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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班沙拉勃写道:“据说,杜尔伯特与准噶尔祖先是自天而降的。这是由于,有一个猎人在一棵歪脖树下拾到了一个婴儿,因为那棵树长的像一支漏管(corγo),所以给他取名叫绰罗斯(coros)。树的汁液顺着漏管滴到了婴儿口中,因此称他是瘤树(ur modun)和猫头鹰(uulišoboun)之子。(他的儿子)阿米尼(amini)、多墨诺(domono),阿米尼有十个儿子,多墨诺有四个儿子。由于杜尔伯特与准噶尔的祖先这个婴儿是从歪脖子树下拾到的,是上天所赐的 ,所以说那个孩子是天的外甥。郭莽札仓的翁则阿勒达尔噶布纠说,那个婴儿是否野人(almasai)。在准噶尔的文献中,记裁着准噶尔与杜尔伯特两部前二十一代以后的历史。”

巴图尔乌巴什图门写道:“ 在很久以前,有名为阿米尼、多墨诺(的)两个人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阿米尼的十个儿子是准噶尔汗的阿勒巴图(属民)。多墨诺的四个儿子是被称之为杜尔伯特的阿勒巴图。他们都有十个儿子,由此兀鲁斯繁衍人丁兴旺。他们中的一位猎人到森林打猎追逐猎物时,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个男婴,他收养并抚育这个男孩长大。由于,那棵树的形状像壶嘴,所以(给男婴)起名绰尔斯。(这位猎人发现这个男婴时)树的汁液滴入男婴的口中养育着他,附近除了猫头鹰外没有其他的生灵,所以就说这个男婴的母亲为树瘤,父亲是猫头鹰。由于这种命运,所以说绰尔斯是上天腾格里的外甥。这个男婴长大后被台吉奉为了诺颜。男婴的后代就成为了世袭诺颜的人,而收养他的这一支就成了阿勒巴图,由他们组成了准噶尔的努图克。关于准噶尔诺颜绰尔斯二十代的历史在准噶尔自己的文献中有记载。”

这两篇成书相差近一个世纪的托忒文历史文献,均收入了这一绰罗斯氏起源的神话传说,可见这一神话在卫拉特人中的地位。此外,成文于18世纪下半叶的托忒文历史文献——佚名氏的《四卫拉特史》中也谈到这一神话传说,

“绰罗斯的汗王是天之子,水龙王(luus)的外甥。”有关绰罗斯的起源神话记载,反映了古代卫拉特人的一种图腾崇拜的观念。而这种对树——植物的崇拜,在北方蒙古高原上的狩猎民、游牧民中也流传过具有很多共同点的神话传说。如在维吾尔当中就有类似的神话。而且这一神话传说应该是反映卫拉特蒙古人尚未脱离森林时的一种崇拜。蒙古国学者Д.策仁索德那木(Д.Цэрэнсодном)认为,“由于原始人最早是生活在森林里,依靠森林资源维持其生命的,所以蒙古和突厥各族,乃至世界上大多数民族的神话都提到了有关‘人类诞生于树木’的思想概念。他们还把火视为生活的源泉,将火的产生直接与树木联系起来。人类祖先就是依靠植物和树木生存繁衍下来的,因而,在他们的思想意识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人类起源于树木的概念。根据日本民族的神话概念,女人诞生于一般植物,男人则诞生于树木。”

杜尔伯特《天女之惠》

杜尔伯特也起源于绰罗斯氏,所以杜尔伯特的传说《天女之惠》可以说是上述神话传说的一个变体,都属于族源神话传说。这个传说是这样的:杜尔伯特人游牧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纳德[女巫]山,山顶终年积雪,云雾迷漫,泉水泛涌而成的山顶湖,清澈如镜,人们都说这是天神隐居的地区。一天,一位年轻的猎人在山顶湖岸边忽然发现一群天女在湖中嬉戏。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动人的笑语使猎人惊羡不已。他悄悄拿来一副套马的皮挎索隐身窥伺,天女们尽情地追逐戏耍,丝毫不觉。猎人飞速将皮挎索套住其中的一名天女,其他人惊慌躲入云端。猎人向被套的天女求爱,天女应允。但欢爱是短暂的,由于天上人间悬珠,两人当天便分手。不久天女怀孕,又返回到与猎人相遇的山顶湖畔,生下一个男孩。但她不能在人间常住,将孩子放入自编的摇篮里挂在树上,又派一只黄色小鸟日夜守护,为之鸣唱,然后悲痛地返回天上。这时杜尔伯特的祖先们还没有自己的酋长,他们急切地盼望找到一名理想的首领。在一名“先知”的指引下,他们登上纳德[女巫]山,顺着鸟鸣的方向,在山顶湖旁的树枝上找到了这个孩子。迎接的人们说:这是天上的恩赐。孩子很快长成为一名身材魁梧的伟丈夫,创立了伟业,成为绰罗斯家族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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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族文学史》认为,这一神话“是由树木图腾鸟图腾神话变异而来。由于图腾信仰的逐渐衰落,父权时代的天命观兴起,‘人’被得到尊重。”与“母亲为树瘤、父亲为猫头鹰”的传说相比,这一部落起源传说就如贺·宝音巴图所言,“这篇神话是神本主义文化向人本主义文化过渡时期的产物。其中神本主义文化因素开始趋于淡化、软化;人本主义文化因素逐步加强;男性主体地位和阳刚之气逐步增强。在其种种多彩组合美之中,人本之美、人文之美、主体之美、阳刚之美占主导地位。”

辉特的起源传说

“辉特名叫伊和明噶(yeke mingɣan)的一个人正在钓鱼时,在浪中飘着一个婴儿,伊和明噶用鱼钩钩住拉过来时,鱼钩嵌入了孩子的耳垂并永久留在了那里,卫拉特人戴耳环的习俗就起源于此。那个孩子的后代就被称为伊和明噶。给那个孩子起名为“蔑尔根(mergen)”。当(这个孩子)长大到乘骑都无力驮动他,并具有了胆识及摔跤手的力量成为了辉特诺颜。”这个神话反映了卫拉特作为狩猎、渔猎民族时的历史记忆。即反映了卫拉特人对其早期历史的一种朦胧的记忆。文化具有传承性,卫拉特蒙古神话与北方民族神话具有相似性,如绰罗斯的起源神话与维吾尔族的起源神话相似,而辉特的上述神话也不由的使人联系到藏族下述这个神话:

起源神话之间的相似并非偶然。北方历史舞台上曾经活跃的氏族把他们的文化传承给了他们。卫拉特人积极吸收这些民族的神话并创造自己的神话。而辉特的起源神话则很可能是在受藏传佛教的影响后产生的。上面的神话从内容来看都属于族源神话。“族源神话属于各民族的历史的推源神话,主要讲述本氏族、部族及部落始祖神的来历、社会组织的起源以及谱系等内容,也是祖先崇拜观念的反映。族源神话是原始民族神圣的历史,直接发挥着使组织制度化和巩固现存秩序的作用。族源神话的社会性、历史性比较明确,它代代相传,有的最后形诸文字,蒙古人的远祖历史就是以这种形式流传下来的。这类作品既有历史的影像,又有浓重的神秘色彩。他们相信神遇、天赐,总说自己的祖先与天上有某种联系,非等闲之辈。这种把现实加以幻化而出现的族源神话传说,绚丽多彩,引人入胜。” 而那些流传下来的卫拉特蒙古的神话就反映了尚无文字时代卫拉特人的历史记忆。

卫拉特蒙古的神话在从口承向文本的转变过程中,就渐渐地更多地开始具有了政治神话的特点,即为自己部落,为那个时代的需求而服务的。即上述的神话都在强调自己部落贵族出身的高贵。这些神话的流传,也是卫拉特上述部落民对他们诺颜姓氏起源的历史认识,不管上述起源神话是否为人为的政治神话,但在民间却成为大众的历史知识。

作者/来源:智慧坤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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