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生物多样性日的观影已经结束。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大家去观看了一个100多年前东南亚人与老虎的故事,推荐这部影片的人是这样说的:影片每个细节都考究、到位,对于一个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者、生态学在读研究生来讲,在云南生活、工作过的人来说,影片既有艺术性又有科学性,综合了文学性、艺术性、宗教与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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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用丰富的元素建构了真实的东南亚季雨林,让我们在观影中目睹季雨林物种的丰富与生动;用老虎一家曲折悲痛又充满美好期冀的经历,告诉我们人与兽的关系与抉择。

原本在人迹罕至的季雨林中有老虎一家,虎爸虎妈虎兄虎弟生活幸福而平静,而这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偷盗佛像的法国猎人击碎了。虎爸被猎人枪杀,虎妈落入陷进受伤假死逃脱,被人类带走的虎兄虎弟走上了各自心酸的历程,它们被拘囿、被虐待、被驯化、被逼互相残杀,而这其中也有猎人和孩子给予虎兄虎弟的短暂的温暖和甜蜜。

原本理应凶残的虎兄虎弟,却以憨玩的姿态完成了彼此在斗兽场的相认,并一起快乐地逃离。当猎人再次举起猎枪,看到的却是一旁那个曾经信赖自己的“小”老虎,枪支被丢弃在丛林中,猎人与孩子目送虎兄虎弟并肩消失在雨林里……

影片的情节交织在原始的季雨林中,时间的久远和空间的广袤,更易引发观者无尽的遐想与思考。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定义、边界、尺度,人与兽的冲突、和谐与共生,对这些问题的探究和思索中蕴含着能量、转机与出路,且听听两位观影嘉宾的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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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伯健

复旦大学生态学专业在读博士

作为影片的推荐人,顾博士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甚至有些无法言表,但更多的是对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思索和忧虑。

“老虎在全世界的现状是,在历史上有八个亚种,三个亚种都灭绝了,老虎的保护前景总体不乐观。我国原有东北虎、华南虎、印支虎、孟加拉虎,现在黑龙江东北还有几只东北虎,雅鲁藏布江有孟加拉虎,以前云南、广西有印支虎分布,非常可惜2017年在西双版纳搜到有印支虎影像,后来这只虎被打死了。影片中两只老虎回归了山林,东南亚国家柬埔寨,也就是影片的发生地,老虎已经消失了,100年前还有人迹罕至的热带森林,十多年前、二十年前,柬埔寨越南这些国家还是有老虎分布,国际组织去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很遗憾,十年前还有专家畅想着通过老挝的印支虎种源恢复西双版纳的老虎种群,结果后来不仅西双版纳的老虎没恢复,老挝的老虎也消失了。

热带雨林是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也是生物多样性面临危机最多、问题最严重的区域,其中热带亚洲,东南亚这个地区问题最多。我国云南的中部、东南部,西部,西南部,也是中南亚热带向北的一个延申,动植物区系是一样的。自然之友发起的绿孔雀保护案就发生在红河流域。

绿孔雀所在的红河流域是生物多样性非常丰富但调查很少的区域。绿孔雀栖息地是季雨林,非常美好,但之前没有经过任何物种调查,之前出版的任何学术专著里面都没有对这个地方的研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对它有科学上的认识,它就差点消失了。

影片中老虎栖息的森林,树都不是非常高,那个人打死老虎的地方长着高草,这是老虎最喜欢的生境,是热带季雨林。澜沧江两岸分布的面积更大的季雨林,却因为几个水电站的蓄水完全消失了。如果时光倒流,不说二十年,十五年,如果顺着江,从思茅漂流到版纳,我们也许会看到野牛在河边喝水,大象在水里戏水,孔雀在河边开屏,江边的大树上有犀鸟在筑巢,现在这些都不复存在了。生物多样性保护需要大家形成合力共同参与,无论什么职业都可以参与进来。”

何艺妮

自然之友环境研究所法律与政策倡导部项目主任

何律师从法律保护野生动物的视角和推动绿孔雀保护的经历,分享对影片的理解和思考。

“最能引起思考的情节是猎人偷了雕像、猎杀了老虎,当地政府以他违反矿产资源法,对他偷盗雕像的行为进行了查处,但并没有追究他猎杀老虎的责任,那当地可能没有野生动物保护的法律或者相应法律形同虚设。从法律保护野生动物的角度,想问野生动物保护需要法律吗?野生动物保护大家都了解,那法律是什么呢?

法律是规范人们行为的一种工具,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如果有利可图又没有自身危害的情况下,趋利的人就会穷尽一切可能逐利,甚至不惜以牺牲其他的生命为代价。在影片中行政长官为讨好君王获得修路许可,就以狩猎,赠送虎皮等,让老虎付出惨烈血肉的代价。所以国家为了确保每个人的自由行为不侵犯到其他生命和社会公共利益,于是就需要通过由国家制定并通过国家强制力保证实施的行为规范,而法律惩处会起到预防犯罪作用。如果当地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法律,那么猎杀老虎的行为就会受到惩戒,老虎就能得到更多的保护。如果当地有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律,他们是否就能平安幸福生活下去?

其实即使有了法律的保护,依然有猎杀野生动物和破坏野生动物栖息地的行为。以绿孔雀案为例,水电站建设时,环境影响评价报告已经获得行政许可,报告附件中明确写明水电站建设会占用部分保护区,会对绿孔雀的生存繁衍有一定影响,但这样的报告被批复同意建设了。水电站的环评单位不是中立的第三方,而是水电站工程总承包方,有利益驱动,再者我们国家生物多样性本体调查缺乏,绿孔雀栖息地很多是无人区,政府没有掌握很多资料。当情况出现后,我们就立即采取了很多行动,对外传播,和政府及水电站沟通,沟通无法达成,才提起了首例预防性野生动物保护的公益诉讼案,最终绿孔雀栖息地也被划入云南生态保护的红线。

所以我们不仅需要法律,还需要良好的遵守和执行,被良好遵守和执行的法律是完善的法律。至今仍有很多案源显示面临和绿孔雀案一样的困境,自然之友参与野生动物保护法立法,完善法律制度,希望让千千万万濒危物种得到保护,也希望大家能在参与野生动物多样性保护中,参与立法和法律完善。”

生物多样性的课题是巨大的,更是具体的,那些憨态可掬的小生灵就生活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赖以生存在地球家园中,它们是我们距离各异的家人,如若这些家人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我们又怎能独善其身?我们又将何以为家?

文/蓬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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