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林省吉林市的一个劳务市场边,掩藏着众多连招牌都没有“旅店”,在这些旅店住一晚上只需要2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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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这里的,或是遭受家暴逃婚多年、或是被子女赶出家门的可怜人

走进一家开业时间最长的女子宿舍,狭窄的走廊乱糟糟的,昏暗闭塞的空间里都是女人的谈笑声,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里住了8个女人,而真正属于她们的空间,只有那么一张窄窄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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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不平的床架像是随意搭成的,床单被褥也像是很久没有换洗过了,蟑螂臭虫随处可见,宿舍里的女人多是四五十岁,但也有六七十岁被家人赶出来讨生活的

这间女子宿舍的老板叫做孙世清,大家都叫她孙二娘,这个称号有些意思在里面

孙二娘也是一个苦命人,二十多年前,孙二娘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她只能带着儿子出来讨生活,来到了这里摆烟摊儿,一摆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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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烟的日子里,孙二娘认识了很多来劳务市场找工作的人,了解到她们都是单身、住得也很远后,就有了开宿舍的念头,寻思着不仅能帮他们解决一些困难,也能让自己有个唠嗑的人,不那么寂寞

一个女人在混乱的劳务市场开店,这困难可想而知,但无论多么麻烦,孙二娘都顶着风风雨雨挺过来了

能来孙二娘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这些年孙二娘不知见过了多少人间苦事

其中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一个老太太,那天晚上她起身上厕所,就听见咣当一声,老太太身体不好抽搐晕倒,磕在了台阶边沿,头上立马出了个大口子滋滋冒血,给孙二娘吓得不轻立马给送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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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完针孙二娘打车给老太太送到了家,可到了老太太家里她才发现,有的人真的就那么命苦,那家里家徒四壁,一个傻儿子一个哑巴女儿,都生活不能自理

两个月后,老太太又找到了孙二娘,说要接着打工,但孙二娘也无奈,这人她没法收,上次的事儿就给她吓坏了,如果老太太再搁她这儿出了什么问题,她担不起

住在这里的女人常说孙二娘是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女人,手机充个电要上交五毛钱,就连洗脸都得控制好水流

可大家也都说孙二娘是一个好人,有人没钱看病向大家借的时候,孙二娘又是最大方的

因为实在是赚不着什么钱,这个宿舍是没有服务员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孙二娘亲自处理,洗衣、扫地、刷厕所,全都得亲力亲为,一天能上下打扫个十来遍

孙二娘常说,什么事儿都得靠自己,她们是给别人打工,我是给她们打工的

孙二娘聪明能干还热心,看到宿舍里的姐妹有人找不到活儿干,还会带着她们到街上分发小广告,赚点吃饭的钱

如今孙二娘的儿子已经成家,她也没选择跟儿子住,而是一直这在这儿,照顾着大家伙儿的生活,按她的话来说,不挣钱就为了图个热闹

值得一提还有,孙二娘的儿媳妇也是从前在这儿住的苦命人,没爹没妈一个人出来讨生活,后来和孙二娘的儿子见过面,一来二去两人就处上了,许是吃过苦,小姑娘懂事又疼人,孙二娘提起来脸上就笑呵呵的

在吉林市,像孙二娘这样的旅店有100多家,竞争很激烈,孙二娘家的条件说不上好,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

虽然生意难做,但她早已经习惯了为生存而努力,她还是会选择继续经营这家宿舍,因为这里是她和老姐妹们唯一的家

早上七点,宿舍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人了,剩下的人都是没找到工作或是生病的女人,62岁方淑珍已经在这里住了8年了

提起往事,她脸上有愤怒有无奈,也有被生活碾压下的失败和认命

她出生在吉林的农村,看以前的照片,方淑珍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但自从20来岁嫁给同村比她大13岁的男人后,这一生就再也没有了幸福,婚后丈夫经常打骂她

(我48岁他吃喝嫖赌、嫖娘们,被我撵出家门,撵出家门这么多年了,话都说绝了,拿眼泪当饭吃)

被赶出来后,方淑珍流浪一样的生活

人生地不熟经常迷路不说,干的也都是男人才做的泥工、力工活儿,后来年纪大了,别人也就不收了

她只能找一些别人最不愿意做的护工活儿,拉屎撒尿、洗衣喂药、洗脚洗脸···一个屋里20多个人,一天下来累得要死,但一个月才1000来块钱

即便如此,方淑珍也会把挣来的钱寄给两个儿子,但这几年,挣得越来越少,也就逐渐体贴不上了

方淑珍大儿子生活困难,小儿子患有结核病,小儿媳妇也是疾病缠身,一家光看病就欠下了10万的外债

四个月前,方淑珍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辞掉了托老所的工作,回到了家里,想着多少可以帮忙干些农活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竟然被儿媳妇撵了出来,说到这里,方淑珍眼圈发红,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哽咽声都有些颤抖,最终她还是没有哭出来,早些哭够了、哭干了

生活已经过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无力再哭了

她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和希冀,回到了女子宿舍,相比于“家”,这里竟然更温暖一些

不过谁都能看出来,方淑珍消瘦了许多

(哎呀我早就想好了,我寻思我到不行的时候,我也不吃那下下食我就寻思喝点农药痛快死吧,晚上喝 ,儿子寻思睡觉呢,一早起来就发送得了)

她回来的四个月因为心情不好,就干了一个月的零活,现在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以维持她的伙食费了

为了能够活得更久一点,她每天只买一块钱的花卷,再加点免费的小咸菜

穷的人,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方淑珍说生病了就自己买点药,挺挺就过去了

随后她抱了一个黑色的背包过来,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而这些所谓“全部的家当”,也仅仅只是一些破衣裳

一个几乎过完整个人生的人,所拥有的所有东西仅仅只在一个背包,仅仅只是一堆破衣裳,这人生何其悲哀、何其心酸

但更令人心酸的却是,方淑珍的儿子来找她了,没有安慰、没有回应、没有“妈,我接你回家”,有的只是来要钱的讨好和没钱可拿怒而出走的冷漠

方淑珍冷静地坐在狭窄的床铺上,她清楚儿子来这一趟的目的,也清楚自身的状况,但还是给了他一百块钱

有人提议让方淑珍找一个老伴,那样才能有一个新的“家”,可当年丈夫家暴出轨的阴影太深,她无法再信任男人,无法想象再次把自己托付出去

方淑珍被困在阴影下,始终无法走出

住在这里的女人谈论得最多的除了自己的不幸就是钱。

“钱”——庸俗吗?

可能对于生活在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人眼里是庸俗的,但对于这些食不果腹、努力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人来说,这玩意就是一切,就是他们最想得到最缺少的东西

可却处于最底层,挣钱就越难

方淑珍不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一群被放逐在城市边缘的弱势群体,她代表的是被家暴折磨的人,代表的是被赶出家门的老人,代表的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方淑珍们的前路是深沉而迷茫的,而我们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这些处在社会最边缘的女人,每个人都有着复杂的经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自卑,但也有自尊和自强

靠自己的一双手吃饭,靠勤奋和努力获得,一分尊重、一分体面,一分未来会幸福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