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认识祥林嫂,都是在初中的语文课上,她出现在一篇叫《祝福》的语文课本里,是一个典型的旧社会女性悲剧人物形象。小说里的祥林嫂,为人老实,勤劳能干,因为生在旧社会,她遭受了族权、夫权的压迫,她不断抗争,历经磨难却依然努力生活。最终却遭世人嫌弃,落得个孤独死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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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识愁滋味,曾经年少的我们读《祝福》,记住的只是祥林嫂不断重复儿子被狼叼走的故事,无聊又无趣,觉得祥林嫂,就像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而当我们长大成人,拿起书再读一遍《祝福》,再认识一回祥林嫂,如果你的心头蓦然有些酸涩,如果放下书后的你久久不能言语,那这样的你一定有了一些生活经历,一定遭受过人情冷暖,这样的你才算真正读懂了祥林嫂。

生未百年,死不孤独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写道:很多人选择了向虚拟现实的魅力屈服,寄情于自我幻想,这纵然不切实际却更能与人安慰。

祥林嫂在文中的初次露面,时间是旧历的年底,鲁镇的人都在准备着迎接新年。作者以“我”的角度在路上遇到了她,这个时候的祥林嫂同“我”印象中的祥林嫂已很不一样,她脸色瘦削,神情木然,头发已全白,手里提着竹篮破碗,形似乞丐,如行尸走肉般向“我”走来,“我”等在原地,做好了她过来讨钱的准备。

令人没想到的是,祥林嫂并没有向“我”讨钱,她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了一些光,放低了声音问了“我”几个问题:“人死后有没有魂灵?”“有没有地狱?”“死掉的一家人能不能见面?”“我”有些悚然,也有些胆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没有敢说任何确切的答案,只是吞吞吐吐地答了她一句:“也许有吧。”便匆匆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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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气盛的人,往往是敢于给人解决问题的,历经世事的成年人只敢含混其辞,生怕自己的言语给对方造成什么不好影响,没有达到宽慰的效果,反而生出怨怼。只是没想到这匆匆一面,已是我们最后一面。

一夜过后,祥林嫂的死讯已经传开了,大家聚在一起说话,说起她死了的事情,有些嫌弃她偏偏死在年底,死在这大家都要迎接新年的“祝福”的时候。“我”试图知道更多细节,可是没人知道她具体死在什么时间,只说或者是昨夜,或者是今晨。大家忌讳着年底,只是嫌弃她死的时间太不吉利,说她是个“谬种”。

“我”不知道自己的昨天的回答跟她的死有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宽慰地想:既然别人说她是穷死的,那确实应该是穷死的吧。夜里又下起了雪,明早起来,干干净净的雪就会覆盖掉今天的一切,一定也能覆盖掉祥林嫂存在过的痕迹。

命运无法改变,所以叫做命运

祥林嫂并不是鲁镇人,介绍她来的人说她死了丈夫,所以出来做工。鲁四老爷有些忌讳她是个寡妇,但她确实手脚勤快,话也不多,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于是三天试工后她还是被留了下来。祥林嫂生得模样周正,力气也大,做工从不松懈,因为她,鲁四老爷家都没有再添短工。

此时的祥林嫂很满足自己的生活,渐渐地,她脸上也有了笑影,人也白胖了。可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苦命人,祥林嫂的婆婆突然出现,给了她当头一棒。不但领走了她做工期间挣所有的工钱,还带着人直接捆走了她。鲁四老爷家也只有在找不到合心意的女工时,才能偶尔想起来她。

后来又到新年,再听说祥林嫂,就是她被婆家强迫着嫁到了深山里,为她小叔子换了一笔不少的彩礼。她也哭闹过,也试图寻死过,不过奋力反抗,也还是没有斗过命运的安排。

祥林嫂生在黑暗的旧社会,她的头上压着重重的封建纲常,她其实很勇敢,几次三番地试图反抗命运的安排,但是撞到头破血流也没能成功逃脱。

命运的玩笑从不停止,“生活的毒打”无解,我们反复与世界抗争,与自己抗争,与不幸抗争,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到头来还是只能被生活推着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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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生活就像一个立体的迷宫游戏,开始时,我们都是热情澎湃的参与者,天真的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实现一切,以为山重水复后必会是柳暗花明。可是事实上,命运兜兜转转,我们只有不停地碰壁,而耗尽气力后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出口。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鲁迅在《而已集》里写:“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祥林嫂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被迫嫁人后生了个儿子,丈夫又很能干,上头又没有婆婆,别人都说她这是“交了好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厄运再次降临到祥林嫂的头上。两年后,她的丈夫因病而亡,儿子也不幸被狼叼走吃了,大伯又收走了她的屋子。祥林嫂走投无路,再次来到鲁镇。

介绍人想着鲁四老爷家里又要换人,祥林嫂又没了任何牵挂,比生手强。老东家同情她的遭遇,也记着她的勤快肯干,再次给了她工作机会。只是忌讳着她的身世,祭祀的活计是再也不让她碰了。

镇上的人们也还叫她祥林嫂,也还和她讲话,笑容却是冷的。她对人们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直着眼睛,一直重复讲自己的故事。

起初人们听到她的悲惨故事,男人们便不再打趣走开,女人们甚至会陪着掉些眼泪,可日子久了,故事还是那些故事,人们就开始不耐烦,连镇上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们也不再有任何的波动。

后来人们开始嘲讽她,甚至拿她悲惨的身世开玩笑,说她额头上的伤疤是耻辱。新来的女工柳妈听了她的故事,建议她“给寺庙捐个门槛”,告诉她“把门槛当作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

祥林嫂很惧怕死后的不幸,听了柳妈的话,支取了工钱后,拿所有的钱去庙里“捐了门槛”,期望能赎了所谓“这一世的罪名”。不过死后的情形还是未知,活着的境况并没有好转,东家依然不让她触碰关于祭祀的一切,人们从不想理解她,更不会安慰她。

冬天的祭祖后,祥林嫂开始变得精神不济,人也愈发沉默胆怯。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了最开始见到的乞丐的模样。

她没有获得人们的善意,她希冀着世界报她以关切,人们却只是把她的不幸当作谈资笑料。她在人世间找不到任何的慰藉,也没有得到神明的救赎,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世间从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祥林嫂的悲惨,鲁镇的人不想也无法真正体会。其实世人都是一样,经常一边嘲笑着别人的倒霉,一边又抱怨自己的痛苦无人理解。

别人的倒霉或许能让人感到片刻的庆幸,可是人人过着自己的日子,一定有自己的一些烦恼。不管是快乐或悲伤,幸福与苦痛,一切的情绪只有自己才最清楚。人人都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可是人人又何尝不是“祥林嫂”?

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三毛说: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文章的结尾,鲁镇的新年照常到来,“爆竹声连绵不断,天地众圣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预备给人们以无限的幸福。”活着的人满怀欣喜迎接新年的到来,看起来每个人都是幸福的、祥和的、舒适的,没人在乎祥林嫂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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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在《告白与告别》中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除了至亲,没有人在乎你的痛苦,你能让大家高兴就行了,或者无感地存在也是个好方式。但你如果太在意自己的痛苦,或者太想让他人在意你的痛苦,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忽略的痛苦,甚至是表演痛苦的痛苦。”

现在的社会,无论是电视媒体还是亲人朋友,经常说成年人要坚强,要活得体面,要体面地面对生活的不幸,不可以抱怨,不可以哭泣,不可以情绪崩溃。于是人人以自我消化为方法,以不露声色为体面。

可是生活永远是充满了未知与不测的,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尤其是成年人,面对工作、生活,都有自己不同的难处。遇到问题,会不敢面对,也会有手足无措。

在外,有工作上的问题,我们尽量拿出专业的态度去解决去处理。回到家里,我们不再掩饰,却也只能独自咀嚼切肤之痛。

最悲哀的是,不管前一天晚上有多难过,天亮之后,要做的事情一件不会少,该面对的问题也不会消失。我们依然要打起精神,一件一件的解决。

杨绛先生在其百岁时写过,“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我们有亲人朋友,他们也会安慰会帮助,但是最终,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只有自己与自己和解,才是最后的出路。

战胜自己的过程忽然艰辛,欣慰的是,当你努力从困顿无助中走过,当时可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但是事实上你已经获得了很多。获得了更进一步的信心,获得了面对同样困境的解决方法,也获得了一个更勇敢的自己。

生活总是不容易,每次低头面对的可能都是一片狼藉,但我们只要抬起头,总有月光皎洁,总有清风拂面。

天有阴晴雪雨,人有喜怒哀乐。如果明天是个好天气,希望你能有个好心情。如果明天下雨,希望你恰好带了伞。漫漫人生路,尽管可能荆棘丛生,但也请用力活着,才不枉来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