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刘邦做了一个极其大方的决定:将原来建都于颍川郡的韩王信改封到了太原郡。这意味着,韩王信控制的人口和土地扩张了将近一倍还多。很多读者可能会疑惑:对异姓王,刘邦历来都是十分忌惮的,为何这回却要主动加强其权柄呢?原来,将韩王信改封到太原,也是他削弱异姓王的一种手段。毕竟韩王信脱离了故韩之地,再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另外,太原郡靠近匈奴,这些游牧民族的时常骚扰也会削弱韩王信的实力。凭韩王信多年的政治经验,刘邦的险恶用心他很清楚。可是,这一次他却拒绝不了,因为刘邦这次是打着酬谢的大旗的。缘何?只因韩王信领衔其他异姓王以及汉廷的诸多重臣上了一道奏疏:请封刘氏宗亲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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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在韩王信等人的力请下,汉高祖刘邦一次性封了四位同姓王。他们分别是刘邦、被封为荆王的刘贾,管辖东阳郡等53个县;刘邦的同父弟、被封为楚王的刘交,管辖砀郡等三十六个县;刘邦的次兄、被封为代王的刘喜,管辖云中郡等53个县;刘邦的庶子、被封为齐王的刘肥,管辖胶东郡等七十三个县。或许是封赏的刘氏同姓王的典礼太过隆重,抑或是随刘邦打天下的功臣们等不及了,反正分封同姓诸侯王的大典刚过,这些功臣们便嚷嚷着也要论功行赏。当时,由于初创的西汉帝国还未搭建起完整的宫廷礼仪,这些未经典礼调教的功臣们并不是很有礼貌。据载,就在刘邦议事的大殿里,为了在日后封赏时多得些赏赐,许多功臣一进朝堂就大声地互相夸耀,唯恐刘邦听不见。说到动情处,抑或是无法辩服对方时,甚至还以剑击柱,全将肃穆的朝堂当成了菜市场。为了平息这场纠纷,刘邦只好挤出宝贵的时间来解决。

的从父兄

第一批刘氏同姓王

史料记载,刘邦首先封赏的功臣是萧何,给了他八千户的食邑。这个数目,是汉初功臣所获食邑最多的。不料,封侯诏令刚下,玉阶下的将军们便炸了锅。他们异口同声地质问刘邦: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萧何无丝毫战功却位处诸多百战名将之上?对这种类似逼宫的质问,刘邦心里虽然很恼,却不敢发作,毕竟在英布、彭越等异姓诸侯王的军事威胁下,他的帝位不是很稳,以后帝国有事还要仰仗这些将军们冲锋陷阵。不过,他们的嚣张气焰还是要打击一下的。于是,刘邦遂神色严峻地给这些将军讲了一个故事,“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翻译过来,这段话的深层意思就是说你们这些将军虽然战功赫赫,其实是可有无可的替代品。而萧何,在帝国创建的过程中,却是不可或缺的。很显然,这些将军们对刘邦一番说辞很不满,以至于在接下来排定列侯位次时,这些武将们又对刘邦发了难:这次排定列侯位次,曹参应该超过萧何排在第一。理由是曹参攻城掠地最多,“凡下二国,县一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将军六人,大莫敖、郡守、司马、候、御史各一人。”大概是因为之前刘邦毫无留情地批驳过诸将,所以这一次就想给他们留点面子。因此,尽管刘邦心里想把萧何排在第一,却不愿亲口说出来。担任皇帝随身侍从的谒者鄂千秋察觉到了刘邦的窘境,遂主动上前替他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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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千秋说的话很有力,他告诉诸将,平阳侯曹参攻城掠地虽多,毕竟只是一时的战绩,实在难以和萧何相比。因为萧何负责的是汉军整个战场的物资供给,没有他的操持,屡战屡败的刘邦根本无法获得及时的兵力和物资补充以继续和项羽作战。故而,萧何当排第一,曹参次之。鄂千秋话音刚落,刘邦马上接过了话茬,表态同意。第一功臣确定,第二功臣确定,紧接着第三位、第四位乃至第十八位功臣都相继敲定。然而,群臣的争功风潮并没有因为刘邦封了十八位侯爷而平息,反而有越演愈烈之势。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刘邦不满,乃至竟公然围坐在一起商讨作乱的事情。刘邦闻讯着了慌,赶紧找来张良询问如何处理。张良给刘邦出了一策:将曾和刘邦有过节的雍齿封为侯爵。诸将看到刘邦最讨厌的雍齿都封了侯,其不安自会平息。张良的计策很管用,刘邦刚一封完雍齿,诸将果然安了心,都异口同声地说,“雍齿尚为侯,我属无患矣。”那么,雍齿到底和刘邦有何过节,以至于雍齿封侯一事能给欲反叛的诸将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件事,还要从刘邦刚起事说起。

史料记载,刘邦刚起事时,势力是比较微弱的。不过,因为此时秦帝国的主力对准的是陈胜和吴广,使其暂时得到了充裕的时间来发展实力,以至于经过一段时间的招兵买马后,刘邦的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成了泗水郡、薛郡、砀郡交界一带有名的武装力量。秦二世二年十月,刘邦感觉羽翼已丰,遂聚集兵马对北边的胡陵县和方与县进行了攻略。谁料到,一向龟缩不出的泗水监平竟然趁刘邦主力倾巢而出时,对刘邦的根据地之一的丰县发动了攻击。幸亏刘邦退得快并将其击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史料记载,泗水监平被击退后,刘邦不甘被袭,遂乘胜对其进行了追击。临行前,他将雍齿留下守备丰县。雍齿也是沛县人,属于地方游侠式的人物。在沛县地方豪杰的座次中,排名在刘邦之上。然而,沛县起兵后,刘邦反而强压了雍齿一头,这搞得雍齿很是不满。尤其是看到刘邦在不久后取得薛县及戚县两场大捷,击杀了泗水郡守之后。也是雍齿运气好,他刚起了反叛之心,外部的敌对势力就对其伸出了橄榄枝。他,就是已经复国的魏国宗室魏咎。

据载,这位刚被陈胜扶持为君的宗室公子称王后,立即就对魏国故地进行了收复行动。很快,其兵锋就推进到了三郡交界的丰邑。可能是领兵的大将周市听说了雍齿和刘邦的昔日关系,因此他并未直接攻城,而是派人给雍齿送了一封劝降书。城中守军单薄,加上周市的威逼利诱,雍齿接信后毫不犹豫,旋即改换门庭,投靠了魏国。这时,反秦形势整体上是很糟糕的。关中方面,章邯领导的刑徒军先是击败周文的数十万大军,然后又挥师南下,摧毁了陈胜的张楚政权。黄河以北,在河套地区防守匈奴的长城野战军团在王离的率领下悄然越过井陉关,颠覆了武臣的赵国政权。在这种情况下,刘邦不敢继续用兵,遂率部踏上了返乡之路。谁知道,刚一踏上沛县管区,却得到了雍齿叛乱的消息。要知道,丰邑是刘邦的出生地,也是刘邦手下主要将领的家乡。失去了丰邑,刘邦就失去了一半根据地。另外,万一周市拿刘邦军团家属的性命来劝降,部将多半会顺从倒戈,那刘邦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在和雍齿交涉未果的情况下,刘邦遂发动了武装攻城。然而,由于长途行军,劳累万分的刘邦军打了许久也未拿下丰邑,反而折损了许多士卒。大局不利,后院起火,忧虑愤恨之余,刘邦竟然大病了一场。祸兮福所依,谁能料到,雍齿的这次反叛反而成就了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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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刘邦在攻城失利后,旋即投靠了新崛起的楚国后裔景驹。凭借景驹的军事支持,刘邦在砀郡一战击败秦军大将司马仁,不仅收编了大批故秦士卒,还征发了当地的数千青壮,使其作战部队迅速扩充到了近万人。更重要的,是他寻找到了一块新的根据地。这块根据地有兵有粮,使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实力不断提升,很快就在数以十计的义军中展露头角,成为了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为何刘邦后来能得到项梁的青睐,主要原因即是刘邦在这段蛰伏的时间里,在砀郡发展出了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那么,项梁又是如何拉拢刘邦的呢?很简单,派兵助他夺取丰邑。那么,刘邦在夺取丰邑后,是否对丰邑故旧秋后算账了呢?为了稳定大局、团结丰邑故人,刘邦忍耐了下来,包括那个险些令他一败涂地、后来成为西汉开国将领的雍齿。但是,到了刘邦称帝,却对丰邑进行了区别对待。简而言之,刘邦给予了沛县百姓永远免除徭役和租税的恩惠,却没有给予丰邑。后来,还是沛县乡亲父老的多番请求,刘邦才勉强同意比照沛县的待遇,永远免除丰邑的徭役和租税。

参考资料:《汉书》、《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