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20年代,上海当时著名的《申报》首次打出双眼皮手术广告,标志整形业在中国向现代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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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报上最早的双眼皮手术广告100年后的今天,整形的概念已渐被医美取代,在不断发展中又延伸出了“轻医美”范畴。根据《艾媒咨询》给出的数据,过去一年间,中国“轻医美”用户市场规模达到了1520万人,预计今年一整年将增至1813万人,而中国的轻医美市场也将达到798亿元,同比增长46.4%。

之所以为“轻医美”打上双引号,是因为国际上其实并没有这个名词,国内众多业内专家也不认同这种说法,认为其不是医学用语,流于商业化。若勉强为其做出定义,“轻医美”大约等同于国际上的微整形概念,即不用手术刀开切口,而是通过注射填充或者刺激局部产生胶原等微创或无创手段实现美容目的。因为不用开刀,“轻医美”行业的门槛相对较低,它包含的很多项目,比如近年来大热的“水光针”、“热玛吉”等在美容院也可以操作。行业没有明确的标准规范,导致监管不力,很多售卖“轻医美”产品的美容院、不正规的医美机构以“游医”们得以长期在灰色地带安全游走。

近日,央视曝光目前医美市场上流通的“水光针”正品率仅为33.3%,也就是说,每3支针剂里就有2支是非正品。
这样的数据,其实并不让人意外。非正品包括水货和假货

上海博爱医院整形外科主任、全美(上海)医院管理有限公司创始人徐剑炜教授最近接待了一名患者,该患者大约二、三年前在一家美容院里进行了鼻基底的玻尿酸填充。“一边注射一针,两边加起来花了19800元。当时给她打针的人,号称是深圳来的专家。几年过去了,因为一直没吸收,导致她注射的地方经常会莫名其妙肿起来。后来查了发现,当时注射的根本不是玻尿酸,而是奥美定,奥美定的价格一毫升就几块钱。”

漾颜医疗的医生在进行玻尿酸注射

被央视曝光的水光针主要材料之一就是玻尿酸,针对如今市面上水光针正品率如此之低的现象,徐剑炜认为有两个原因。“一种是他们用了没有经我们SFDA(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批准进口的玻尿酸,但它在国外很可能是经过美国FDA(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的,通过走私的途径进来了,这种被称为水货;第二种是使用了没有资质的工厂制造的所谓玻尿酸产品,也就是假货。”上文用奥美定代替玻尿酸的例子,在中国是玻尿酸造假最普遍的情况之一。

根据我国相关规定,在正规医院里面使用的产品要有三证:生产许可证、药品许可证、经营许可证,三证齐全才能够在医院销售。而在销售过程中,医院还要有采购入库清单,应用时要有产品二维码可资查询。只有符合了以上条件,才算是正品。

正规医美机构不会使用非正品,而不是正品的水光针主要是非正规机构,包括美容院、无证游医、非法从业者、以及一些运营不合规的民营医美机构在使用。徐剑炜对此提出了质疑,“照理说那些非法从业者或美容院都不能从事微整形项目和激光类项目,正规厂商也不可能把东西卖给他们。但他们冲着巨额商业利益做了违法的事情,同时也因技术原因造成许多毁容、死亡案例,在社会上对医美行业造成很差的口碑,正规机构其实是躺枪的。

“比起爱情,我更相信BOTOX”

徐剑炜自1989年起从事整形工作,他见证了医美行业在中国的一路狂飙。“我们国家从1978年到90年代前的这段时间里,整形手术主要是为了治疗先天性畸形,或者因为烧伤、肿瘤切除后造成的畸形。那时候的人不会单纯因为想变美去做整形手术的,社会风气也不赞成这样做。”

上世纪90年代以后,医美的概念在中国逐渐兴起了,但高额的手术费用将绝大多数爱美人士拒之门外。而微整形是1996年前后在美国流行起来的,当时肉毒素(BOTOX)和瑞蓝玻尿酸经过FDA审批,在美国上市了。很多中国女性对于肉毒素的第一印象都来自《欲望都市》中萨曼莎的那句经典台词,“比起爱情,我更相信BOTOX,因为它每次都会有效。”徐剑炜曾经看到过一份美国的数据统计,从BOTOX和瑞蓝玻尿酸出现的十年间,做医美的人群数量上升十多倍,达到1100多万。其中接受微整形的人数增长了10倍多,而接受常规整形手术的人数只增长了1.5倍。

“微整形在我们中国走红是01、02年左右,这时候玻尿酸、肉毒素开始可以进到国内了。”但由于当时这些新进入中国市场的产品本身价格不菲,税收又高,再加上一些中间商赚取高额差价,导致走私品以及假货此时起渐渐充斥市场。而由此产生的利润空间是惊人的,微整形从此成为暴利的代名词。“2005年以后光电类无创技术出现,射频类的‘热玛吉’,还有‘超声刀’都出来了。也是从这时起,微整形、或者所谓“轻医美”真正开始爆发。”

在徐剑炜看来,微整形走红有三点原因。“最主要的一点是抓住了大家怕开刀的心理,而且价格相对开刀低很多,恢复得也快。”但这种心理被不法分子拿捏到位,无数消费者因此被他们操纵掌控。

医美机构?传销组织?

去年,徐剑炜曾出于好奇参加过一次“医美培训”。

“我是在朋友圈看到的广告,这家机构号称是韩国技术,开双眼皮不打麻药、不做手术,做完双眼皮也不肿,不满意还可以复原。”徐剑炜暗自吃惊,他从事这行三十多年了,自问也是常年在一线执刀的医生,竟不知道还有这种技术。“我想这个一定要去看的,就报了名,报名费398元。那天,现场投影屏上放了很多案例。但你如果要学的话,还得另交学费,7999元。”

徐剑炜交了钱,下次上课的时候,他发现主办方更换了场所,在一家酒店里租下一间会议室。等他听完这一课,也就摸透了八、九分其中的名堂。“所谓不打麻药,其实还是会注射一种号称专利的“定型剂”药水,里面的成分就是利多卡因加肾上腺素,有麻药加上止血的作用;而所谓的不开刀,其实还是要埋线,他说是高分子材料,但皮肤上还要用刀片扎几个孔。”像这样开个双眼皮,收费2000元。“到我这个级别,专业培训需要十几年,临床工作超过三十年,加上医院运营成本,平时一般做个双眼皮手术的费用是近万元,而他们只经过几天培训,每次在家里或美容店里操作,成本200元,收费2000元。加上‘不开刀、不用麻药、恢复快、不满意可复原’的噱头,所以很多贪便宜、且风险意识弱的人趋之若鹜。”

在徐剑炜看来,与其说这是培训机构,倒更像是个传销组织。负责培训的人使用一套极具洗脑性的话术,针对的是一些年轻女性,她们很多都在美容院打工。“他们宣扬女性自强自立的精神,把这说成是她们赚钱和实现人生自由的珍贵机会。还晒了一些这一行里年轻女孩的收入,你可以看到有一个月赚几万的,有一个月赚十几万的。坐在底下的人难免会产生一种效仿的心理,同为女性,和自己年龄又相仿,人家可以赚这么多,自己一个月只有几千块。心理肯定不平衡,肯定想走捷径。这些人就利用了她们的这种心态。”他和不少听课的人聊了聊,发现她们来自全国各地。

徐剑炜所说的200元成本,指的就是培训现场售卖的一次性手术包,一个200元。“里面是一次性刀片、带针缝线、小剪刀、带麻药的注射器之类,整套成本也就30、40元。这些女孩子接受了所谓的培训,带着这些手术包回去,立刻就可以在美容院或者工作室里操作了。”看着这样的一次性手术包,徐剑炜想,不知道它们哪一天会用在谁的身上。

“轻医美”成了非法行医的背书

不知由何时起,在自媒体的文章中、在网络的论坛里,明显带有医学色彩的“微整形”、“微创手术”被更偏向生活美容的“轻医美”一词渐渐取代。对此,很多业内专家表达了异议。

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医学博士、南京展超医疗(建邺)医疗美容诊所院长周展超明确向我们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轻医美’这个词并非医学用语,而是商业用语。”在他看来,“轻医美”概念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包括美容院在内的一些生活会所想涉足医美行业,因为他们盯上了这个市场的巨额利润和巨大的发展空间。“‘轻医美’这个词因此被用来为生活美容涉足医疗美容提供一种背书,希望靠‘轻’和‘美’来淡化‘医’的概念。但‘医’就是医疗,而只要他们涉足医疗,就是不合法。

“热玛吉”、“水光针”这些有医械号批文的产品,明确属于医疗美容范畴,如果在美容院进行操作,就是典型的非法医疗。“但这种现象现在非常普遍,所以有点法不责众的感觉。一方面监管部门查不过来,另一方面举证很难。”在很长时间里,美容院行医所面对的是一片执法空白。“卫生监督局监管的是医疗机构,而美容院获得经营许可只需要到工商局挂一下,所以对它们行使监管权力的是工商局。”但显然,工商局缺乏医疗领域的相关经验,很多时候导致了执法不力。

99%医美机构合规的背后是什么?

造成医美市场混乱的不仅是没有行医资质的生活会所,也包括一众具有行医资质的民营医美机构。在中国,医疗美容的主体是民营机构。“国家希望公立医院把有限资源放在刀刃上,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周展超说,“因此不鼓励发展商业性医疗美容的业务。我个人观点以为,美容医疗属于商业医疗,只要合乎规范就可以,政府未必要介入。”

但问题也许恰恰就在这里。如此众多的民营医美机构,如果单纯从相关法律法规来看,其中99%都合规,因为获得经营许可证都必须通过前置性审批。通过审批需要满足三个层面要求:人员资质,具有一定数量的职业医生和职业护士;所有设备、药品都必须获相关部门批准;机构的环境符合消防,卫生环保的规定。

但实际的运营过程中却会出现很多问题,比如夸大其词地宣传,甚至误导和欺诈。“以现在打精灵耳为例,打出来的耳朵就像外星人一样,一次还要十几万、二十万,完全没有必要。”周展超说,“还有很多医美机构,会设咨询师的岗位。咨询师其实就是医疗美容的销售人员,一个销售人员穿着白大褂坐在那边,作为专家来接待患者。你想想,这是多么不合规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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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颜的医生在给消费者进行面诊

非法行医的生活会所,加上运营不合规的部分民营医美机构,搅乱了中国的医美市场。“但从另外的角度讲,医疗美容和化妆品产业又给国家贡献了巨大的GDP,因此也是需要保护的产业。”周展超强调,中国并非个例,这实际上已成为全球性的问题。“在美国也一样,监管部门一方面要保护企业利益,另一方面要保证公众安全,很难权衡。管得太死,对经济有杀伤力;管得太松,老百姓会承受很多健康风险。而且卫监局的人力非常有限,他们要把有限的资源放到基本医疗的监管上,而医疗美容是锦上添花的领域,对老百姓生老病死的影响没那么重大。”这样的监督环境客观上为不法分子提供了可趁之机。

老老实实做生意还能赚钱吗?

作为近年来投身医美行业的一员,上海漾颜医疗美容门诊部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整形美容协会理事林国勇面对市场上的种种乱象,时常产生一种迷茫之感。

“刚开始进入医疗美容行业时,我也以为从事这一行能挣大钱,大家都这么说嘛,但真做了才发现,真的太难了。”林国勇告诉我们,“由于医学美容和生活美容的界定标准到现在也没有确定清楚,政策也比较模糊,导致我们在做的很多项目,美容院也都可以做,而且还便宜。这样一来,市场竞争力就会差很多。而且经营一家美容院,和经营一家正规医疗机构所投入的成本是不能比的。”漾颜医疗规模不大,但符合正规要求,他们有3名副主任医师、1名执业医师和3名主治医师,以及护师和护士各4名,每月需支出的员工工资奖金就在60万到70万之间。因为要和美容院“抢”生意,他们在很多美容项目上的收费都低过了市场价,盈利的空间被压缩到很小。

漾颜的医生在给消费者操作皮秒手术

“我了解过其他机构的经营情况,我们可能是经营得一般的。”林国勇有点无奈,“门诊开了3年多,每个月生意好的情况下,可以有100多万毛利润,但扣除工资、房租、员工住宿和购买药品等费用,剩余的就不多了。情况不好的时候,还有亏损。”因为门诊开在奉贤,从当地人民的消费习惯来看,绝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美容院。“就以玻尿酸为例,我们进一支的单价就是4000、5000元,那卖出去如果不至少翻一倍,就要亏本了。你打一次玻尿酸,不可能只注射一支,所以能承受得起的人毕竟是少数。”很多美容院都有注射玻尿酸的项目,有些低到数百元一支,迎合了消费者心理。

固然有人愿意去正规机构打玻尿酸,但这样的人很少,这就造成了林国勇他们在进货时的一大难题,“厂家规定15支起卖,一般一支玻尿酸的保质期在一年左右。因为是从国外进口,加上疫情关系,路上运输要花去几个月,可能到我们手上,药效只剩半年了。有时候进了15支,半年之内没有足够的人来打,就造成浪费。现在监管部门也不允许几家医院合起来购买,所以我们只能让客人等,等凑够人数了再进货。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容易导致客人的流失。”

林国勇有时候觉得,在这一行里老老实实做生意是真的赚不了什么钱,但他也不愿意采取投机取巧的方式。“比如现在很多机构会租赁仪器,进一台国外仪器太贵了,有需要了就租一台,便宜很多。”前两年,他们从美国订购了一台皮秒机器,这也是奉贤当时唯一一台美国进口的新科技美容仪。“这一台机器花了我们160多万元,可能是好几个月的盈利总额,但是你想,皮秒机器那么精细,如果去租一台,搬来搬去不断震动,肯定会影响治疗功效。”

人们在这里做一次皮秒激光只要4000元左右,远远低于市场价。但如果照市场价,就吸引不了顾客。毕竟,生存是个现实的问题。

没有风险意识,犯罪代价低

一边是规矩做生意的机构艰难求生;另一边不法机构却赚得盆满钵满。尽管由此产生的问题很多,但大多数属于民事纠纷,以罚款了事,只有少数严重的事故会上升到刑事层面。犯罪代价低,让无数人愿意以身试法。

同时,因为专业知识的缺乏,使得这些违法行医者的风险意识极低。“这些美容院的小姑娘,以为不用开刀就不要紧,其实微整形闹出人命的事情太多了。”徐剑炜以前工作过的医院曾经收治过一名病人,因为玻尿酸隆鼻出了医疗事故。“他还是在一家正规机构做的,刚打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痛,他就叫了。那个医生还跟他说,‘小伙子,你喊什么啊,男人家怎么这么不吃痛啊!’没一会儿,人就昏迷了。原来打的时候,物质通过眼动脉转到颅内血管里去了。他当时喊痛,就是因为栓塞。到医院以后直接进ICU,但一直没醒过来,过了两天人就没了。”

徐剑炜给医生们讲解

通常情况下,一名整形医生需要经过十几年的专业培训才能持证上岗。“先是读医学院,至少5年。接受专业规范培训,5年。然后到主诊医生,再要个3到5年。”徐剑炜说,“哪怕你已经成为一名非常专业,拥有丰富经验的整形医生,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上海曾经出过一桩属于“轻医美”范畴的医疗事故,一家医院里的一位医生,当时在给人进行太阳穴凹陷的填充时发生肺动脉栓塞。事情发生得非常快,几秒钟时间,人的呼吸心跳都停止了。“太阳穴这里有一根很粗的静脉,叫颞中静脉。当时一针进去以后,直接把填充物质打到血管里去了,它从上腔静脉进去以后,经过右心房,到了右心室,通过肺动脉时造成栓塞,引起猝死。”

近年来,政府相关部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加大了监管力度,并且通常会采取卫监局和工商局联合执法的方式一起行动,经常有美容院被查封。但这又衍生出了一种新形式,“就是由美容院的小姑娘,或者所谓的专家带着器械上门打针,要么就租个秘密场所,搞个工作室。”徐剑炜前几天接待了一名患者,她发现自己打完针以后眉毛抬不起来了。“她告诉我,给自己打针的人没有医师资质,每个月来上海一次,随身带着注射用品。在酒店里租间房,就给人打了。这种人,我们叫做‘游医’,因为是在全国各地走。他们在一个地方走一圈,就能轻松赚几十万元。这种情况现在非常多,相比有固定营业场所的机构,这类情况就更难管了。”

后记

虽然医美行业在中国开展较晚,但中国人追赶的脚步非常快。近年来,中国的美容整形技术其实已经走到了亚洲前列。徐剑炜参加东亚各国间召开的研讨会时,常有这样的亲身体会,“如今反而是日本、韩国的医生向中国医生讨教。

但是,在所谓的“轻医美”领域,我们的发展却落后于亚洲邻国。如果追根溯源,源头可能就在国家药监局原局长郑筱萸身上。他在任期内多次收受贿赂,批准了很多不该被批准的药品。“虽然这些药品未必和医美相关,但造成了一个后果,就是从此以后中国的审批十分严格。”徐剑炜说,“本来我们觉得,美国的FDA审批已经是世界上最严格的了,而自此以后,我们SFDA的审批严过了美国。”

在医美领域,经FDA批准的药品三个月后就可以在日本、韩国等地上市,而在中国则至少还需要经过三年临床试验。这意味着,在这三年间,于日、韩合法的,在中国是非法。“做微整重要的就是材料,你材料跟不上人家,技术就落后了。”徐剑炜以“童颜针”为例,成分是聚左旋乳酸的“童颜针”,“我大概是在2008年左右听说的,美国是2006年的时候出现的。但直到现在,中国的正规医美机构里没有这个项目。当然,美容院是早就有了。”

此外,“热玛吉”在国内也是个怪现象,“第五代‘热玛吉’没有申请医械号批文,所以美容院可以用而正规医院倒不能用。现在一些微整项目都面临这种尴尬——医院反而走在了美容院后面。

这个现实也让医美行业的从业人员感到无奈,对于微整形在中国未来的发展,我们的采访对象们形成了几点共识:一方面是负责审批药品等的职能部门应该主动作为;另一方面,惩罚机制必须要更严格,犯罪代价应该变得更高,让人们不敢再轻易涉足本不该涉足的领域。“我们目前主要还是以罚款、停业整顿为主,”徐剑炜说,“而在我们的邻国韩国,他们原本也是乱象丛生,但在那里违法的代价就是进监狱和重罚。”唯有这样,才能让这一行业的生态环境变得更健康、更有可持续性,也更能保障消费者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