一家人仓皇出逃。因为事情太过突然,逃得又匆忙,随身并没有带多少盘缠和衣食,再加上一路过来并不太平,逃到半路就已经缺衣少食。

爹娘为了他,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没多长时间就病饿而死了,他则靠着爹娘用命省下来的粮食,跟着别人逃到这里,没想到又遇上了刚才那群散兵游勇,仅有的一点点粮食如今也丝毫不剩,又害怕又气恼,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刘大郎听他说完,感同身受,忙劝道:“小兄弟别怕,我也与家人走散了,现在身上还有点粮食,咱们同行吧,互相也好有个帮衬。”张子采红着眼睛点点头,自此就与刘大郎结伴同行。

一天傍晚,两人正行走在旷野上,忽然从西南方向刮起了一阵狂风,大风夹杂着漫天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等这阵大风过去,再看时却发现迷失了方向。

踌躇了一会,两人只能随意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行。就这样又走了大约半里路,前方的大树下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房屋,刘大郎大喜,扯着张子采奔了过去。

等跑到近前仔细一看,果然是几间房屋。那房屋是茅草房,周围稀稀疏疏地插着一圈篱笆,院子里开着几丛不知名的野花,间或还有几声鸡叫声传出。

这本是最平常的农家景象,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乱世之中,两人却感觉如此的不真实。在篱笆旁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刘大郎扬声道:“请问,可有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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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屋子里走出了一个中年人,那人身高丈余,看起来年逾四十,打量了一下刘大郎和张子采:“你们这是迷路了吧,是不是饿了,进屋来吧。”声如洪钟,清亮可辨。

两人忙点头称是,道谢之后进了屋子。屋里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中年人叫他“浮生”,刘大郎虽觉得这少年名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浮生很是体贴勤快,听中年人说刘大郎两人迷路了,就去煮饭给他们吃,吃完饭又兴致勃勃地问了他们一些闲话,就都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浮生拿给他们一个包着吃食的包袱,中年人又从院里树上折了一根树枝递过去,说道:“这根树枝可做指南车,向着树枝影子的方向走,就可以走出这片旷野。但要切记,一路行去,如果遇到庙宇,可以住宿,但千万不可撞钟,谨记谨记。”

两人应下,拿着树枝离开,走出去没多远,忽听背后的浮生叹息道:“这两人要都想活命,难啊。”

刘大郎听到这话没有多想,只以为浮生是在感叹行路艰险。张子采却因为家境一直不错,有些见识,听到这话后直觉咯噔一下,心猛地一沉:

“这中年人和浮生虽然看来与常人无异,但他们的言行举止、行事做派,却明显不简单,特别是刚才那树枝,如若真如中年人所言,那这两人肯定不是凡人。那浮生刚刚感叹的这句话到底是何含义……”

第二天,按照中年人所说,他们靠着树枝的指引,果然走出了旷野。但刚出旷野那树枝就自行断成数截,失去了效用。

张子采见此更加心事重重:“旷野中的两人非凡人无疑了。浮生那句感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吗?还是有别的意思?”一路琢磨来琢磨去,始终不得其意。

又过了几天,两人走进了一片乱山之中,连着几天都没有找到歇脚的地方,包袱里的吃食越来越少,而这片山却像看不到头一般,始终走不出去。

就在这天傍晚,又辛辛苦苦赶了一天路之后,两人终于在半山腰看到一个古庙。这庙宇虽然破败不堪,但却足够遮风挡雨了。

两人扯了些枯黄的野草,铺在庙里一角,躺下来好好歇息一阵,去了身上的疲乏后,张子采盯着庙门外树上一群群的乌鸦,又想起了浮生的那句感叹,翻来覆去几遍之后,他突然怔住了:

“难道浮生当初那句话预示的就是今天的境况?包袱里的吃食越来越少,但这片山却看不到头,这些剩下的吃食已经远远不够支撑两个人了……”

张子采又想到了爹娘死时的悲惨模样,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我不想死,我不想那么凄惨的饿死!”他看了看旁边闭着眼睛的刘大郎,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推了推:“刘大哥,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我害怕,要不要去查看查看?”

刘大郎正半睡半醒间,听到张子采的话,就迷迷糊糊地道:“好,你在这里等着,大哥出去看看。”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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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大郎出了庙门,张子采马上就拿起包袱跑向了破庙后门的方向,这座古庙的后面就是一片密林,只要自己跑到林子里,找棵树爬上去一躲,就是神仙都找不到。

可是没成想刚到门边,就听到了刘大郎的声音:“张小弟,你听错了,外面没啥啊。”听着声音刘大郎马上就要进门了,张子采又急又慌,瞄到门外树上的那群乌鸦,忽然心生一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着乌鸦群扔了过去,只要乌鸦受惊乱飞,刘大郎必然会返回院中去仔细查看。

可他本就慌张,天又黑,扔出去的石头失了准头,竟然径直砸到了院中的大钟上,铿然有声。钟声响起,乌鸦受惊的同时,钟里凭空跳出了个夜叉,直接就将张子采抓起来要塞进嘴里。

刘大郎从前面听到动静赶过来,正好看到这幅景象,不顾自身安危,扑上去就要从夜叉手里抢夺张子采。那夜叉看着他阴恻恻地一笑,将张子采拖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就要去抓刘大郎。

正在这时,张子采拿着的包袱里忽然掉落出一个物件,那物件落地即长,长成了一个形似大黑牛的怪物,迎上去与夜叉搏斗。没一会,夜叉败走,大黑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刘大郎忙上前去看被夜叉摔在地上的张子采,可张子采早已没了气息,刘大郎痛哭一场,将他葬在了庙旁。

第二天,刘大郎独自赶路,翻过几座山之后,终于看到了人家。他悲痛之下,也无心再去往别处,就在此安家定居下来。

又过了十多年,一次村里人聚在一起闲聊,一个白须老者说起了自家祖上的一件事,说是自己的祖爷爷当年外出遇难碰到两个奇人,一个中年人身高丈余,一个小少年十四五岁名叫浮生,多亏他们搭救才逃得一劫,让自己的后人务必记得恩人的年貌姓名,以后遇到好报答当年的搭救之恩。

刘大郎听到这里大惊,那白须老者说的两个奇人的年貌姓名,与他当年在旷野中遇到的两人一般无二,自己是十多年前遇到的他们,而那老者的祖爷爷遇到他们时,至少也是百年之前。百年间容貌竟丝毫没有变化,这才反应过来,当年那旷野中的两人应是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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