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杨雪三十出头，离过婚，还带了一个孩子，但张玉兰就是瞧上她了。
张玉兰有个儿子叫傅容，博士毕业，人长得帅，搞研究的，收入也不低。
但都三十多了，女朋友都没有一个。
要说傅容这条件，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不成？
但张玉兰看了一圈，就属杨雪最顺眼。
杨雪年纪跟傅容差不多，人长得白净漂亮，会做人，人缘好，能力又强。
最重要的是她对张玉兰好，跟张玉兰谈得来。
02
张玉兰在杨雪就职的公司里当保洁员。
张玉兰没什么文化，傅容他爸走得早，这些年她靠给人做保姆，一个人把傅容拉扯大。
傅容现在出息了，能赚不少钱，但张玉兰是个劳碌命，闲不下来，现在在写字楼里当个保洁员，不累，还能赚点零花钱。
但这些个底层工作，脏，不受人待见。
平日里她扫地拖地刷厕所，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忙上忙下，但没谁会注意到她这个小角色，除了杨雪。
杨雪这个人会做人，脾气好，每次见到她都会主动跟她问声好，说声早。
而当她拖地拖到她的工位的时候，她都会贴心地挪开椅子，真诚地跟她说“谢谢”。
在冰冷的人群里搁久了，一声“谢谢”都足以让人觉得温暖。
而且有一次张玉兰刷厕所的时候低血糖犯了，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趴在墙边好一会没缓过来。
杨雪见了也没嫌她刚刷过厕所，贴心地把她扶到一旁坐好，给她打来了水，拿了几块巧克力，看着她缓过来后才离开。
这些细节一点点串起来，张玉兰越发觉得杨雪是个好女孩，也越发铁了心地想把她跟自己的儿子牵一块。
但，杨雪并没有二婚的想法。
03
杨雪的第一段婚姻结束得很不光彩，她前夫贺文杰出轨了，而且出轨的对象还是她的助理谢心雨。
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杨雪。
杨雪有次有份重要资料落家里了，她那时候急着开会走不开，便让谢心雨帮她回家取。
谁知那谢心雨一眼就瞧上贺文杰了。
女追男隔层纱，贺文杰没抵住诱惑。
这事他们做得也隐蔽，整整2年了，杨雪一直被瞒在鼓里。
直到谢心雨怀孕了，杨雪带3岁大的女儿瑞瑞去妇幼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贺文杰带谢心雨去看妇科。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那谢心雨装柔弱，还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让杨雪放过她，放过贺文杰，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没多久就传开了。
而杨雪最后还是跟贺文杰离了婚，也彻底对婚姻失望了。
04
杨雪拒绝了不少追求她的人，就连想给她说对象的，都被她和颜悦气地劝走了。
张玉兰也问过她，她还年轻，条件又好，为什么不再找个人？
但她笑了笑，说不了，一个人也挺好的，她以后只想一个人好好地把瑞瑞抚养成人。
明明才三十出头，可她话语里尽是对婚姻的失望。
张玉兰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也心疼她，她那么好，不该遭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
而且越是这样，她越想把杨雪和她儿子牵一块。
她儿子脾气好，待人专一，和杨雪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杨雪对婚姻太过抗拒，张玉兰怕她反感也没敢明着提，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直到她60大寿那天。
05
张玉兰是苦过来的，对生日不生日的没什么概念。
不过她儿子孝顺，每年她生日，他都会请些人过来热闹热闹。
而这次张玉兰刚好有个借口让杨雪和傅容见上一见。
杨雪平日里跟张玉兰处得不错，见是她生日也没怀疑，买了些礼物，带上瑞瑞就过去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会见到傅容，更没想到张玉兰就是传说中那个傅容的妈妈！
傅容明显也没想到她妈妈口中那个玩得来的同事就是她。
张玉兰不知道他们是旧相识，还一个劲地给他们介绍对方，那热切的语气让杨雪和傅容没来由的尴尬。
最后还是傅容没忍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妈，我跟杨雪认识。”他瞥了杨雪一眼，接着说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妈妈一听更高兴了，这认识的话事情就好办了，成功几率也大，她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她连说了几声“好”后，赶紧把傅容和杨雪推到一块，让傅容好好招待她，为了能让他们好好“叙旧”，她还很有眼力劲地离开了。
她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杨雪和傅容更尴尬了。
杨雪哪怕一开始不知道张玉兰的想法，现在也不能装作看不出来了。
但，她和傅容真不是那种能处对象的关系。
06
杨雪和傅容是有过一段的。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18岁，一个多么热烈而又让人无能为力的年纪啊。
傅容那时候是个学霸，是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他本来是有机会冲985甚至是清北的，但在那个节骨眼他却和杨雪早恋了。
少年人的爱是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和杨雪的恋情再怎么隐瞒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傅容的成绩有隐隐下滑的趋势。
学校急了，家长也急了，特别是张玉兰，傅容是她一手带大的，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坚持不让傅容早恋，让傅容跟杨雪分开，还私下里找了杨雪的父母，跟他们说，她儿子是要考清北的人，让他们的女儿不要拖累她的儿子。
杨雪跟张玉兰不曾碰过面，但张玉兰那些伤人的话，她还是从她爸妈嘴里听到了。
而傅容最终也因为无法承受他妈妈的一再苦苦哀求，选择和杨雪分手。
可是谁知道十来年过去了，他们还能有这一段。
07
傅容对杨雪是有愧疚的，先招惹她的人是他，可最先说分手的也是他。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女孩，或许他心底里一直没有忘记过杨雪，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杨雪是他的初恋，也是这些年来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上了大学后他也曾想过重新找回杨雪，可那时她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何况自己伤她那么深，又怎么有资格让她原谅他？
那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说他们不配，说杨雪配不上他。
杨雪心里的羞愧、自卑、委屈、难过汹涌而来，傅容本来是她最后的依靠的，可他还是像他们一样，选择放弃了她。
杨雪难过了很久，一气之下删了傅容所有的联系方式。
后来，再也没了联系。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对于感情，对于往事，杨雪已经看得很淡了。
而且傅容对她的伤害跟贺文杰来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并不抗拒和傅容的重逢，甚至还能像普通的朋友那样跟他聊聊近况，说说往事，只是他们都对曾经的那段感情绝口不提。
傅容能看得出来杨雪对往事已经释怀，可他倒情愿她怨他。
不爱才不怨，她的冷淡，疏远，释怀，莫名地让傅容不舒服。
但知道她离婚后，傅容心里升起了新的希望。
08
张玉兰之前明里暗里地跟傅容说了不少杨雪的事。
但傅容一直以为杨雪嫁到外地去了，没想过他妈妈口中的杨雪就是她。
这次见过面后，他们又重新加了联系方式，但杨雪现在对感情很抗拒，明显没有重拾旧情的想法。
反倒是他妈妈，自从知道他和杨雪是同学之后，异常热情，好像他们在一起是板上钉钉的事。
傅容怕他妈妈太过热情会坏事，只能把他和杨雪的那段往事跟她说了。
张玉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之前豁了命要拆散的那个女孩就是杨雪，愣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她那时不是真的看不上杨雪，只是那个时间段对傅容来说太重要了。
而傅容也倔，那是他第一次反抗她，不肯跟杨雪分开，她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去找了杨雪的爸妈。
可是谁知道兜兜转转，还是她。
“那......你还喜欢她吗？”
傅容没有说话。
但张玉兰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这个儿子啊，跟他爸一样，认死理，认准一个人就很难改变。
09
张玉兰怕自己会耽误他们的事，第二天上班就赶紧跟杨雪道歉。
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说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杨雪没有为难她，说都过去了，跟她还是一样的相处。
但张玉兰过不去那个坎，而且这次她是真心想让杨雪当自个儿媳妇的。
杨雪工作比较忙，有时候要加班的话也会把瑞瑞带来公司，张玉兰平日里有空也会逗逗孩子。
现在知道了从前的事，她心里愧疚，帮不上杨雪什么，就更加对孩子好。
杨雪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让她做点事能好受点，就随她去了。
不过现在最让杨雪头疼的是瑞瑞的教育问题，瑞瑞今年足足5岁了，眼看着就要到上小学的年纪。
杨雪自然是想让瑞瑞上市小的，里面的师资，资源，都是市里最好的，但名额也少，杨雪试了好多个办法都没有抢到名额。
张玉兰知道这个事后，私下里便装作不经意地把事情透露给傅容了。
10
跟杨雪加了联系方式后，傅容好几次停留在杨雪的聊天界面，但不知道怎么开头。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找不到联系的理由。
有好几次他下班后总是无意识地把车开到了杨雪的公司楼下，看着人去楼空的大厦，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知道她遇到了事，傅容没有不帮的理由。
市小的名额不好弄，为了弄到这个名额，傅容辗转拜托了好几个朋友，赔了不少人情，也花了不少钱。
但看着杨雪眼角眉梢的惊喜，傅容觉得一切都很值。
11
傅容拿到名额那天，是直接跑到杨雪的公司楼下跟她说的。
他一向是成熟的稳重的，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能如此剧烈地敲击他的心脏了，甚至恨不得马上跟她分享。
而杨雪比他更开心。
之前时间太赶，傅容不确定能拿下就没有跟她透露。
现在猛不丁地给她那么大个惊喜，杨雪都反应不过来，还抓着他的手，一再跟他确定。
傅容盯着她抓着摇着他的手，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以前他们在一起，杨雪每次遇到不会的题或想偷懒时，总会这样跟他撒娇。
杨雪这招百发百中，傅容每次都不忍心拒绝她......
杨雪看傅容一直盯着自己没说话，这才后知后觉地把手收回来。
她冷静了好一会，才故作镇静地跟他说“谢谢”，但这时才想找回距离感，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中间的坚冰在慢慢地融化。
12
那么多年过去了，傅容发现杨雪的很多习惯一直都没有变。
比如说，她脸皮薄，害羞的时候容易脸红，但脾气倔不肯服输，所以说话声就忍不住拔高，总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像炸毛的狮子，很可爱。
而且她现在都三十出头是当妈的人了，还总爱吃肯德基这些不健康的食品。
以前他们读书时没什么钱，杨雪情愿不吃早餐都要把钱攒下来去吃肯德基，傅容心疼她，便骗她说他也喜欢吃，陪着她一块攒。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杨雪把蜜汁鸡的鸡腿递给女儿后，看着傅容一脸嫌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那还不是你喜欢。”
傅容被拆穿了也不尴尬，虽嫌弃还一个劲地给她们母女递这递那。
他之前啊，是怕她心里有负担，才装作喜欢的样子。
但每次他没吃两口就放下了，杨雪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傅容宠她啊，什么事都依着她，在他的偏爱下，那时的杨雪是可以恃宠而骄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结过婚有过孩子，她配不上他。
13
傅容帮了杨雪那么大一个忙，杨雪没法对他视而不见，只能尽量把握着分寸，跟傅容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
她本以为傅容只是因为当初遗憾，现在想要补偿她，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但差不多整整一年，傅容一有空总会见缝插针地进入她的生活。
她不开心了不高兴了，甚至是有点小病小痛啦，他都能及时地给她送安慰送体贴。
就连孩子病了，他还能适时地出现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煎熬。
这多亏张玉兰，杨雪知道，他们母子对她是真的好，这份家人般的温暖是杨雪从别人身上感受不到的。
但她不愿耽误傅容，他那么好，值得更好的女孩，所以一直就没有答应他的追求。
直到那一次的同学聚会。
14
他们同学中有不少混得有出息的人，大概有出息的人总爱炫。
往年也有人组局，但杨雪那时嫁在外地，很少凑热闹。
现在回来了，这个组局的王胖子在她女儿进市一的事上也出了力，杨雪这次避不开。
同学聚会一般就那样，一帮人炫耀，一帮人巴结，但这次有了杨雪的加入，氛围有点不一样了。
杨雪跟傅容之前谈恋爱的事，大家基本都知道，之前有些女生就看杨雪不顺眼，觉得她配不上傅容。
傅容那时候学习好，长得好，是个抢手的香饽饽，她们看着眼红，后来杨雪被分手后，没少下井落石。
现在也有人知道杨雪被出轨离婚，看他们一起出现，关系还挺亲近，有人不爽了，话语里不免有些尖酸刻薄，说杨雪想吃回头草。
杨雪不想闹僵，假装没听懂，但傅容忍不下去了。
她们越说，傅容越是对杨雪好，给她剥虾，给她挪凳子，给她布菜，就差没把狗腿子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傅容平日里虽好说话，但性子比较清冷，哪做过这种事啊，把老同学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有人没忍不住问他，他不会.....是在追求杨雪吧？
傅容看着杨雪，一丝犹豫都没有地说，“是啊，我一直在追求她，十五年前也是，现在也是。”
15
傅容的话像个惊雷，无论是在杨雪心里还是在那帮老同学的心里都划下了阵阵涟漪。
杨雪虽然知道他是为了维护她，可是重逢以来，他对她都很好很好，甚至比15年前还要好。
这次更是不惜为了她，自降身价。
他是天之骄子，是大家眼中的佼佼者，她杨雪何德何能啊。
聚会过后，杨雪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跟傅容谈起他们的感情。
她说她不够好，他值得更好的。
可傅容说，别人再好，都不是她，他只要她。
杨雪说，要是她不答应呢？
傅容说，他十五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再等十五年。
漫天雪花之下，路边暖黄的灯光投射在傅容脸上，那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可杨雪怎么会忍心让他再等15年呢？
他为她走了99步，最后一步就让她来走吧。
她一把抱住了傅容，说，“好，我答应你。”
未来不管怎么样，她相信他会陪她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