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儿苗甜甜说，要跟着实习时在一起的男友王立新回了他的家乡工作时，李凤是不大乐意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
其实，对于女儿出事这件事，母亲李凤是有预感的。
2020年5月13日早上8点多，苗甜甜打电话告诉母亲自己打算周末和男友回去看望她。9点多，苗甜甜又来了电话，说自己公司有事要很长时间不回去。
此时的李凤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女儿出事了，她甚至想过最坏的结局——“女儿可能没了”。
李凤心急如焚，只得求助会“算命”的神婆，对方说“人还在，不在法院就在医院”，李凤这才稍有点安心。
没过多久，她接到了阜宁县公安局的电话，说苗甜甜已被刑拘。一起被刑拘还有苗甜甜的男友王立新等36人。
母亲眼里的女儿乖巧懂事
2019年9月，从江西一所技校毕业后，苗甜甜说服了母亲，跟着男友王立新去了他安徽合肥的老家。
在那里，苗甜甜和王立新通过招聘网站，在合肥钱程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钱程公司）找到一份话务员工作，每月底薪3000元，还可以拿提成。
这是苗甜甜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而且还是和男友在一起工作。李凤记得，女儿刚找到工作时她还问过：“你找的什么工作，正不正规？”
女儿兴奋地告诉她，公司是做购物网站优惠券的，很正规，营业执照什么的都全，让她不用担心。
工作期间，苗甜甜一直很积极，完成公司下达的指标。直到2020年5月13日上午，苗甜甜在公司所在的合肥市包河区阳光大厦被警方带走。
“懂事”一词是李凤在描述女儿时用得最多的形容词。
苗甜甜出生时，和许多母亲一样，李凤只希望她将来过上甜甜的生活，不奢望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幸福。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苗甜甜16岁那年，她父亲意外身亡，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之后，李凤做保姆养活姐俩。但正在读初三的苗甜甜，不顾母亲和姐姐劝阻，硬是辍学打工。那时苗甜甜还算童工，很多地方不敢用她，最后在一家饭店找到了工作。
李凤说，那时苗甜甜虽小，但工作很拼，每天晚上回来都累得不行，人都快要瘦脱相了。
李凤多次劝苗甜甜继续读书，但苗甜甜说要挣钱让姐姐好好读书，每个月发工资后把钱全都交给李凤。
工作一段时间后，在李凤东家的帮助和家人的极力劝说下，苗甜甜去了江西一所大专院校就读。
李凤说，女儿上了大专后，几乎没从家里要过钱，“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是自己兼职挣的，就怕家里面负担大”。
2019年毕业前夕，苗甜甜在实习时跟同公司的另一实习生王立新谈了恋爱。一开始，她和男友打算留在江西生活。但毕业后，男友一直没找到好的工作，觉得在江西买房无望，就想带苗甜甜一块回老家。
李凤其实不太愿意，但女儿一直说男友对她很好，家里条件也不差，去了那边也会生活得很好。
最终，李凤被说服，苗甜甜跟着男友去了合肥。
工作后，李凤打电话问过苗甜甜的工作内容，“话务员，就是打打电话，发发微信，挺轻松的”。
到后来庭审时，李凤才知道除了这些外，女儿还会P图虚构高收益，吸引客户购买“VIP”。
而这，成了她构成诈骗罪的重要证据。
钱程公司没“前程”
在苗甜甜和男友王立新进入钱程公司时，公司已经成立二年多。
2017年5月，安庆人李振亚开设安徽钱程公司，初期是做网络学校培训和驼奶粉推广，但是来钱慢，成本高。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朋友江黎明在做“优惠券”项目，利润可观。这个优惠券不是直接发给消费者购物时使用，而是商家为了增加销售量而产生。
先将商品链接发给他人，若有人通过该链接购买商品，发链接的人可以得到返利。
江黎明通过专门的APP将这些有“优惠券”的商品链接进行整合，并对外宣传只有加入他们会员，才能享受这个优惠活动，会员的价格是2880元，成为会员后，在家轻轻松松“日入三百”，宝妈、学生都可以兼职。
李振亚看到江黎明短短三个月，从还不如自己的毛头小子，到如今的“高富帅”，他有些眼红，于是也学着江黎明开干了。
他先是在招聘网站上发布招募业务员的广告，进一步扩大团队，又在另一个网络兼职平台上宣传“日入三百”，吸引客户。李振亚完全套用江黎明公司的模式，共用同一个APP，同一个话术剧本。
整个公司人员，分为行政组、业务组、技术组三类。不同的是，李振亚为了提高收益，还在业务组里发明了“复购组”，即当客户投诉收益达不到公司宣传的“日入三百”时，有时会回头找他们。
李振亚发现了“商机”——让业务员将被害人微信推给“复购组”，由“复购组”的“金牌导师”向被害人推销“VIP”。
所谓“VIP”，就是先推脱客户没有收益的原因不在于公司，而是由于自身的人脉少，购买力有限。
要想获得人脉，可以购买公司的“VIP”服务，公司会提供微信群和发单机器人，价格是4000元。
有些被害人架不住高收入的诱惑，想着都已经花了2880了，有时候也的确有几分、几毛的收益，不妨再赌一次。
其实，所谓的微信群，里面都是僵尸号、无效号，发单机器人发再多的单，没人购买，等于白搭。
苗甜甜所在的组就是复购组，她在任职期间，由于能说会道，“业务精良”，诈骗金额高达12万余元。
2021年3月28日，阜宁县法院做出一审判决，苗甜甜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并处罚金。
该案共判处41人，刑期从拘役三个月到徒刑15年不等。由于涉案众多，卷宗堆起来足足有一人高。
其中22岁的苗甜甜外，有一半涉案人员都是“90后”，多数都是大专学历。其中最小的是2002年出生的李明，他去钱程公司那年18岁，刚从安徽一所中专学校毕业。最后，他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一审判决认为，李振亚伙同他人组成较为固定的犯罪组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取他人财物，构成诈骗罪，是主犯，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业务员在诈骗中起次要作用，其中苗甜甜判处有期徒刑2年。
检察官有话说
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即将来临，毕业生在就业时，除了要学会维护自身的合法权利，不当“被害人”；更重要的是，要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不当“犯罪嫌疑人”，不能光图找一份工作而工作，抱有侥幸心理，以身试法，最终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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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肖玲燕设计丨刘岩
文丨肖月 钟雪 江苏省阜宁县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