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它的县级行政区正好有100个,其中最小的县是哪里呢?是一个叫“资溪”的县,当然这里指的不是面积,而是指人口,根据刚刚结束的人口普查结果,资溪县人口95826人,这是江西唯一一个人口不到10万的县级行政区划。

当然,资溪县的户籍人口并没有那么少,资溪的户籍人口有12万左右,至于为什么常住人口要少,没什么稀奇的,毕竟整个江西都是人口流出大省。不过资溪的人口流出嘛,大部分人都是干同一件事情——资溪面包。资溪全县12万人当中,有3万多人从事面包产业,占总人口的25%,资溪面包开到了全国甚至全世界。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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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资溪这个县的特点,还不止这些。

资溪县并不是古县,它是明万历六年(1578年)从南城县析置的,其原本叫泸溪县。公元1914年,民国曾经有一次统一更改同名县的运动,为避免与湖南省泸溪县重名,更名为资溪县,县城中现在还有泸溪路。

作为一个典型的山区小县,资溪风光秀丽,2021年还入选“2021中国最美乡村百佳县市”榜单,并且还拥有“大觉山风景区”这么一个5A景点。但山区县交通确实不便利,甚至好不容易有个火车站,也停运了。但是资溪却有一个奇迹:这可能是江西省本地人所占比例最小的县了,资溪全县12万人中只有1/3是本地人(老资溪人),还有1/3是浙江移民,最后1/3是全国其它地区移民(当然以江西本省人占绝对多数)。

资溪的风景非常秀丽

这是个十分矛盾的地方,为什么这么多移民会来资溪这么一个交通不发达的山区小县?

这其实和资溪在历史上受到的惨重浩劫有关,土地革命前, 资溪人口最多的时候曾经达到8万有余。土地革命时期这里长期战乱,人口流散,到第五次反围剿的时候只剩下4万,之后国民党和地方“还乡团”,在全县城乡疯狂地搜捕屠杀苏区干部、红军伤病员、游击队员和无辜群众,全县一半以上人口被屠杀,一直到解放初期,资溪人口只剩下2.8万。

这使得资溪的劳动力资源匮乏,而且也有很多土地等资源闲置,兵荒马乱和饥荒的时候,江西其它地区流亡的居民逃了进来,在资溪自然容易站稳脚跟。而且,资溪是山区县,森林覆盖率竟然稳定在87.3%,十分惊人,也正是因此资溪有丰富的木竹资源,所以有大量的外来人口来到这里来调运木材。加上战略意义十分重要的鹰厦铁路(全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修通后,1956年资溪站投入了运营, 316国道又贯穿全境,一段时间内资溪反而成了交通非常便利的县,交通的改善促进了人口流入。于是资溪出现很多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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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溪是有火车站的,只不过停运了

那为何会有这么多浙江移民?浙江移民大部分是建国后到资溪的,60年代浙江修建新安江水库,淳安、建德等地有大量移民需要安置,而浙江本省又是人多地少的地方,所以很多移民就被安置到了江西,而当时资溪由于极度缺乏劳动力,对于引进浙江移民之事非常热心。

“……我县是一个人少地多的山区,土地与森林资源潜力很大,大革命前的最高人口达八万多人,在大革命年代里由于遭受国民党的摧残和屠杀,人口急剧下降,至解放初期为二万八千人,目前增长为四万一千人,其中农业人口仅三万四千人,劳力不足的问题长期不能解决,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以利于发展农业生产,经研究准备从浙江淳安县移入我县七千——八千农业人口,这对解决我县农业生产落后面貌,起到一定作用……”——资溪县人民委员会文件,1967年1月19日

资溪风光

根据统计,不算零星的自发移民,1968年-1970年抚州地区一共安置了5.7万的浙江移民,其中资溪13578人,宜黄11198人,金溪12711人,南丰9700人,黎川1567人。可以看出,即使不包括零星移民,资溪县引入的浙江移民人口也是最多的, 而资溪县本县的人口却是最少的,所以资溪的浙江移民人口比例非常高。

而著名的资溪面包,实际上也是在这一人文背景下出现的。明清时期江右商帮相当有名,而在江西各地区之中,又以抚州商人最著名,彼时江西省对外贸易中心是广信府 (今天上饶地级市的东部,以及鹰潭),然而广信府本府人却不善工商,而是抚州人占据了本地工商业,鼎盛时期,抚商占据江西商人总资产的4/7。抚州人如此善于经商和抚河流域的过度开发有关,两宋时期抚州就“盱江南北,田园如绣,树如烟云,鲜有旷土”,到了明代,抚州已是土狭民稠,“身不有技则口不糊,足不出外则技不售”,只能以经商为主体。

之后,全国各地善于闯荡的移民,以及善于经营的浙人涌入,使得资溪地区居民闯荡的意识很重,著名的资溪面包,不少经营者就是浙江人,比如“鲍师傅”创始人鲍才胜。

作者: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