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了,丽贝卡开始自己的日常工作。

她从笼子中拎出一只小鼠,一手抓着它的尾巴,一手握住它的脖子。
“咔嚓”,一瞬间,丽贝卡用力把小鼠的脖子往外拧,让它脊椎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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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死了,再下一只。
这些吱吱乱叫的小动物,在她手中变得绵软,最后悄无声息。

这样的动作,丽贝卡每天要做10次,持续了十多年。
她估计,在整个职业生涯里,她杀死过30万只动物,绝大多数是小鼠,有时是仓鼠。

杀死动物的方法各不相同,有时是注射过量的麻醉药,有时是把动物放入密封空间,不断提高二氧化碳浓度。

但最常见的,还是颈椎脱臼处死法,也就是拧断脖子。

丽贝卡不是心理变态,她是一名生物医学研究机构的动物实验研究员,利用动物实验,做传染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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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图片)

在媒体和影视作品中,像丽贝卡这样的人经常被描绘为心狠手辣的魔鬼,天生喜欢虐待动物。

但最近的媒体报道,研究员们也是动物实验中的受害者,巨大的伦理道德压力让他们陷入精神危机。

“丽贝卡”不是她的真名,在媒体的采访中,为了保护身份,她选择用化名。

她说,一开始她是怀着拯救全人类的心态进入传染病研究行业的,但随着杀的动物越来越多,她开始怀疑自己。

“圣诞节前的最后一周是最糟糕的,我一整天都在扭断它们的脖子。”丽贝卡在采访中说,“不得不杀死这么多动物,造成它们的痛苦,常常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多大意义。”

工作到第八年,她开始质疑自己工作的伦理问题,之后负罪感和悲伤越发强烈,她开始酗酒,恐惧工作,甚至想要自残。

“我经常和同事们开玩笑,如果情况太糟糕,我们就一起从三楼跳下去。这样不至于摔死,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杀动物。”

抑郁、创伤、压力,这些情绪缠绕着她。她不是唯一面对这些的人。丽贝卡表示,几乎所有在她的实验室工作的人,都有此类感受。

“必须承认,这不是一份正常的工作,每个人都被自己要求去做的事压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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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众的“白衣魔鬼”的想象相反,科罗拉多州立大学的伯纳德·罗林(Bernard Rollin)博士在2011年观察到,绝大多数研究人员在进入动物研究领域的时候,目的是为了帮助动物。

“但他们的日常工作却是杀死动物,或故意制造痛苦、疾病,和其他有害状态。正是对动物的热爱,最终使他们绝望。”

在心理学上,还有个专业术语,叫“关爱-杀戮悖论”。也就是自己明明喜欢,甚至想要饲养某个动物,但又不得不杀死或目睹杀死它们。

这种扭曲感,会引发紧张、创伤压力、道德不确定性和情感疲惫,在医疗人员、动物救助站员工和动物实验员工上很常见。

去年,美国学术团队做了一项针对动物实验研究员的大型研究。

他们通过调查美国和加拿大800多名实验室工作人员,发现他们的心理疾病(比如创伤压力、情感疲惫)与日常做动物实验有明显关联。杀害动物的次数越多,心理创伤就越大。

这和另一个实验的结果类似,当动物救助站的安乐死次数越高时,员工的离职率就越高。

让人意外的是,研究还发现,很多实验室工作人员会把动物当作自己的宠物来对待,哪怕公司只要求把它们当作工具。

有40%的实验室工作人员承认,他们经常会给动物们取名字,对它们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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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加剧了他们的心理创伤,因为实验室里的动物总有不得不死的时候。

西卡罗莱纳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哈罗德赫尔·佐格(Harold Herzog)在研究人与动物关系的论文里,说过他的同学罗恩·尼泊(Ron Neibor)的故事。

尼泊的博士论文研究的是哺乳动物的大脑视觉皮层。因为尼泊比较喜欢猫,他就把猫咪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

按照实验方案,他先把猫咪大脑上的特定部位故意破坏了,然后让它们做任务,记录它们的表现。

一开始,他还是很铁石心肠的,但之后一年,因为天天和猫待在一起,尼泊对它们产生了感情。他给它们取名字,和它们玩耍。

几乎每天,尼泊会把猫咪们从笼子里放出来,带着它们在学校草坪上漫游。它们基本成了他的“宠物猫”。

在实验快结束的时候,一个严重的道德危机来了:
学校需要确认猫的大脑确实在正确位置上遭受破坏,所以,必须进行大脑切片。

也就是说,必须把猫杀死,割断它们的头,从头骨中取出大脑,然后用化学方法硬化神经组织,将其切成薄片。

那几周时间,尼泊是恍恍惚惚的。同学们知道他对猫的感情,愿意代替他“做脏活”,他拒绝了。之后的每天,他杀死了12只猫,切下它们的头颅。

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沮丧,精神不稳定,开始离群索居,不愿和人交谈。哈罗德赫尔·佐格说,这是他面对自己的研究带来的道德后果。

这样的故事并不少见。一个化名叫伊丽莎白的前动物实验工作人员告诉媒体,每当她给老鼠做颈椎脱臼术的时候(也就是扭断脖子),她都会哭得眼睛肿掉。

“它们的身体很脆。”她说,“那种感受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脑海。此刻,我都能从我的手指上感觉到。”

在实验室工作几年后,伊丽莎白被诊断出有重度抑郁症,之后辞去工作。

在过去的五年,她每周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她说,她认识的大多数动物研究人员都有这样的经历。

《兽医科学前沿》上的研究认为,研究人员遭受到心理创伤,最大的原因来源于缺乏社会支持。

社会的歧视,管理层冷漠,和不科学的动物研究制度,都使研究人员独自承担着沉重的道德压力。

社会歧视就不说了,很多人认为能对动物下手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

而管理层,更是压抑着员工的痛苦,不然他们说出来。

丽贝卡说,在她的实验室,有一条不成文规定:如果你对这份工作有疑问,那么有问题的不是工作,而是你。

“我工作的地方有一条规定,就是保持缄默。在大多数情况下,管理层希望员工们表现正常。但他们没有意识到,一天之内杀死100只动物,真的会对人产生负面影响。”

伊丽莎白也认为,科研机构需要给研究人员提供一个表达情感、卸下情感包袱的出口。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被允许生气。我们需要为实验室里的动物们生气,因为它们被虐待、被忽略,正在忍受折磨。但当你是这个系统的一分子时,你会感到无能为力,即使你是照顾它们的人。”

目前的动物研究制度,丽贝卡也认为是有问题的。
“有太多动物在没必要的情况下繁衍出来,然后被杀掉。”

她提到自己曾在一个“特别无能的经理”手下干活,他无法准确预测未来实验需要的小鼠数量,因此,总是往多了算。

这导致实验室里生产出过量的小鼠,每过三个月,丽贝卡被命令杀死所有不再适合研究的小鼠,也就是年龄超过6个月大的。

那段时间,被她杀掉的小鼠不计其数。

“我现在想起来都特别愤怒,那些动物根本不需要被繁殖。但研究室里有一种风气,那就是一旦项目被批准,就尽可能多的用动物。”

如果项目出问题,进行大规模扑杀也是常有的事。

去年3月,受新冠疫情影响,美国宣布任何与新冠研究无关的项目,都是非必须的,需要暂停。

一时间,全美各地的研究机构里,扑杀了成千上万的动物,有动物保护组织称这是一场“杀戮盛宴”。

很多研究人员表示,在几乎杀光所有动物后,他们的心理健康受到影响。

因为技术原因,现在人类还无法抛弃动物实验,很多研究员用功利主义为安慰自己,提醒自己为了大多数生命,牺牲小部分动物,这么做是无错的。

虽然道理说得通,但下手时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

今年3月,牛津大学的哈泽姆·佐尼(Hazam Zohny)博士在《医学伦理杂志》上说,现在到了动物实验不得不改革的时候。

“这场流行病凸显了改革的必要性,即如何规范杀死动物的过程,以及如何更合规地诱发它们的疾病,给它们造成伤害。”

“当下规范动物研究的行政机构,忽视了使用动物会对实验室人员造成的潜在心理影响。这些影响是有害的,并与伦理问题有关。”

虽然日常工作是杀死动物,但他们也不愿意啊,
希望未来,能找到对人和动物都好的实验制度吧……

ref:

https://www.frontiersin.org/articles/10.3389/fvets.2020.00114/full#h1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3/it-s-heartbreaking-labs-are-euthanizing-thousands-mice-response-coronavirus-pandemic
https://academic.oup.com/ilarjournal/article/43/1/27/845912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195561611000301?via%3Dihub

看---我傲娇了 :想起一个做实验的老师对动物说:你们应该上天堂,我们才应该下地狱。

Tigerx3:一个小餐馆,如果每个人都浪费一口肉,那么一天就有一头牛白白死去。人类生存没有错,但是是否可以随意残害别的生物,是否可以为了人类的利益和贪欲污染环境毁坏动物的栖息地。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那么我相信每个人类都逃不过地狱,包括那些最善良的人。如果我们无法改正错误,至少可以承认错误。

椰汁脆脆龟:感谢所有为科研牺牲的小动物,所以有些啥比医学生拍摄实验动物的能不能管管了

猴MayMay快来:我感觉有良知的人不管这个动物实验是不是为了救更多人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林迩云:我每次做完动物学实验以后也会整个人down下来

网友小lo的奇妙的小JB话:哎……所以实际上可以享受成果又不必承担愧疚心理的还是我们这些不从医的人……

著名医疗废物:上大一第一次杀小白鼠我哭了一节课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Mr_Gaku:之前跟着老师做动物免疫,取鸡肝取七批,一批一百二十多个。从早到晚,鸡的叫声血腥味一直散不去,一整天下来整个人精神恍惚,满脑子都是鸡死前的挣扎,晚上回去洗澡搓了一个小时出来之后还是感觉一身血味儿。整个人连续好几天都除外崩溃的边缘。做完就换导师了

小凉吟啾啾啾:简直两难,不先做动物实验就无法在人体上直接实验,这些动物成了人类治疗治愈“必须的”牺牲品。做实验的人精神压力太大了…一方面自己通过动物实验研制的药物或许真的可以救很多人另一方面也要杀死很多动物…心软一点的真的会疯掉

眉笔_Maybe:我家一个亲戚转行不学生物就是因为受不了天天杀小豚鼠

高桥亚希子:真的特别让人绝望哪怕我的理智告诉我动物实验推动了科学的发展情感上还是太难接受了曾经一次兔子实验,隔壁组的兔子在麻醉时拼命挣扎,挣扎的过程中生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新生的小兔子直接甩到了桌子底下一辈子都忘不了

各位小伙伴们