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的家离局办公大楼就几十米远,因而那条狼狗总蹿到局办公大楼来玩。好在那条狼狗并不狗仗人势,对人极温顺,从不朝人呲牙咧嘴的狂叫。
许多人都喜欢局长的这条狼狗。都说是条好狗。
因而局里的人的口袋里都备了好吃的东西,如火腿肠、排骨、香肠什么的,他们都当着局长的面喂给狼狗吃。局长笑着说:“你们别惯坏了它。今后我若养不起它,你们得养。”都笑着说:“好,好,我们帮局长养着这条狗就是。”
这条狼狗很机灵,谁不给食物它吃,它就不同谁亲昵,就给谁冷脸。局里的人谁都不敢得罪这条狼狗,得罪了狼狗也就得罪了局长。狼狗对谁亲昵对谁冷淡,局长一看就知道。
这样,全局的人除了我和小云外,都同狼狗打成一片了。小云是怕狗,她小时被疯狗咬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一见到狼狗,就骇得全身发抖。我倒不怕狗,只是我太穷,买不起那些排骨、火腿肠、香肠。我是聘用的,工资定得很少,一个月才300元钱。我家又在农村,父母都极需要钱。说实在的,我在食堂里总吃素菜,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奢侈一下,吃回荤菜。
但让我感到纳闷的是,一个月后,我看到小云竟将狼狗搂在怀里了。我问小云:“你不再怕狗啦?”小云说:“有什么办法?局长前两天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如我再不同他的狼狗亲近,那我下回准会下岗。”小云说着拿瓶酸奶往狼狗嘴里倒。
我极羡慕这条狼狗,瞧它天天吃香喝辣的,养得膘肥体壮,还搂红揽绿,身边蜂飞蝶舞。哪像我,瘦骨嶙峋,都二十四岁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说实在的,同小云一个办公室,又面对面的办公,我对她想入非非的。我总做同她一起亲昵的梦,梦醒后,就惆郁郁地叹气,只有用双手把没做完的梦做下去。但我不敢对她表露心迹,我怕她看不中我。
如今小云把狼狗抱在怀里,她还在狼狗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心里酸酸的不好受。我说:“我真想做局长的这条狼狗。”我说这话时,眼里涩涩的。小云叹口气说:“小峰,你说得对,我也想做局长的狼狗呢。做局长的狼狗,全局的人都朝我点头哈腰的,谁也不敢得罪我。哪像现在,谁都可以对我吆来叱去的。”
几天后,我把局长的狼狗毒死了。我把狗皮穿在身上,开缝的地方,我拿麻绳牢牢地缝住了。
我成了局长的狼狗了。
局长及许多人说,这狼狗越来越聪明。
吃喝着全局的人贡献出来的牛排、火腿肠、鸡鸭、牛奶等还有我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我的体重呼呼往上蹿,久了,狗皮就长粘在我身上了。我也不会讲话了,只会汪汪地吠。我真的成了一只狗了。
我最喜欢呆的地方还是小云的办公室。
小云总爱把我搂在怀里,我的头埋在她的双乳间,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肤香,我激动得全身发抖。我心里想,还是变成了局长的狼狗好,要不我怕一辈子也没机会同小云贴得这样紧。
局长也发现我同小云最亲,局长很高兴,把小云提升为科长了。提了科长的小云更高兴,对我又搂又亲的,笑着说:“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得好好感谢你。”小云买来一大包我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我吃得滋滋有味。
这天小云下班回家,我一直跟在小云身后。小云说:“局长,你的狼狗想跟我回家呢。”局长说:“你就带它回家吧。谁叫它这么依恋你呢。”
小云上床睡觉时,我都赖在小云的房间里。小云只有依了我,让我睡在她房里。小云睡觉时,竟脱得精光。
半夜,我听见小云喊我的名字“小峰,小峰。”我呼的一声蹿上床了,我把小云紧紧搂在怀里。小云把我搂得紧紧的。后来她痛得惊叫一声,醒了,见了怀里的我,忙把我踢下床了。她见了床单上有一大团红时,才确信她做了什么事。她伤心地大哭起来,我很想安慰她,吐出嘴的却是“汪汪”的声音。我嗯嗯地哭了。
后来小云变得离不开我了,她一回抚着我的脸说:“要你是小峰就好了,我很喜欢他。以前在一起时不觉得,如今他失踪了,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听了这话,泪水哗哗地淌下来了。我这时不想做狗了,我想做以前的我。
这天上午,小云正把我搂在怀里,市委刘副书记进来了。刘副书记来局视察工作,没通知局里。刘副书记问小云:“你上班还搂着狗?这狗是谁的?”小云骇得双腿筛子样发抖,额上也出汗了,“这狗是局长的------”这时局长也进来了。局长狠狠地看着小云,小云忙改口:“不,这狗是我的,不是局长的。”局长说:“把狗拉出去杀了。小云同志,搂着一条狼狗上班,成何体统?”
几个年轻人拿了绳子站在那看着局长,小云忙推我,她要我跑。我不,我愤怒地扑向局长,我一口咬住了局长的裆部,局长痛得嗷嗷直叫。我想再咬局长时,头上挨了重重一铁棍,我倒在地上了。
局长从年轻人手里夺过铁棍,朝我头上狠狠砸了几棍后,说:“这狗疯了。快送我去医院打防疫苗。”
我再进局办公大楼时,全局的人都拿棍子打我,让我滚出去。让我伤心的是小云也拿棍打我。我成了一条流浪狗。
（官场小说选刊（ID：gcxsxk）整理编发，文章来源：小说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