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高考已经落下帷幕，所有考生走出考场时瞬间释然了。今年是恢复全国高考44周年，44年前的那场高考，全国570多万高考学生虽然年龄悬殊、身份迥异，但他们依旧决定通过高考奋力一搏。如今，44年过去了，伴随着紧张与激动，改变无数人人生轨迹的高考，再次勾起人们的记忆。6月11日，红船杂志联系采访了参加1977年高考的“老一辈”李小列，听他讲述当年的高考故事。
李小列出生于1947年，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地下党员、原中共中央工交政治部群工部部长，国家经委党组成员，经委委员李伟之子。1977年，李小列从北大荒调回北京四年后，正在北京市一所中学担任一名高中数学教师，回忆起当年参加考试的经历，他仍记忆犹新：“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是赶上末班车了，在30岁的时候上大学总算实现了我的心愿。”
李小列
李小列：30岁参加高考，数学满分
那年李小列30岁，从得到高考消息到高考日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白天，他需要应对学校的教课任务，只能利用周末和业余时间复习。说是复习，其实也没有什么教材，李小列向学校教研组长要来了一套1966年之前的历届高考试题卷，将所有试题做了两遍。尽管如此，高考时李小列只用了四十分钟便完成了数学试卷，之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睡了十五分钟后我检查卷子，发现其中一道题解题时少画了一条辅助线，我赶紧更正了过来。”李小列记得十分清楚，只用四十分钟完成的数学试卷，最后考了满分100分。
如此“轻松”地考取了满分，跟李小列数学教师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
1966年，李小列从北京101中学毕业。文化大革命两年后，高中学历的李小列来到了黑龙江北大荒生产建设兵团，在那一呆就是六年。1974年，北京市教育局抽调北大荒生产建设兵团的“老高中生们”回京当中学老师。因为这个机会，李小列在东北已经当了一年中学老师的情况下，被分到了北京云岗中学。
李小列说，当时分到云岗中学的教师有19个是从北大荒回来的，都是高中学历。而因为是从北京市重点中学毕业的，李小列被分配教高中数学，一直到1977年。
云岗中学的北大荒知青教师（前排左二为李小列）
起初，学校领导以学校工作任务重为由不同意李小列参加高考。李小列告诉领导：“我去参加高考，进修回来继续当老师不是更好吗？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但李小列知道恢复高考的消息时已经是十月份了，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时间了，留给他的备考时间很紧迫。
报志愿只能报师范
那一年的高考，招生大门向全社会敞开，从1966年开始的老三届的高初中毕业生到文革结束后的高中毕业生（18岁到30岁），都可以报名参加：570万考生报名，后来只录取27万，可能是历届最低的录取率。
时间紧迫，竞争压力大。李小列重点复习了政治和化学。李小列回忆，总计五门考试，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其中物理化学算一科，自己四门成绩平均分有八十四分，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
填报志愿时，李小列的学校领导告诉他，志愿只能填师范类的，毕业后还得回来继续当老师。李小列听从了学校领导的意见，第一志愿是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第二志愿是北京师范学院，即如今首都师范大学。李小列最终成功被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录取。
事实上，在101中学读高中时，李小列的理想大学是哈军工和北京航空学院。“我们101中学可以说是一个军工附中，学校6个高中毕业班，每年有将近50多个人考入哈军工。”李小列说，正因如此，加上自己从小对军工的热爱，刚上高中时便想着将来要去哈军工。
高二时，北京航空学院来到101中学找了一些学习比较好的学生组织了一次夏令营，李小列也在其中。这次夏令营，北航校长的一番讲话让他萌生了对北航的向往：
我们北京航空学院不是培养飞行员的学校，是培养飞机设计师的，有近视眼或者身体不太好的不要担心，将来也可以考我们学校，你们考我们北航，只要第一志愿是我们学校，我们一定会录取，但如果是第二志愿，再高的分我们也不要。
“当时我一听觉得也很不错，而且跟哈军工比起来，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李小列说。
但文化大革命的开始，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李小列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们经常到北大清华看大字报，有一次清华建筑系开了一场“批判资产阶级封资修设计”的展览，我一看，这个封资修的楼房怎么盖的那么漂亮？当时我想，如果恢复高考了我肯定考建筑系，这些艺术的东西太美好了。
以上的种种最终都没有实现。
大学是一个新的起点
李小列认为，从1949年新中国成立到1966年，这十七年培养的学生是在一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未曾有过大的学业压力，大量的课余活动和兴趣小组，造就了那一代学生的全面发展。
李小列
“现在的孩子可能就不如我们那时候了，他们没有时间，所有的压力全部都在高考这一条路上。”李小列认为，高考压力倒是锻炼了现在孩子的学习毅力和耐力。一个人成功与否在于是否有毅力，有天赋但是不下功夫是不可能成功的。与此同时，却也造成了现在的孩子损失了大量课外阅读时间、课外活动时间、课外游戏时间。
“学生的健康发展有三个方面不能忽略：第一，大量的阅读。大量阅读对孩子将来的发展能起到根本性作用，可以不断拓宽知识面；第二，游戏。我们小时候都是一帮一帮的孩子一起出去玩，这对孩子在与人交往、适应社会上能起到一个很关键的、潜移默化的作用，它能塑造出一个孩子比较好的独立人格；第三，体育运动。现在的学生因为学业的压力，没办法只能看重课本里的知识而忽视了课本之外的一些东西。在课外业余生活上的一些发展其实比较欠缺，这个损失不可估量。”
不过，李小列也表示，文凭只是敲门砖，一个人的发展最终还是取决于不断在实践学习中获得本事。“为什么要上大学呢？上大学一是奠定专业基础，最重要的一点是培养继续学习提高的能力。大学是一个新起点而不是终点，千万不要有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的想法。”
撰文：周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