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中国第一枚洲际导弹在正式发射之初,需要计算弹头数据仓的接收和打捞的最佳时间,可是当时整整一个中科院的人,都没人能计算这个难题。

为此,中央特地批了100万的专项资金,用来研究这个难题。

这时候,有人向钱学森举荐说:“我有一个人选,如果让他来,一定能计算出结果。”

钱学森很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人说:“束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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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信将疑地找到束星北。束星北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了一支笔,一摞纸,外加一个简单的计算器,然后就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十几分钟后,他出来了,所给出的结果和现实情况分毫不差。

后来得知还有奖金的时候,束星北说:“哪用得了100万,拿回去吧!”

其实那时候的束星北还在扫厕所,日子并不好过。

1907年的中国,在清政府的统治下,风雨飘零、摇摇欲坠,不过这所有的一切,暂时跟江苏扬州束家没多大关系——束家正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添丁进口历来是家里的头等大事,束家也不例外,束星北就在众人的期盼中出生了。

束家家境富裕,是当地的书香世家,祖上有功名在身的人不在少数,束星北的伯父就是秀才老爷,他从小不必为生计发愁,6岁时进入私塾读书,他聪明好学,成绩优异,家里其他兄弟的成绩都不比不上他。

上学期间,他对物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物理,也成了纠缠他一生的羁绊。

19那年,束星北自费出国留学,进入美国堪萨斯州拜克大学学习物理,之后又去了加州大学,因在校期间表现突出,还发表了多篇论文,受到许多名家、教授的赏识。

在柏林大学求学的时候,他对相对论也有一定的研究,得知爱因斯坦本人就在柏林大学时,就准备写信给爱因斯坦,希望可以共同交流学识。

彼时的爱因斯坦已经享誉全球,是人人敬畏的物理学家,而束星北只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东方人,所有人都嘲笑他不自量力,束星北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之后,束星北特地准备了两篇论文,连着信一并寄给爱因斯坦。

原本并不抱多大希望的他,却很快就收到了爱因斯坦的回信,信中还邀请束星北成为他的助手,和他一起参与实验。

那一年,束星北才21岁。

年轻有为, 努力上进,原本以为束星北会和爱因斯坦一样,成为人人敬畏的物理学家,却终究还是败给了当时的种族歧视。

那时候中国的国际地位低下,连带着留学生也常常被人看不起。

2个月后,在西方人冷嘲热讽和鄙夷的眼神中,束星北只好结束了实验室的工作,离开柏林,回英国继续学习,之后又在爱丁堡大学、剑桥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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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当时生活轨迹,就算不能成为一个物理学家,也会是一位声名在外的学者,然而一封母亲的病危信却改变了他的后半生。

【2】

等束星北回到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母亲好端端的,病危只不过是骗他回来结婚的借口而已。

不久之后,“九一八”事变爆发,束星北看到了国内的落后,也看到了国外的进步,更是亲身体会了因国际地位带来的不公平待遇,而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们国家实力不够。

落后就要挨打,连带着留学生也被歧视,国难当头,束星北放弃了国外提供的优渥工作,决定留在国内,为祖国出自己的一份力。

之后,他就职于中央军官学院,担任物理讲师的职位,然而这份工作没做多久,他就把学院给炒了。

当时恰逢“九一八”事变没多久,蒋介石却下达了停止抵抗日寇的命令。束星北年少气盛,听闻消息后对此深感不满。

没多久,蒋介石来校视察,接见了束星北等几位留过洋的讲师,束星北就放弃抵抗的问题和蒋介石进行了讨论,还发生了激烈争吵,并当众怼蒋介石:“国民政府不应该签署停战协议,这是卖国行径。”

蒋介石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不懂政治,做好学问就行。”

就匆匆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后,束星北认为蒋介石在涉及到民族大义上,做事不够大气,直接辞去了讲师的工作。

之后受聘于浙江大学,任物理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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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课期间,他发现有一个化学系的学生每次都来他讲课,还特别认真,对物理极有天赋,在他的影响下,最后这个学生主动转到了物理系。

这个学生就是李政道。

当时的束星北只是纯粹欣赏李政道,却不想后来正是李政道救他于水火之中。

在浙江大学任教期间,束星北培养了多位出色的学生,还在物理界占有一席之地,享誉海外。

当初,丹麦诺贝尔获得者玻尔曾到中国访问,与束星北、王淦昌等人多次就物理问题进行探讨。

回国前,有许多中国学生找到玻尔,表示愿意跟随他一起学习物理,玻尔说:“你不用找我,你们国家有束星北,他就是你们中国的爱因斯坦。”

束星北的国际地位可见一斑。

没过多久,抗战全面爆发,受国心的驱使,束星北觉得不能只做学问,应该为民族做点什么,于是他接受重庆军令部的委任,担任技术顾问,转向军工领域,为此还放弃了自己的课题研究。

1945年,中国第一部雷达问世,束星北被称为“雷达之父”。

然而也正是这一段技术顾问的生涯,给他的后半生埋下了一颗巨雷。

【3】

束星北自幼家风严谨,少年成名的他又去了国外开阔了视野,见识了不同的教育方式,以至于养成了他黑白分明、刚正不阿的性子。

尤其是在学术上,从不给人留情面,还得了一个“束大炮”的外号,也正是这种性子,让他之后吃了大亏。

一次,浙江大学的校长邀请北大物理系的教研主任王竹溪教授前来进行一个学术讲座,讨论会上,王教授说错了一个知识点,束星北当场就把错误指了出来,丝毫没顾及到当事人的颜面。

后来领导让他去跟王竹溪道歉,束星北说:“既然是错的,就必须要纠正过来。”

一句话说得领导哑口无言。

还有一次,束星北为帮数学家苏步青出头,不但言语激烈地指责了别人,甚至还动了手,最后苏步青平反,人生回归正道,束星北却离原来的人生越来越远。

1952年,整顿运动空前绝后,中科院几乎成了所有科学家的避难所,王淦昌也邀请束星北到中科院,束星北却拒绝了:“那里边有些人只是政Z学者,我看不惯。”

也正是这种性格,最终为他和家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1958年的时候,之前埋的那颗巨雷炸了,炸得束星北几乎无所适从。

束星北先是被判定为“危险分子”,再加上之前为重庆军令部担任过技术顾问的经历,他被开除公职并判劳动改造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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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落差让束星北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收入也从每月的800多元降到了20元,全家生活得捉襟见肘。

有一次,束星北饿得受不了了,就去别人的瓜地里偷了个地瓜,结果还被人当场抓住。

那个时候,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蓬头垢面偷地瓜的人,就是曾经站在讲台上那个无比辉煌的大学教授。

就连他的儿子,都抱怨他影响了自己的前途,发誓再也不和他来往。

3年后,他又被调到青岛医学院继续改造,他在这里的主要工作是打扫整个教学楼的厕所,这一扫就是将近20年。

就是这个期间,他发现了一件怪事,自己曾经物理学的同事,全部都联系不上了,他想起了之前国家有研制核试验的计划,内心猜测也许他们已经开始进行核试验了,而那时的自己却只能呆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

于是,束星北迫切地想摘掉“危险分子”的帽子,参与到核试验的队伍中。

他积极配合改造,就如同“扫地僧”一样,在认真打扫厕所之余,利用闲暇时间,还修遍了当时所有医院的精密仪器,他没有一天停止对物理的研究。

然而,他这个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1960年,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全国人民都在欢呼,但却有一个老人,躲在厕所里嚎啕痛哭:“这一切本该有我的一份功劳,本该是我做的。”

当初,束星北被开除,他没有哭;被批斗,他没有哭;哪怕偷东西被人抓住当面羞辱,都没有哭;如今看到国家最尖端的实验成功,自己却没有参与进去,他哭得像孩子一样伤心。

从他决定为国家出一份力,拒绝国外的高薪工作时,他就立志为国家的繁荣昌盛做出自己的贡献,如今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无用武之地,这怎能不让他悲伤。

1972年,李政道获得诺贝尔奖回国,周恩来亲自接见了他,周恩来问道:“能不能从国外请一些教授来到中国,充实一下我们的科学团队。”

李政道说:“为什么要从国外请,我的恩师束星北不亚于任何一个世界顶尖的科学家。”

在李政道的帮助下,束星北“重获了自由”。

那一年,他已经73岁了。

此时,他的学生李政道已经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好友王淦昌是“两弹元勋”,而他最为宝贵的20年,却只能在肮脏狭小的厕所里和马桶相伴。

得知自己的人生已经不多,最后几年中,他拼了命地想把自己丢失的时间找补回来。

平反之后,束星北被国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聘请为教授,由于长时间的劳作,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为了给祖国培养更多的人才,他经常拖着病体、戴着氧气袋、拿着药瓶上台讲课。

1983年10月30日,束星北逝世,去世前他曾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还很灵活,我死后,你们解剖来看看。”

他这唯一的遗愿,最终也没能实现。

当时正好赶上医学院的领导换届,谁也没想起这回事,导致束星北的遗体孤零零地躺在太平间里大半年都无人问津,等到被人想起来的时候,遗体早已腐烂不堪,不能用作临床解剖。

医院只能将其掩埋,然而受命的人嫌麻烦,竟草草将遗体埋在了操场边的双杠旁边,如今那里早已盖起了新的科研楼。

诗人艾青曾写下:为什么我的眼睛里总是满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回看束星北的一生,半世浮沉,一生为国。

从他看到战火中满目疮痍的国家时,就已决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国家。

颠沛流离也好,遭受无妄之灾也罢,都没有打消他的爱国之心,哪怕在环境恶劣的厕所里,都始终不忘研究他的论文和推演公式,一刻都不敢放松。

当初还在扫厕所的时候,有次下大雪,束星北的女儿来看他,却发现被他打扫过的雪地上,密密麻麻都是数学符号,一时间,她百感交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有空地,不管是雪地,还是操场,都曾被束星北写满了数字。

此时此刻,大地是黑板,扫把是粉笔,唯一的学生,也许就是苍天了。

可当时却几乎无人能懂他。

儿子埋怨,女儿不理解,也许唯一能为他说话的,只有好友王淦昌了,束星北的女儿曾跟王淦昌抱怨:“如果我父亲的为人处世,能有您一半就好了。”

没想到向来温和的王淦昌严厉说道:“你父亲没有任何不好,他说了我们不敢说的,做了我们不能做的,他有一身的傲骨。”

束星北也用自己的一生来诠释了,什么叫风骨。

他曾在晚年写过一首诗:

半生流浪半生沉,

老态龙钟始遇春,

愿得中华民族振,

敢辞羸病卧黄昏。

唉,他本该成为中国的爱因斯坦,却终究造化弄人。

至此,一生立志救国的科学家,终于和他热爱的祖国大地,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 END .

【文| 改改】

【编辑| 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