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富豪于百万,用了个账房是宁夏人。账房姓何,叫何种。何种原来当兵,一次战斗后负了重伤,年轻的何种拖着一条伤腿,爬到了陈州东的回龙集,已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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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正好赶上于百万经商回归,在半路见到奄奄一息的何种,便派人将他抬到城里,请医医治。伤好后,何种感激不尽,便留下来做了账房。

一晃三年,何种要求回家省亲,说是自己已出来三年光景,家中父母必定牵挂,特求于老爷开恩,准小人回宁夏一趟。

于百万望了何种一眼说:“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我自然要准假与你!听说宁夏皮袄很有名,能否给我捎回一件?”何种满口答应,谢了老爷,当下便收拾妥当,踏上西行的路。

不想何种一走三年,杳无音信,很使于百万生气。三年后的一天,何种回到于府,双手呈上皮袄,对于百万说:“老爷,为报你的救命之恩,我苦寻三年,才得这一皮袄!”于百万看了看那皮袄,觉得并无特别之处,不屑一顾地扔在地上,望了望何种说:“愿想你快去快回,不想你却一走三年!三年,误了很多事情!账房早已易人,你到乡下种田去好了!

何种嘴角动了一下,终于没说什么,卷起铺盖去了乡下。

于百万见何种走了,又拈起那件皮袄看了看,觉得何种是故弄玄虚,如此平常的皮袄,怎么能苦寻三年?无外乎是为自己超假期找借口而已!为表示自己的轻蔑,于百万就把皮袄送给了赶车的轿夫。

转眼到了严冬,那一年的天气格外冷,于百万穿得肥厚在车子里坐还有点顶不住,而那车夫坐在车外迎风冒雪还头上冒汗。于百万悟出了那皮袄的精贵,急忙与那车夫换了,果然温暖无比。于百万这才知道冤枉了何种,匆匆赶到乡下,找到何种,不解地问:“一件皮袄为何要寻三年?”何种说:“这种三毛羔子必须是头羊,正值血旺年纪,迎风卧在风头处,毛绒和皮质自然是上等,抗风,御雪,所以难寻。因为一件皮袄至少需要六张羊皮,而这种头羊多是牧羊人的心头肉,谁舍得卖头羊?所以极难寻找!”

于百万听后很受感动,面带愧色按了按何种的肩头,说我这次来是专程请你回去任帐房。何种施礼道:“多谢老爷栽培!不瞒恩人,我在此种田就是等候你老这句话!现在我的冤枉已昭雪,你是留不住我的!实不相瞒,我家虽不比老爷富有,但也算塞外有名人家,连道台大人都常去与家父对弈呢!”

于百万一听,万分吃惊,呆了很久才问道:“那你为何当兵,又为何沦为乞丐呢?”

何种苦笑一下说:“家父怕我守不住家业,特让我只身外出闯荡,不想半路上被抓去充了军,才沦落到如此地步。家父为报你的大恩,特让我前来给你送皮袄。除皮袄之外,还有一件薄礼!“何种说着,解开一个包袱,从中取出一把皮鞭,双手呈给了于百万。

于百万接过皮鞭,万分不解地望着何种,问道:“令尊送老夫这把皮鞭,其意是……”

何种见于老爷疑惑,笑着解释道:“家父说这是一把獴皮皮鞭。獴是稀有动物,专吃青蛇,用獴皮结鞭,打人伤口不发炎不结疤。家父说,作为富人,动怒是常有的事儿,所以离不开这种宝鞭!”

于百万顿悟,问:“你挨过这种鞭子吗?”

何种面色泛红一时,勾下了头。

于百万大笑道:“此乃守业鞭,可说是宝中之宝了!”

何种一听,“扑通”跪地,说:“恩人能悟家父之意,晚辈的大恩也算报了!”言毕,一声唿哨,只见一匹宝马从远处林子里跑来。宝马的后面,紧随一队骑马的壮士,个个英武无比。他们挥马行至何种面前,翻身下马,一齐跪在于百万面前,施礼叩头,齐声呐喊:“感谢于老爷搭救我家小王爷之恩!”

那时候,何种已脱去外衣,露出一身锦缎,闪闪发光。何种飞身上马,扭头向于百万又拜了三拜,才率众壮士飞奔而去。

于百万像进了梦幻之中,望着那一片烟尘,许久许久才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